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救世主》 226个笔记
第一章 第一章
肖亚文一上车就笑着说:“你的拥抱不够真诚,敷衍我。”
芮小丹说:“少奶奶,您快把您那金口里的玉言吐出来吧。你这么精明的人,我还真想不出你能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肖亚文“哈哈”开怀大笑,笑罢归入正题,说:“老板交代个差使,让找个离北京远点的地方租套房子,意思是没有熟人打扰,他想一个人清静清静。我想来想去还是把他放在古城比较合适,你办事有分寸,能有个照应。”
第四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一部分(2)
肖亚文说:“是魔、是鬼都可以,就是不是人。”
丁元英不同,他跟正常人的思维颠倒了,说鬼话,办鬼事,倒行逆施,但是还有道理,像魔,柏林有个居士说他是极品混混。”
芮小丹明白了一些,说:“总之这个人对你有用,你是想在私募基金解散以后还能跟他保持联系,慢慢成为朋友。”
肖亚文说:“认识这个人就是开了一扇窗户,就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听到不一样的声音,能让你思考、觉悟,这已经够了。其它还有很多,比如机会、帮助,我不确定。这个在一般人看来可能不重要,但我知道这个人很重要。”
芮小丹又拿起身份证复印件看了看,抽了一口烟慢慢地吐出,笑着说:“这人,是让你越做越精了,这种事都能让你榨出油来。”
肖亚文说:“可我先把自己榨出油了,这么一折腾,天津的预付房租和这次的往返机票一共两万多元哪,全得我自己出,这才叫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这事得自然,如果让他察觉到有刻意的成分,那我就丢人了。”
肖亚文说:“你在想,白领就是白领,四面动机,八面周到,不是吃干饭的。这事名为关照,其实就是变相献媚,连保镖都有了,而且根本不给你推辞的机会。”
你办事有分寸,得体、自然。咱们是朋友,你就给我当回使唤丫头。其实我但凡有一点办法都不会来找你,我最怕的事情之一就是和你搅和在一起。”
第十二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一部分(3)
肖亚文几分夸奖几分忌妒地说:“没你的时候我往人堆一站还是个角儿,有你在我就成陪衬了。你看看你这脸蛋儿,哪像是肉身凡胎生出来的,简直就是鬼斧神工啊。你再看你这身段,腰细腿长、胸高屁股大,再加上冷艳的气质,哪个女人愿意往你身边凑?”
芮小丹笑道:“用词粗俗了点,这马屁也拍得过头了,但我还是爱听。”
肖亚文说:“当你觉得这个人很特别的时候,千万别对这种人动心思,一旦动了那种心思你就算把地狱之门打开了,除了自己受折磨不会有第二种结果。这种不是人的人是个女人都受不了,他妻子只跟他过了半年就离婚了,说他不是人。我说这话你可以不当回事,但是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是你自找的,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肖亚文说:“准知道你会这么想,但是你错了,这里面什么意思都有,就是没有男女的意思。我要是打他的主意不会把他放你这儿,那不是把肉往狼嘴里扔吗?”
肖亚文说:“还没立法,怎么违法?私募基金按我理解就是没有经过注册的私人代客理财,性质和信托差不多。丁总募集的资金全部来自德国,但完全针对中国股市,简单地说就是你的资本,我的头脑,大家一起在股市上捞钱,包你只赚不赔。”
第十七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一部分(4)
肖亚文凝思了片刻,说:“法律上我担保没有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人,我只能这么告诉你:以我的智力,我理解不了这种人。”
第十八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一部分(7)
秋红说:“家里只有两个老的一个小的,茶馆里忙不过来。谢辉他俩是请假出来的,得早点回去上班。我们两个房间,多住一天就是1000多块,谁出的钱都是钱哪。再说了,跟你说话你累我们也累。
第十九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一部分(8)
他们到路边拦出租车时,丁秋红关切地问:“哥,你不回家,是不是有麻烦?”
丁元英说:“没有,我就是想一个人清静清静。”
肖亚文把账单和现金放进箱子里,说:“丁总,您怎么不问问我以后有什么打算?”
丁元英说:“这不礼貌。”
第二十一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一部分(9)
肖亚文将电话号码和钱放进挎包,说:“丁总,您这点钱真应了那句俗话,还没焐热就干净了。”
韩楚风随口问:“你怎么给他选到古城了?”
肖亚文笑笑说:“不管选哪个城市您都会提同样的问题。古城刑警队我有个朋友,知根知底,有事了还能有个照应。”
丁元英说:“有地址,就不麻烦你了。这一年你也没少辛苦,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肖亚文笑了笑说:“丁总,您这茶凉得也太快了,连个溜须拍马的机会都不给?”
第二十四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一部分(10)
肖亚文说:“删掉溜须拍马的成分,我就更得去了。”
韩楚风说:“亚文想去就让她去吧。明天你等电话,动身之前先去接你。亚文这丫头不错,挺懂事。”
肖亚文忙对韩楚风说:“谢谢韩总。”
丁元英略微沉吟了一下,说:“那件事,不是我能多嘴的。”
韩楚风说:“恕你无罪。”
丁元英淡淡一笑着说:“一个恕字,我已经有罪了。”
韩楚风有些不解地说:“元英,这几年你变了不少,越来越低调寡言了。你那股拔刀见血的劲儿哪去了?”
丁元英自己端起酒喝了一杯,说:“你办事老总裁放心,但董事局不一定放心。董事局关心的不是老总裁的遗嘱,而是利润。同时,这里还有一个资历问题,对你也是一个潜在的障碍。退一步,让两个副总裁之间的矛盾上升为主要矛盾,让他们去内耗,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企业必然会蒙受损失,此消彼长,有个比较。当董事局看清楚谁是争权的、谁是干事的,自然就众望所归了,你才有可能树立真正的权威。否则,你一登上拳台就会促使他们先结成联盟,你很可能是第一个牺牲品。”
第二十七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一部分(11)
丁元英说:“私募基金是从狼嘴里夹肉,得适可而止,不然他们会跟你急。”
丁元英沉默了许久,说:“我对中国的传统文化总有一种自卑感,老是格格不入,就想找个地儿一个人呆着,没有主义,也没观念冲突,相互之间谁都不妨碍。过去做不到,现在有了俩钱儿,有可能了。”
韩楚风点点头,感叹道:“是啊,连你这江湖混子都下不去手了。佛教讲圆寂,那是佛的境界,咱这色体肉身,沉默也该是一种境界吧。”
丁元英说:“我们这个民族总是以有文化自居,却忘了问一句:是有什么文化?是真理真相的文化还是弱势文化?是符合事物规律的文化还是违背事物规律的文化?任何一种命运,归根到底都是那种文化属性的产物,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丁元英说:“改革开放、摸着石头过河,咱们这些人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就糊里糊涂闯入战场,得先活下来。等定下神,时代已经变了,真的是穷则思变了,可中国毕竟是政治文化搭台,传统文化唱戏,不知道老祖宗的那点东西还能把这条船撑多远?”
