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公司伟大却短暂的27年

Sun(全称Sun Microsystems, Inc.),一个伟大却短命的科技巨人,始于1982年2月24日,终于2010年1月27日,没能熬过2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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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主营服务器/工作站硬件的公司,创造了很多伟大的技术:

  • Java编程语言,排名第一多年,97%的企业桌面/30亿部移动电话/1.25亿台TV设备/排名第一的部署平台/900万开发人员(2019年的数据)
  • Solaris操作系统,基于Unix,高可扩展性,以非常适合对称多处理、支持大量CPU而著称,搭载该系统的服务器,以稳定、高效、高性价比等特点,称霸服务器市场多年。
  • ZFS,一个具有卷管理功能的文件系统,与大多数其他存储系统不同,它同时充当卷管理器和文件系统,可以确保存储在磁盘上的数据不会由于硬件或操作系统的物理错误或误处理,或数据损坏而丢失,后来被移植到Linux,MacOSX,FreeBSD
  • NFS(网络文件系统),一种分布式文件系统协议,1984年开发,允许用户像访问本地存储一样通过网络访问文件,是在RFC中定义的开放式IETF 标准,允许任何人实施该协议
  • SPARC,基于RISC指令集,完全免费,1987年发布,1989年移交给SPARC International,1990年V8版本,增加了整数乘法和除法,支持128位“四精度”运算,是IEEE1754-1994标准的基础,1994年支持64位
  • 其他许多创新功能(如DTrace和Time Slider)

创造者 - Andy Bechtolsheim

说起Sun,需要单独拿出来说的一个人是Andy Bechtolsheim。

Andy Bechtolsheim
1955年9月30日出生于巴伐利亚兰茨贝格芬宁的阿默湖畔亨格贝格,1976 年获得卡内基梅隆大学计算机科学硕士学位,1977年,转到斯坦福大学攻读电气工程博士学位。1982年创立Sun(一号员工),1995年离开Sun创办了Granite Systems(开发高速网络交换机),次年被Cisco以2.2亿美元收购,并在Cisco任职到2003年。2001年创办Kealia,2004年2月被Sun收购,重回Sun,在2008年离开Sun。Andy Bechtolsheim被视为最成功的“天使投资人”之一,1998年9月,投资Google(此时还未成立) 10万美元,是Google最早的投资人。其后,陆续投资了苹果 iPhone音乐游戏制造商Tapulous(后被迪士尼收购),Magma Design Automation等10几家公司,在2018年9月,净资产超过70亿美元。

1979 年,施乐公司向斯坦福计算机科学系捐赠了一些Alto计算机。SUN 的设计灵感就来自 Alto,项目名称是斯坦福大学网络(Stanford University Network)的首字母,目的是开发个人CAD工作站,Andy Bechtolsheim在其中负责硬件设计,斯坦福在1981 年和 1982 年间建造了大约 10 个 SUN 工作站后就拒绝再建造了。随后,Bechtolsheim将硬件设计授权给几家供应商,但无一采用。

从点火到绽放

1982年2月24日,正在Bechtolsheim沮丧的时候,Vinod Khosla(斯坦福MBA,1985年离开,后专注风险投资)说服Bechtolsheim 和Scott McNealy(斯坦福商学院,2006年离开,担任CEO22年)创立了Sun Microsystems,使用Motorola 68000 处理器,运行Unix操作系统,随后,Bill Joy(最崇拜的程序员,BSD主要开发人员)也加入进来,成为创始团队的第四个成员,组成了一个梦幻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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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代产品Sun-1工作站性能优良,价格便宜,超过了同时代的其他产品,市场反馈很好,1982年7月,仅5个多月后,就实现了盈利。

1986年,Sun首次公开募股,股票代码SUNW(Sun Workstations,后来的Sun Worldwide),于2007年修改为知名度更高的JAVA,作为一个多年保持增长率30%以上的公司,股票一发行,备受追捧。随着互联网的大众化,.com域名兴起,诞生了一大批互联网企业,对服务器的强劲需求,持续抬高Sun的营收和股价,2000互联网泡沫破灭前,Sun实现营收183亿美元,股价250美元/股,市值超过2000亿美元(2009年之前,排名第二的Google最高点1700亿美元,第三IBM顶峰1600亿美元),全球5万名员工,Sun走到了巅峰。

幻灭

2000到2001年,随着互联网泡沫的破灭,一场始料未及的疾风骤雨,让Sun一夜之间变的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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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从起步到顶点用了接近20年,却只用了一年就几乎败光了所有的优势。Sun硬件部门的销售额开始直线下降,随之而来的是连续的亏损,高管离职和裁员。股价也随之暴跌,到2001年12月,跌到了100美元,最低时候甚至到了10美元,2008年11月,Sun市值只有30亿美元,直到2009年4月被甲骨文以74亿美元收购。

为何会失败?

我们先回顾一下Sun的高光时刻:

  • 凭借优秀的硬件架构打败了包括IBM在内的全部工作站和小型机公司
  • 凭借Solaris和Java,成为操作系统上最有可能挑战微软的公司
  • Java是如此之火,连微软的天才们也在使用Java,连比尔盖茨也要失眠(后来有了C#)
  • JavaScript的诞生,引爆了Web时代,2005年以前.jsp几乎是网页标配(微软推出.asp)
  • 众多技术奇才,包括Satya Nadella(微软CEO),Eric Schmidt(Google董事长兼前CEO),Chris Malachowsky(Nvidia的联合创始人),James Duncan Davidson(Tomcat作者),Paul Buchheit(GMail发明人)等等。

如此好的基础,却败得如此之惨,在收购完成后,埃利森对Sun做了一番总结:

  • 不关心盈利。销售人员的指标是销售额,而不是利润。为了达到销售预期,经常让利取悦客户,造成卖的越多,亏损越多(有时候,每签订一个合同,Sun亏损100万美元)。
  • 管理者心不在焉。
  • 不要简单地迎合客户。
  • 停止那些毫无前途的项目

太阳公司有很好的技术,很好的工程师,但是他们管理极其糟糕,而且做出了许多错误的决定,所以才让我们以很便宜的价钱收购成功。
– 甲骨文CEO埃利森

除了管理上的混乱,Sun在商业运作上确实达不到一流公司水准:

  • 拥有风靡全球的Java,却没从Java上赚到1分钱。

Java是否免费不是关键,我和太阳的员工讲,如果Java这样的好东西到了比尔·盖茨手里,一定能玩出无数的花样,一定能把一个公司盘活。
– 吴军

  • 优秀的Solaris操作系统,与微软在企业级市场征战多年,Sun没有从微软身上学到任何一点商业思路,甚至比不过手下败将IBM(10亿美金扶持Linux)。同样是开源的Android,为Google带来310亿美元的营收和220亿美元利润。

  • 甲骨文花费74亿美元(巅峰期的3%)收购Sun,包括账上18亿美元现金,45万平方米(超过50个足球场)的办公面积,在建的10个足球场大小的办公楼,性能优秀又稳定的服务器,Java编程语言,Solaris操作系统,MySQL数据库等等。相对于甲骨文的精明,Sun确实拍马难追。

写在最后

Sun是辉煌而短暂的,像烟火一样,点燃后垂直上升,到达顶点后砰然炸开,爆发出绚丽光彩,很快就烟消云散。应当感谢Sun这样的公司,给后来的创业者们提供了很多经验和教训,给整个行业留下了很多宝贵财富,给我们留下了很有嚼头的故事。越是轰轰烈烈的故事,越让人记忆深刻,正所谓历史就酒,越喝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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