七十年代，怀念那年的月饼香

年怕中秋月怕半,中秋一到,意味着一年快要结束了.小时候,是喜欢这节日的,有很多好吃,好玩的,还有很多平常不见的亲戚们在一起吃饭,每家都是热闹满屋,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笑容满面,那气氛一点不比春节差,还有,这个夜晚的月亮也是特别地圆.在吃完饭之后,大家聚集在一起,月光下放着敬月的糖果和月饼,就着明亮的月光,说一些古老的传说和新鲜的话题.基本上,我每次都是依偎在外婆的怀里睡着了,大家什么时候结束,我不知道,一般醒来时,已经是次日清晨.长大了,有点改变,因为要帮着父母做很多的事情,还有那么多的人需要招待,我会为看不到电视直播的晚会而懊恼,尽管这样,我还是会为这天的到来而有期待.现在,在异地,在他乡,中秋已经是一个伤心的夜晚,我知道了,这天也可以看不到月亮的,甚至还有可能下雨,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想象中的必然了,中秋带给我更多的是离愁和伤感而已.同事送来一盒月饼,包装精美,打开,犹如雕刻的作品,不忍下口,怕破坏了这份雅致.我是不吃这样的月饼的,因为在我的记忆里,这些都不是,只有经过外婆的手,有着温热的面香的,才是.外婆的月饼是我记忆里最美丽的风景.到了八月十四这天,她会将面粉揉成团,放在一个缸里去"醒",不时的,会掀起盖在上面的布,用手指头摁一下面团,看弹性如何.等到中秋这天,下午的时候,就开始做了,事先必定要准备好几种的馅料的.这些馅料是花了很多工夫,豆沙先将红豆煮熟煮烂,冷了,用白色的纱布包起来,用力地挤,汁水用小盆接住,等到满了,放在一旁沉淀,再将上面的水倒掉,再进行重复的过程,几个来回下来,挤出了细腻的红豆沙,,一般要很多的红豆才可以做出一小碗的豆沙来.将豆沙拌上白糖,再加上点猪油去搅拌,几分钟,一碗如磨砂石般光亮的豆沙馅就出来了,我是经常偷着吃这豆沙的,因为抵挡不住那香气的**,为这没有少挨外婆的责怪,不过一般在这责备后面跟着的,是她用小调羹舀喂进我嘴里的一勺豆沙.这还不是最难的,那马苋菜才是最最耗费工夫的,这菜是野菜,长在田埂或着屋前后,早在一个月前,就要去挑,挑那些肥大而脆嫩的,经常,外婆带着我一起去,我给她提那篮子,她不让我进到田里去,在埂上站着,她将挑好的扔过给我.一般要好几天才可以挑得够那年中秋的用量,挑回去后,洗干净,用开水过了,放在一张匾里,晒上十天半月,直到变成黑色的菜干,收起,等到要用的这天,拿出来,用开水发开,挤干,切碎,拌上事先备好的猪油渣,盐,还有些许的蒜泥,这馅味道很诱人,但是,偷吃的口感并不如成品后的味道,只尝一次,我就不再动偷吃它的心思了.最好做的应该是芝麻糖馅的,只将白糖或者红塘研碎,再将事先备好的芝麻炒熟,放在舂里捣匀,用小盆装好,放上点面粉进去,就可以包了.是特别美味的.外婆的手很灵巧,一个人只半天时间就可以将这些事情做定,叫上几个舅妈一起包,然后在锅里一个个地烤熟,外表看上去,基本都是一样的,分不出什么馅,这是怕大家都挑自己喜欢的口味,但是,每次,吃的时候,外婆随手给我的,却都是我喜欢的豆沙月饼,为这我惊讶了许多年.长大后,跟着父母离开了乡村和外婆,每年她都会将月饼事先做好,或是自己,或是让外公送到我家,那味道一直伴随着我很多年,一见到月饼,就知道,中秋快到了.外婆渐渐老了,不能大动作了,父母将她和外公接到了城里,那时候,月饼已经有很多的花式了,外婆从来不尝,她说,还是自己做的,最好.外婆临去世的那年中秋,我因为在外地工作,没有和她一起过,只是听妈妈说,她念叨了几次:做不了乖乖爱吃的豆沙了.外婆离开我已经很久了,每到中秋,她那慈祥的笑,总在我的眼前浮现.外婆总说:我的性格随她.我却不敢和她相比的,我没有她的坚韧,也没有她的勤劳,更没有她的执着,不过这么多年以来,任何的月饼,我是从来不尝,这点,我知道,是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