丁元英说:“马克思主义的道理归根到底一句话:客观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什么是客观规律?归根到底也是一句话:一切以时间、地点和条件为转移。”
丁元英醉醺醺地说:“中国的传统文化是皇恩浩大的文化,它的实用是以皇天在上为先决条件。中国为什么穷?穷就穷在幼稚的思维,穷在期望救主、期望救恩的文化上,这是一个渗透到民族骨子里的价值判断体系,太可怕了。”
第三十四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一部分(12)
兄弟,我用一位哲人的话给你画个圈儿,你就在里面好生呆着吧,你一出声就会被另一种声音活埋了。
韩楚风没有回答,脑海里却想着尼采的一句话:更高级的哲人独处着,这并不是因为他想孤独,而是因为在他周围找不到他的同类。
第三十六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一部分(14)
几天前丁元英在电话里问的那句“有事吗?”让她当时着实有些不舒服,但过后冷静一想倒觉得这句问话不简单,这显然是一个“意识位置”问题,说明他脑子里根本就没有“找人帮忙”这道程序,只有“我能帮你做什么”的设置,这是一个不自觉的、居高临下的意识位置。
第三十七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一部分(15)
芮小丹说:“也许人家是大智若愚吧。”
第三十八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一部分(16)
芮小丹心想:这人心事太多、脑子太复杂。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越是头脑简单的人越是需要点缀和填充,而头脑复杂的人则对简洁有着特殊的心理需求。
丁元英一怔,回过头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抽烟。桌上有,你请。”
一个纯净到一尘不染的女声仿佛从天国里倾泻而下,仿佛是一双上帝的眼睛怜悯地注视着人类。一声,只一声,芮小丹骤然有一种灵魂之门被撞开的颤栗,又感觉自己像一个失重的物体被一种神秘的引力带到了没有现在、没有未来的时空。这是一种什么声音啊,时而像露珠的呢喃,时而像岩浆的涌动,时而让人幻入远古的星空倾听天女的咒语,时而让人在潮水般恢弘的气势里感受生命的悲壮和雄性的本色,向往豪迈人生……
第四十一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一部分(17)
她给自己找了两个买的理由:一、手里有5万多元的现金储蓄,可以做到。二、精神和文化生活的需要。但是她也存在着巨大的心理障碍:几万元买一套音响,那该是什么阶层才可以享有的消费,这对于她无疑是一种奢侈。
最终,她的防线还是在心理需求的攻势下全面崩溃了。
第四十三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一部分(18)
选乐圣旗舰绝对超值,这套配置你也反复听过了,音质已经不需要我多说。一个人这辈子要是连这种声音都没听过,还活个什么劲儿哪!
第四十四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一部分(19)
叶晓明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不用看,古城的音响玩家没有我不认识的,就是那几套像样的东西。你是心理作用,是在特定环境下把听到的声音幻化了。这很正常,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可能有过幻化事物的经历。”
芮小丹坐在沙发上看着,心说:这才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一曲小提琴协奏萨拉萨蒂的《流浪者之歌》喷发而出,千回百转充满了整个空间。芮小丹感觉自己的灵魂再一次被电流击中,还没来得及挣扎又立刻被潮涌的海水淹没了。她的心刹那间颤动起来,这是她正在苦苦寻找的那种声音,那么真切、动人,又是那么纯净、柔润、坚实、宽阔……
第四十七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一部分(20)
叶晓明说:“因为你不懂音响,不知道这里的道道。都说文如其人,那玩音响的,就是声如其人,文化、气度、财力都在里面了。”
叶晓明拍着音箱说:“这么给你讲吧,推它的最高境界是一台前级,两台后级。丁先生的音响表面上看是一套,其实是两套最高境界的推法在同时工作。这已经不仅仅是音箱和机器增加了一倍的问题了,已经超出了音响技术的范畴,是境界,是气度。”
芮小丹感到窘迫难当,站也不是,走也不是,自信的心理受到了重创。她的灵魂的渴求、她所经历的痛苦的思想斗争、她为这套音响而被停职反省……最终竟是这样一个尴尬的结果,多有嘲弄意味啊!她想,如果丁元英在那天晚上察觉到了她的心思,如果当时他说的那句话不是“得几万”而是40万,那后面的事情就都可以避免了。
第五十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一部分(21)
他解释道:“这些都是从孤岛发烧唱片店买的,开店的也是一个发烧友,熟人去80元一张,零售100元一张,卖半年多了。圈里的人也纳闷,他从哪儿整来这么多收藏唱片?今天我在丁先生家一见唱片就明白了,所以特意借了一张比较。如果丁先生的名字叫丁元英,那就没错了。唱片打上印章,那都是心爱之物啊,不到万不得已,谁舍得卖呀?”
第五十一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一部分(23)
丁元英看过之后思索了一会儿,说:“行,我跟你去。”
丁元英平静的语气在芮小丹听来却更像是:行,我成全你。她感到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包容。
第五十二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一部分(24)
丁元英说:“心是愿望,神是境界,是文化、阅历和天赋的融汇。咱们都相信穆特想演奏好,但她的性别底色是上帝给她涂上去的,只要她不能超越上帝,她就抹不去性别底色的脂粉气。穆特的手,是一双女人的手。”
第五十三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一部分(25)
丁元英让身边的服务员拿来5个酒杯,算上自己的一共6个,他依次全都倒满酒了,对一言不发的芮小丹和蔼地说:“今天各位抬举我了,我再回敬大家每人一杯表示感谢,只是喝完了这6杯就让我走,别让我在这儿倒下,好歹留块布片儿让我遮遮羞。”
第五十四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一部分(26)
自嘲
本是后山人,
偶做前堂客。
醉舞经阁半卷书,
坐井说天阔。
大志戏功名,
海斗量福祸。
论到囊中羞涩时,
怒指乾坤错。
本是后山人:没见过世面、没有学识的人。偶做前堂客:偶然的机会登上大雅之堂。醉舞经阁半卷书:自我陶醉地卖弄藏经阁万卷之一的皮毛学问。坐井说天阔:坐井观天的一孔之见。大志戏功名:志向远大到戏弄功名,彻底超脱的至高境界。海斗量福祸:以海为斗量度人生福祸,何等的胸襟!论到囊中羞涩时:忽然一摸口袋自己的钱比别人的少。怒指乾坤错:破口骂娘了,都是世道的不对。
这首词平仄、韵脚、对仗都很工整,只有一处“客”字的韵脚破格,但按古词又不算破格,且是扩展词意的必须,恰到好处。词句平淡,不生涩,活生生给自己画出了一幅酸臭书生的心态图,自我讽刺辛辣,自我解剖深刻,意境很高。芮小丹在心里禁不住暗暗赞许:好词。
欧阳雪根本不理睬冯世杰,淡淡地说:“丁先生,明说了,我就是想刁难你。你真要走没人拦你,但你得落个吃饭不给钱的名。”
丁元英说:“就是让我从狗洞里爬出去,也得先给扒个口子。”
谁都知道这句话怎么说,无非是“小姐,你真漂亮”之类的。在这种特定的场合说出这样的话对于一个男人的尊严意味着什么,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
芮小丹无声地看着丁元英,目光里包含着超乎寻常的焦虑和荣辱与共的期待,似乎在告诉他:该低的头你已经低了,该招架个一招半式了。
第六十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一部分(27)
丁元英对这种俗人俗勇的斗气没有放在心上,张嘴就想说:欧阳小姐,你真漂亮……可话到嘴边突然停住了,他看到芮小丹正用那种眼光注视着他,他犹豫了,他甚至想像得出如果他说出了“欧阳小姐,你真漂亮”这句话,芮小丹会有多失望,她在乎他的哪怕是匹夫之勇的尊严。
丁元英犹豫了片刻,艰难地说出了一句本不该他说的话:“发点财,爱听吗?”
欧阳雪说:“爱听,可财在哪儿呢?”
丁元英说:“你去买一支指定的股票,明年五月抛了。如果你挣不到一倍以上的钱,我还欠你一顿饭钱。至于你想挣多少,在你的本钱了。”
丁元英说:“在你交易前我会告诉你买哪支股票,但这里有个道儿上的规矩,你需要承诺保密。”
欧阳雪说:“我除了从小被人欺负,长这么大我欺负过谁?我跟他没冤没仇,干吗要欺负他?我就是要看看你有多在乎他,也看看他是不是在乎你。你从他喝完六杯酒以后就开始用那种眼神看他,我没见过你用这种眼神看过谁。姑娘,你恋爱了。”
第六十五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一部分(28)
欧阳雪说:“你还没来得及去想值不值得爱、能不能爱,就已经爱上了,说明你控制不住自己了。姐姐比你大两岁,得帮你看着点门户。”
芮小丹想了想,说:“既是控制不了,那就爱呗。”
芮小丹说:“那是清高的女人,我本来就没清高跟着凑什么热闹?至于拿住拿不住,能拿住的不用拿,拿不住的不能拿,还拿什么?爱就是了。”
芮小丹说:“你非得等20万赔光了才逃吗?他来古城之前做私募基金,亚文说他的私募基金入会门槛是每户3000万,去年他操作两个多亿,纯利将近两个亿。卖唱片的事只能说明他遇到了什么坎儿,不能说明别的。就凭他宁肯卖唱片都没有向人伸过手,可今天拿起电话了,即便他是骗子,我也服气。”
欧阳雪站在哪儿愣了好一会儿,心里自语:你这一个眼神,值钱了。
她开始写日记,做她每天必修的功课,打在电脑上的第一行字就是:我?爱了?!如果那不是爱,又该是什么呢?打完这行字她打不下去了,看着这行字发呆,伸手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放到嘴上,拿起打火机刚要点,突然停住了,下意识地又把那支烟放回去,抓起那包烟使劲攥成一团,连同那个精致的打火机一并扔进旁边的纸篓里。
她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这个动作,猛地一惊头脑清醒了,在心里问了自己一句:他不喜欢看我抽烟的样子,我这么在乎他怎么看我吗?她在心里反反复复嚼着这个问题,心反而越来越沉静,默默对自己说:是爱了。
当你觉得这个人很特别的时候,千万别对这种人动心思,一旦动了那种心思你就算把地狱之门打开了……
第七十三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一部分(30)
芮小丹说:“这事当初我也想过,您是导演,我怎么都是沾您的光,不会有我自己。我现在吃自己挣的饭,心里踏实。”
芮伟峰说:“你不是一般的丫头,能让你看上的人一定不简单。我不担心你这个,我是担心这种男人你驾御得了吗?”
芮小丹说:“驾御?我没想过,我就是一个心眼儿想疼他。”
芮伟峰点点头,停了一会儿说:“哦……这让我心里真不是个滋味。你从6岁就不理我了,哪来的这么大气性?”
一旦动了那种心思你就算把地狱之门打开了。
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是你自找的,不要怪罪我没有提醒过你。
以我的智力,我理解不了这种人。
芮小丹心想:说魔说鬼都是个表述,本质是思维逻辑和价值观与普通人不同,所谓的地狱之门也无非是价值观冲突所带来的精神痛苦。如果你是觉者,我尊敬你,向你学习;如果你是魔鬼,我鉴别你,弃你而去。即便是价值观不同,就真有那么可怕吗?
第七十八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一部分(31)
丁元英说:“你觉得这是一个成年人的成熟之举吗?”
芮小丹说:“是你的承诺不成熟还是我履行承诺不成熟?”
芮小丹说:“谢谢,我戒了。按规矩,你该给我打一张借条。”
丁元英把这支烟自己点上,慢慢抽了一口,到卧室拿来笔和纸,当面写了一张20万元的借据交给芮小丹,说:“这不理智,这是赌博。”
丁元英对芮小丹的这种非常之举始料不及,本能地迟疑了片刻,斟酌着词句说:“这样做不合适,至少于你不得体。”
芮小丹淡然一笑说:“你这样对债权人讲话不够礼貌,我可以有很多想法,但至少我作为债权人要了解债务人的情况是应该得到尊重的权利。”说完,她把黑色塑料袋打开,将装满唱片的纸箱放到茶几上,用汽车钥匙划开封条,露出一箱子唱片。
第八十三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一部分(32)
丁元英思考了一下,说:“芮小姐,我还没有装腔作势到可以无视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你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个东西,天知、地知,不会有结果。”
芮小丹一笑说:“即便是呼之欲出你也讲不出,因为一说就错,这就像法律不能单纯以推理定罪,得允许在可能与事实之间存续一个演化的过程。
正天是国内知名品牌,芮小丹没有想到这么一大早前来车站接她的竟是这个集团公司的总裁,这让她潜意识里感觉肖亚文已经来过了,而且回避了。她感到心里很不是滋味,也就是在这一刻,她脑海里不自觉地闪出了一个平时很少留意的词:阶层。
韩楚风衣着简洁而考究,沉稳的目光透着权威,礼貌而随和地说:“芮小姐,你好。我是元英的朋友韩楚风,咱们不客气了,上车吧。”
芮小丹说:“谢谢,给韩总添麻烦了。呆会儿我先和肖亚文联系,想趁中午的时间和她一起吃顿饭,下午没事,我想一个人去逛逛商场。”
韩楚风说:“肖小姐我认识,很不错的一个人。”
第八十八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一部分(33)
肖亚文倒上两杯茶,将其中的一杯放到芮小丹面前,这才说:“我去过车站了,老远就看见了韩楚风,他现在是正天集团的总裁,你这面子大了,我再愣往上凑就不知趣了,悄没声回来上班吧。要是连这点眼神都没有,早就饿死了。”
芮小丹说:“我想,我是爱上他了。”
肖亚文微微一怔,淡然道:“那剩下的就不用想了,下地狱吧。”
芮小丹问:“你怎么知道是地狱?”
肖亚文笑了笑,说:“你不老实,漏掉了一句话。完整的这句话应该是:如果你没动过那种心思,你怎么知道是地狱?但是你高估了我,也低估了我。说你高估,是因为我还没清高到不知道自己是谁;说你低估,是因为我还没天真到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芮小丹说:“言下之意,就是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女人哪,好多贱东西是骨子里生的,只要你是女人就扔不掉。连我这女人都知道这个,况且是那种明白人。我给他当过一年助理,不管他怎么尊重女士,都掩不住骨子里害怕女人,害怕就是鄙视,就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站在女人的角度,丁元英并不招女人喜欢,不实惠,没有女人想要的那些东西。这种人只能定位在熟人或朋友的位置上有意义,距离再近这点价值就毁掉了。
先好好听着,我还没说到地狱呢。我见过他前妻,也聊过几句,你可以参考参考他前妻说的话。她说,他永远都不会跟你吵架,他的每一个毛孔里都渗透着对世俗文化的居高临下的包容,包容到不屑于跟你讲道理,包容到让你自己觉得低俗、自卑,当你快要憋死、快要疯掉的时候,你能想到的就只有一个字,逃!
所以,他不会让自己绊倒两次。而你,求之不得,就得受相思之苦。相思有多苦,古今的诗词都说尽了。你是女人,有女人的天性,一旦陷进去就很难自拔。丁元英这种人对女人没有意义,是女人就有贪嗔痴,没有贪嗔痴的女人是天国的女人。
妹妹,女人最大的魔法就是色,而你恰恰是芳艳绝色,既执意要做,就把妹妹的十八般兵器全都用上,战他个翻云覆雨、溃不成军,我就成了娘家人,少不了将来沾你点仙气儿呢。
这还用教?本能,说个教字都羞辱了造物主。
肖亚文在心里默默盘算:该不该告诉她陈茹拿走15万元的事呢?不说,她会无意中把变卖唱片的事透露给韩楚风,那么陈茹私下向丁元英借钱的事就不再是个秘密了;说了,她见韩楚风就会刻意回避这个问题,从而承受很大的经济压力。如果自己拿钱资助丁元英,在这种敏感的时期显然不妥。思忖再三,肖亚文觉得在这个问题上应该保持沉默,毕竟陈茹借钱的事已经过去一年了,还是由韩楚风解决丁元英的生活费最为合适,各方面都得体,而这几个钱在韩楚风手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第九十七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一部分(34)
你等着看,韩楚风接待你的规格会很高。但是,你要真觉得你值这个规格那就错了,值这个规格的不是你,是丁元英。对于你,这个规格只能会把你推向极端,要么让你自卑,要么让你像个贪便宜的小市侩,根本不给你恰如其分的选择。即便是你看透了这一点,人家待你好总没错,你诉苦都找不着地方。那个圈子不是你给人家过筛子,而是人家给你过筛子,本来你还有点自信,经他这么一关怀也就摧残得差不多了。
如果从丁元英给欧阳雪指定股票和担保来看,这倒让我觉得这事有点可能了,他不是跟欧阳雪计较面子得失,是在乎你的感受。
可能,但也未必。丁元英是一诺千金的人,他在柏林是签过字的,承诺不再涉足股市。50万元的股票对于他在数量上可以不算什么,但是在性质上没有区别。这意味着什么?什么人值得他可以不惜违背诺言?
第一百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一部分(35)
芮小丹沉默了片刻,平静地说:“我以为丁元英第一个能想到的可以开口借钱的人该是君子之交,却原来也是个攀龙附凤的角色,是我想像力丰富了。我既来了,自当尊重您的高贵,只是我无以为凭,知趣了,告辞。”说完起身就走。
韩楚风缓和了一点语气,说:“元英这人不太容易说明白,不凭点什么,就只能是一个越说越大的问号,不是我存心要刁难你。”
韩楚风思考了许久,终于开口了,说:“是花瓶还是红颜知己,得称称斤两才知道。礼数不周的地方,我这儿向你道歉了。衣服退掉,房费你付,这顿饭我请客,如何?只是你那个‘您’字还请改回来。”
韩楚风沉思了片刻,说:“我想请你给我帮个忙,你回去的时候顺路帮我把元英的车开回去。这是我们之间的事,跟任何人都没关系。如果专程送一趟就得出两辆车,还得来回折腾,你顺路开回去只是一个单程。”
韩楚风点点头,有确定和言谢的双重意思,然后歉意地说:“芮小姐,你来找我,我肯定会让你失望了。元英害怕女人是怕到骨子里了,教不得、斗不得,还不如花钱嫖娼来得明心见性。至于评价他这个人,我觉得有一句话就够了:元英是个明白人。”
芮小丹回到正天饭店休息时已经是深夜了,这一夜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觉得自己与丁元英是站在一道峡谷对面的两个人,虽近在咫尺,而要走到一起却是如此遥远。
第一百零六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一部分(36)
韩楚风笑了笑说:“车况很好,你跑上几公里就不手生了。昨天我一直在想,你挂断元英电话的那个动作一定很漂亮,像个女侠。”
直到这时,韩楚风才以老大哥的语气交代了她几句话,说:“元英不是个执著出人头地的人,有口饭吃就知足,喜欢清静,习惯一个人呆着,这对女人而言是消极、孤僻,是不思进取。古城不是他的久留之地,他的资金在柏林被冻结了,得到1998年5月才能解冻,那时候他就有能力找个地方,买个房子,也许就这么无声无息过下去了。元英接受你,就意味着需要重新构建生活模式,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这个年代,执著出人头地并不难,难的恰恰是不执著出人头地。
丁元英沉默了片刻,说:“楚风知道我不会开车,古城也用不着车。”
芮小丹恍然大悟:丁元英不会开车,言下之意就是由她给丁元英开车。丁元英在古城没有用车的地方,惟一的就是生活用车。韩楚风在这个时候让她把车开回来,显然是用一种恰当而含蓄的方式向丁元英表明态度,承认她的存在。尽管芮小丹知道韩楚风的态度左右不了丁元英的决定,但心里还是升腾起一种感动。
丁元英说:“欧阳雪来过了,钱已经给了她。我不会开车,也没地儿放,这车还得麻烦你给找个地方。”
芮小丹说:“行,是我给你找麻烦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一部分(37)
丁元英心里明白这是揭幕的前奏,于是坦率地说:“女人是形式逻辑的典范,是辩证逻辑的障碍,我无意摧残女人,也不想被女人摧残。”
丁元英说:“红颜知己自古有之,这还得看男人是不是一杯好酒,自古又有几个男人能把自己酿到淡而又淡的名贵?这不是为之而可为的事,能混就混吧。”
芮小丹说:“我想,以后我们像这样坐在一起的机会该是没有了。你是明白人,女人那点兜圈子的套路就免了,我今天请你来不为别的,就为履行个程序。”
芮小丹平静地说:“我把一个女人所能及的事都做了,包括我的廉耻和可能被你认为的淫荡,以后我就不遗憾了。现在你可以走了,结束了。”
丁元英久久凝视着芮小丹的裸体,冷静地说:“我是人,而且还没有进化到此时此刻可以无视本能。但是,我丁元英何德何能敢领受上苍这样的恩赐?”
你是一块玉,但我不是匠人,我不过是一个略懂投机之道的混子,充其量挣几个打发凡夫俗子的铜板。你要求的,是一种雄性文化的魂,我不能因为你没说出来而装不知道。接受你,就接受了一种高度,我没有这个自信。
第一百一十八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一部分(38)
我自以为是有点学问的人,但是今天我得承认你给我上了一课,你让我用灵魂而不是文字去理解女人的圣洁。你这样做,是基于一种对应的人格,谢谢你能这样评价我,谢谢!
不能超越本能的男人,不算好汉。你让一个女人体验到了被征服的快感,谢谢你。
丁元英刚走,都结束了,打个电话跟你说一声。
我不懂你们那种高层次的哑谜,换了我,早就恼羞成怒了。不过细想也有点道理,要是男人在那时候都能先想想责任,女人的日子就会好过点。
你是那么执著于孤独吗?我就眼看着让你走了,可心在问我,那我又该怎么去疼你?
第一百二十三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一部分(41)
这个场面正如肖亚文所说:
值这个规格的不是你,而是丁元英。
芮小丹禁不住心里暗自感叹,无论是韩楚风的高规格接待还是和冯世杰的巧借机会热情款待,归根到底,都是因为自己是一个意图接近丁元英的女人,这使她既感到尴尬又感到悲哀,此时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成了一件被人利用的工具。
第一百二十六章 第十四章
如果刚才不是一颗臭弹,那她就再也见不到丁元英了。一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丁元英,她的心涌起了一股死一般的痛,眼泪默默地淌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二部分(2)
刚才我差点被打死,枪口就顶在我头上,是颗臭弹,我怕我死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丁元英说:“此生得你红颜知己,足矣。”
压抑地说:“我刚才击毙了一个逃犯。”
丁元英心里一颤,这一颤里并不是心与心的理解,也不是男人与女人的感动,而是一种来自本能的不自觉的尊敬。当死亡、再生、刑罚、人道……交织在一起的时候,当这种复杂而残酷的感觉在同一时刻覆盖一个女人的时候,这个女人既没有亲历死亡的恐惧也没有成就英雄的豪迈,只有爱,只有对生命的敬畏。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一手抱住她的身子一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而爱抚和沉默胜过了所有的语言。
丁元英说:“那枪没响是老天给我机会,免了我负疚一辈子的苦。”
那神态分明是说:成何体统。
第一百三十二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二部分(4)
丁元英没再说什么,他看到的是一个完全人格独立的女人,她的现在以及她所设想的将来完全是她自己的生存支点,丝毫没有给“从属”与“依赖”留有空间。
丁元英拦住了她锁门的动作,说:“着相了。”
芮小丹没明白,问:“什么着相了?”
丁元英说:“佛教的一个术语,意思是执迷于表像而偏离本质。”
你这样做让我很尴尬。怎么叫着相了?任何事物都得有一个体现它性质的相,只要着对了就是不着相。
元英,别让我觉得女人一脱裤子就什么都有了,给我留点尊重。
丁元英心里在对她说:傻丫头,我对你不是尊重,是尊敬。
第一百三十七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二部分(5)
忽然问他:“你整天关在屋里受得了吗?就什么都不干吗?”
丁元英说:“上网,学习,什么都看看。”
芮小丹问:“研究什么?”
丁元英说:“谈不上研究,关注而已,对文化属性感兴趣。”
丁元英说:“透视社会依次有三个层面:技术、制度和文化。小到一个人,大到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任何一种命运归根到底都是那种文化属性的产物。强势文化造就强者,弱势文化造就弱者,这是规律,也可以理解为天道,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丁元英说:“强势文化就是遵循事物规律的文化,弱势文化就是依赖强者的道德期望破格获取的文化,也是期望救主的文化。强势文化在武学上被称为“秘笈”,而弱势文化由于易学、易懂、易用,成了流行品种。”
丁元英说:“无所用,无所不用。”
丁元英想了一会儿,举例说:“比如说文化产业,文学、影视是扒拉灵魂的艺术,如果文学、影视的创作能破解更高思维空间的文化密码,那么它的功效就是启迪人的觉悟、震撼人的灵魂,这就是众生所需,就是功德、市场、名利,精神拯救的暴利与毒品麻醉的暴利完全等值,而且不必像贩毒那样耍花招,没有心理成本和法律风险。”
丁元英说:“没有主,主义、主意从哪儿来?主无处不在,简单地说,支配人的价值取舍行为的那个东西就是主,就是文化属性。”
“灵魂归宿感。”丁元英解释说:“这是人性本能的需要,是人性,你帮他找块干净的地方归宿灵魂,他需要的不是忏悔,而是一个可以忏悔的理由。”
丁元英说:“死马当做活马医,再糟,死马还能再死一回吗?”
丁元英点上一支烟,答道:“股票的暴利并不产生于生产经营,而是产生于股票市场本身的投机性。它的运作动力是:把你口袋里的钱装到我口袋里去。它的规则是:把大多数羊的肉填到极少数狼的嘴里。私募基金是从狼嘴里夹肉,这就要求你得比狼更黑更狠,但是心理成本也更高,而且又多了一重股市之外的风险。所以,得适可而止。”
有招有术的感情,招术里是什么不去论它了。没招没术的感情,剩下的该是什么?
丁元英答道:“就该是造物主给的那颗心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二部分(6)
是什么人呢?你是我忍不住想疼的人,我把我积蓄了26年的能量在这一刻为你而迸发了。
芮小丹针锋相对地说:“这样讲,似乎你还算一条好汉。但我以为,强盗的本质是破格获取,破格获取与直接获取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你们没有自信与强者在同一个规则下公平竞争,这只能说明你是弱者,因为弱势文化所追求的最高价值就是破格获取。所以,强盗的逻辑从本质上讲是最懦弱的生存哲学。所以,你不算好汉。”
明阳一扫起初的轻慢,心理上已经认定这位女警官在学识上是同一级别的对手,值得辩论一番,于是认真地说道:“《圣经》的理由是:因信着得救了,上天堂;因不信有罪了,下地狱。用这种哄孩子、吓孩子的方法让人去信,虽有利于基督教的实践,却也恰恰迎合了人的怕死的一面、贪婪的一面。这样的因果关系已经不给人以自觉、自醒的机会,人连追求高尚的机会都没有,又何以高尚呢?”
芮小丹默默地看着王明阳,心想:以这个人的学识和素质,如果他不去犯罪,应该有一番作为,这样的人如果不是英雄,就一定是枭雄。
第一百五十二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二部分(7)
不因上天堂与下地狱的因果关系而具有的极高人生境界,就是窄门。耶稣为拯救世人甘愿自己被钉在十字架上,是肉身的地狱,是灵魂的天堂。基督徒的得救缘于神的‘约’,缘于神的应许。但进不得窄门也同样缘于‘约’,缘于神的应许。窄门是基督道德理想的最高价值。
进了窄门,神立刻就会告诉你:我是不存在的,神就是你自己。但是,证到如此也并不究竟,神是什么?神即道,道法自然,如来。
文明对于不能以人字来界定的人无能为力,我除了鄙视和震惊,不会再有第三种反应。人的法则是,一颗阴暗的心永远托不起一张灿烂的脸,这不是卫道士的说教,这是人性。”
第一百五十五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二部分(8)
芮小丹说:“元英整天这么闲着,得给他找点事干。古城不是他的久留之地,我也没奢望天长地久,让他干点事将来是个念想,有件事牵着也能多留他些日子。”
芮小丹说:“看股票能挣多少,也看你能借给我多少,但是有一个底线,借你的钱不能超过我的酒店股份,必须是我能赔得起的数。我父亲的钱就先不管了,父女关系总有点耍赖的资本。我管不住自己,就想贪一回。”
到了我这儿,他就是穷人家的孩子了,有车坐就知足。
第一百五十八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二部分(9)
芮小丹心里一颤,这其中既有某种心绪的共鸣,更有一种亲情的感动。她刻意不经意地一笑说:“天!你想哪儿去了。”
芮小丹说:“神是道,道法自然,如来……这些连我自己都没明白的东西居然就把王明阳给蒙住了,你不止是会扒拉铜板,还会扒拉灵魂,现在我才知道你离我有多远。”
今天你既提到魔,我就跟你说句鬼话。你不知道你,所以你是你,如果你知道了你,你就不是你了
古城是留不住你的,我也没奢望天长地久。你给我留个念想,让我知道你曾经这样爱过我,我曾经这样做过女人,别让我把记忆都留在床上。
金银珠宝,不足以点缀你这样的女人。
我没那么尊贵,我还没有清高到可以不谈钱,所以我努力工作养活自己。如果为钱,我会赤裸裸地在床上跟你要,不用跑到这儿跟你扭捏。跟你要汽车洋房,糟蹋你了。
你身上有一种残酷的美,我愿意远远站在一边看着你,可你连私募基金都放弃了,还能对什么有兴趣?
芮小丹说:“要做事就需要资本,如果股票真能赚到一倍以上的钱,我用酒店股份抵押至少能向欧阳借30万,我借父亲的钱先不还,再加上这个钱一倍以上的增值,理论上这一块你就有70万可以支配,这是个能赔得起的基数。即便股票略有亏损及时出逃,也能筹集到50万。钱多你想钱多的干法;钱少你想钱少的干法。我有工作,能养活自己,如果你真是扔块馒头就行,我连你也养活了。”
丁元英抽着烟思索了一会儿,说:“这世上原本就没什么神话,所谓的神话不过是常人的思维所不易理解的平常事。”
第一百六十七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二部分(10)
聪明如你的女人,不多。奢华如你的女人,也不多。谢谢你这么在乎我。
我就是在乎你,这事往最坏里说也能把你多留些日子。
丁元英说:“无论做什么,市场都不是一块无限大的蛋糕。神话的实质就是强力作用的杀富济贫,这就可能产生两个问题,一是杀富是不是破坏性开采市场资源?二是让井底的人扒着井沿看了一眼再掉下去是不是让他患上精神绝症?”
芮小丹觉得,虽然此刻只是远远地在谈一种意向,但是“杀富济贫、精神绝症”这些词似乎已经让她嗅到了一股“招招见血、剑剑封喉”的寒气,或许这就是竞争?这就是人们所常说的商场如战场?
第一百七十一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二部分(19)
欧阳雪自嘲地一笑说:“看,平等不平等的一动真格就都出来了,掖都掖不住。可这里边如果没有小丹什么事,你图什么?”
欧阳雪说:“股票能挣多少钱我没想,有多少算多少吧,本来就是外财。但50万本金是实实在在的,其中有几万还是借的,这50万是我赔得起的底线。我没别的能耐,就会开饭馆,这事成不成我都开我的饭馆。我能不能问问,冯世杰他们出多少钱?”
第一百七十三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二部分(20)
欧阳雪与芮小丹之间更多的就应该是友情、理解和默契的相互需要。
芮小丹驾驶汽车离开维纳斯酒店,不知是深秋的缘故还是心情的原因,她觉得今天的月光格外清冷,而秋风拂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更衬托出夜的沉静。由于条件、背景等各方面的原因,她对欧阳雪支持针对王庙村的扶贫组建公司的态度有所预料,事实是欧阳雪的态度已经超出了丁元英的期望值。她的心情沉静之中夹杂着几分苍凉,一点没觉得是在做一件事情,而感觉是在体验一种与众不同的人生。
丁元英惊讶地看着,渐渐地看呆了,突然间感觉生活是这么真实、这么美好,一种遥远而陌生的快乐在他心里悄然荡漾。然而,就在他忘我地沉浸在这种快乐的时候,长椅空着的一半坐上了一个姑娘,这姑娘一下子就和他挤到了一起,硬是在另一头挤出了一块地方让她男朋友坐下,姑娘就背对着他与男朋友聊了起来。丁元英赶快站起躲到一边,姑娘冲着他胜利而得意地一笑,他就这么轻而易举被打败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二部分(21)
关键一句:你应该辞职。请注意,是你应该,而不是我希望。只要你一分钟是警察,你这一分钟就必须要履行警察的天职,你就没有避险的权力。但是,国家机器不缺一个迟早要被淘汰的女刑警,而社会应该多一个有非常作为的人才,这不是通俗的英雄主义和通俗的平等意识可以理解的价值。” 我再重申一遍,我不能跟你讲理,也无法给你解释所以然。佛家常说‘证到’这个词,却从来不告诉你‘证到’后面是什么,因为欲说欲解都不能,因为条件的条件的条件,因为因果的因果的因果,所以就有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说过,你不知道你,所以你是你。”
芮小丹说:“这就对了,我就应该是我,为什么你非得让我不是我呢?既然是我知道了我就不是我,那就是不可知,不能知,那就别知了。”
我是刑警,因为怕死而辞职,我做不到。你不该说出来,你应该知道,拒绝你该是一件多难的事。我相信你的思辨,你是站在你所能把握的条件上判断我的前途,但那是你的,不是我的。如果我不是我自己的,而是你的,那就不是我爱你了,那是你自己爱你自己,也就没有爱了。
尽管你的话我不能接受,也不能全理解,但我还是爱听,归根到底都是你惦记着我。就凭这个,怎么也不能放你回去。
不烦,百听不厌。你看看你,音乐、清茶、香烟、美女,浪迹天涯的最高境界也不过如此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二部分(22)
丁元英回答:“讨个心安。合了国法,还得看看合不合佛法。”
芮小丹深谙这其中的寓意,有一种备受呵护的幸福,灿烂一笑,歉意地说:“现在刑警队里太忙,谁都不好意思请假,我不能陪你去了。”
这就是圆融世故,不显山不露水,各得其所。可品性这东西,今天缺个角、明天裂道缝,也就离塌陷不远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二部分(24)
丁元英说:“不怕吃苦受累。”
生存法则很简单,就是忍人所不忍,能人所不能。忍是一条线,能是一条线,两者的间距就是生存机会。”他又把另外两支烟放在原来两支烟的外侧,间距扩大到20多公分,说:“如果咱们忍人所不忍,能人所不能,咱们就比别人多了一些生存机会。市场的生存竞争非常残酷,胜负往往就在毫厘之间,两败俱伤你比他多一口气,你就是赢家。”
第一百八十七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二部分(25)
我能在这儿说话是你们给我的面子,你们请我说我就多句嘴,你们不请我说我就闭上嘴。我的作用是把你们撮合到一起,建议一种市场经济的生存观念。说到图什么,先假定我是骗子,然后你们摸摸口袋里有没有值得骗子惦记的东西,如果没有,咱们就放心了。扶贫是个好名字,但是扶贫的不是我,是你们,是你们的人和你们的资本。我图什么呢?你们请我说话,说明我的话对你们有用,我就臭显能能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二部分(26)
吴志明随即补上一句:“王庙村的前途也有救了。”
丁元英是惟一没有签字的人,他随手把记录交给欧阳雪,不易被人察觉地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说:“有了这种想法,就已经没救了。”
散会前,咱们特别针对这个有救没救的事再絮叨两句。咱们翻开历史看看,你从哪一行哪一页能找到救世主救世的记录?没有,从来就没有,从来都是救人的被救了,被救的救了人。如果一定要讲救世主的话,那么符合和代表客观规律的文化就是救世主。这话在这儿讲有点转文了,具体到咱们当下这事,就是认准市场,吃别人吃不了的苦,受别人受不了的罪,做别人做不到的成本和质量。这个,就是你们的救世主。扶贫的本质在一个扶字,如果你根本就没打算自己站起来,老天爷来了都没用。好了,散会。
第一百九十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二部分(27)
欧阳雪语气平静地叙述着,那种平静更让人感觉到一种苍凉和感动。丁元英这时才真正理解了欧阳雪为什么会对芮小丹的去留问题如此敏感,因为那已经超出了一般朋友意义的友情和理解,那是一种精神和亲情的需要。
第一百九十一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二部分(28)
丁元英说:“香港回归是政治问题,是国家主权问题,至少近期不是经济问题。十五大是要解决政治、经济的基本策略问题,国有资产重组、债权变股权这些改革举措已经势在必行,这里面既有政治经济学,也有市场经济学,既要为改革开出一条道,又要分解改革的阵痛,这时的股市真真假假、大起大落。在这种背景下,你既得盯住庄家的黑手,也得盯住衙门的快刀,你得在狼嘴里有肉的时候下筷子,还得在衙门拔刀之前抽身。”
第一百九十二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二部分(29)
有难处不告诉我,一定是有需要在我这儿避嫌的地方,除了我那口子给你找麻烦,我想不出还有谁能让你在我这避嫌,这不明摆着嘛。可这回你是里外不是人了,陈茹说你是成心给她难堪,哈哈……”
什么神话?不过是强力作用的杀富济贫,扒着井沿看一眼而已,不解决造血问题,谁敢拿着一个村子的农民去证明扒井沿儿看一眼的结果?那就不是错了,是罪。如果真理是人做出来的,那也不叫真理了,叫主义。
丁元英说:“乐圣是因为矛的锐利而无需用盾,我这儿是既无矛可攻也无盾可守,就只能借用乐圣的矛了。我想,在北京摆摊儿,用柏林、伦敦、巴黎三个城市当托儿,让斯雷克公司当打手,让法院、媒体起哄,让伯爵电子公司落井投石,从乐圣公司碗里化点缘是有可能的,核心在一个小聪明上,小聪明的文章做好了,就能诱导乐圣公司的大聪明,而潜伏在小聪明其中的,是大智若愚。”
第一百九十五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二部分(30)
韩楚风开着车说:“这盘菜不是人人都能吃的,如果扒着井沿儿看一眼再掉下去,那就真是饱了眼福,苦了贪心,又往地狱里陷了一截子。”
丁元英说:“所以,这事得拆分成发烧友的公司和农民的生产两个部分,允许几个股东去扒井沿儿,能不能爬上来取决于他们自己。对农户,从基础设置就不给他们期望天上掉馅饼的机会,我救不了他们,我能做的,就是通过一种方式让他们接受市场经济的生存观念,能救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
元英说:“农户生产,农民得从吃饭睡觉的房子里挤地方,得呼吸油漆的有毒气体和立铣、打磨的有害粉尘,得听各种生产噪音。这里有劳动时间问题,有使用童工和老年工的问题,有社会保险、劳动保护和环境污染的问题……农户能拼什么?拼的就是在不是人呆的地方干不是人干的活儿,拼的就是不是人。如果纳入公司,公司在法律条款面前一天都活不下去,农民马上就会跑来跟我说这儿睡着太挤了,那儿干活不舒服,所有的矛盾都会转嫁为农户跟公司的矛盾,那时候就不是产品质量和成本问题了,是怎么伺候好爷的问题。”
第一百九十八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二部分(31)
悟
悟道休言天命,
修行勿取真经。
一悲一喜一枯荣,
哪个前生注定?
袈裟本无清净,
红尘不染性空。
幽幽古刹千年钟,
都是痴人说梦。
大师考问晚辈自在情理之中,晚辈就斗胆妄言了。所谓真经,就是能够达到寂空涅碦的究竟法门,可悟不可修。修为成佛,在求。悟为明性,在知。修行以行制性,悟道以性施行,觉者由心生律,修者以律制心。不落恶果者有信无证,住因住果、住念住心,如是生灭。不昧因果者无住而住,无欲无不欲,无戒无不戒,如是涅碦。
丁元英说:“佛乃觉性,非人,人人都有觉性不等于觉性就是人。人相可坏,觉性无生无灭,即觉即显,即障即尘蔽,无障不显,了障涅碦。觉行圆满之佛乃佛教人相之佛,圆满即止,即非无量。若佛有量,即非阿弥陀佛。佛法无量即觉行无量,无圆无不圆,无满无不满,亦无是名究竟圆满。晚辈个人以为,佛教以次第而分,从精深处说是得道天成的道法,道法如来不可思议,即非文化。从浅义处说是导人向善的教义,善恶本有人相、我相、众生相,即是文化。从众生处说是以贪制贪、以幻制幻的善巧,虽不灭败坏下流,却无碍抚慰灵魂的慈悲。”
智玄大师说:“以施主之文笔言辞断不是佛门中人,施主参意不拘经文,自悟能达到这种境界已属难能可贵。以贫僧看来,施主已经踩到得道的门槛了,离得道只差一步,进则净土,退则凡尘,只是这一步难如登天。”
丁元英说:“承蒙大师开示,惭愧!惭愧!佛门讲一个‘缘’字,我与佛的缘站到门槛就算缘尽了,不进不出,亦邪亦正。与基督而言我进不得窄门,与佛而言我不可得道。我是几等的货色大师已从那首词里看得明白,装了斯文,露了痞性,满纸一个‘嗔’字。今天来到佛门净地拜见大师,只为讨得一个心安。”
第二百零四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二部分(32)
投石击水,不起浪花也泛涟漪,妙在以扶贫而命题。当有识之士骂你比强盗还坏的时候,责骂者,责即为诊,诊而不医,无异于断为绝症,非仁人志士所为,也背不起这更大的骂名。故而,责必论道。”
丁元英说:“晚辈以为,传统观念的死结就在一个‘靠’字上,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靠上帝、靠菩萨、靠皇恩……总之靠什么都行,就是别靠自己。这是一个沉积了几千年的文化属性问题,非几次新文化运动就能开悟。晚辈无意评说道法,只在已经缘起的事情里顺水推舟,借英雄好汉的嗓子喊上两声,至少不违天道朝纲。”
丁元英说:“无忏无愧的是佛,晚辈一介凡夫,不过是多识几个字的嘴上功夫,并无证量可言。我知道人会骂我,我以为佛不会骂我,是晚辈以为,并非真不会挨骂。大师缘何为大师?我以为是代佛说话的觉者。”
智玄大师略微思忖了一下,说:“贫僧乃学佛之人,断不可代佛说话,亦非大师。得救之道自古仁人志士各有其说,百家争鸣。贫僧受不起施主一个‘讨’字,仅以修证之理如实观照,故送施主四个字:大爱不爱。
智玄大师说:“弱势得救之道,也有也没有。没有竞争的社会就没有活力,而竞争必然会产生贫富、等级,此乃天道,乃社会进步的必然代价。无弱,强焉在?一个‘强’字,弱已经在其中了。故而,佛度心苦,修的是一颗平常心。”
丁元英说:“不敢,不敢。释、道、儒均是博大精深的学派,支撑中华民族走过了几千年的文明历程,是伟大的文明。但是,社会在发展,传统文化毕竟是以皇恩浩荡为先决条件的文化,讲的都是皆空、无为、中庸的理,以抑制个性而求生求解。当今社会已经发展到了市场经济的民主与法制,诸家学说也面临一个如实观照而俱进的课题,是传统?还是传承?统则僵死,承则光大。”
第二百一十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二部分(33)
丁元英说:“晚辈叹服佛法究竟真理真相的辩证思维,如是不可思议。但是,晚辈以为佛教包括了佛法,而佛法有别于佛教。佛教以佛法证一,进而证究竟,最终是为给心找个不苦的理由,成佛,无量寿,极乐。佛教以假度真的方便法门住福相、住寿相、住果相,是以无执无我为名相的太极我执,致使佛教具有了迷信、宿命、贪执的弱势文化特征,已然障蔽佛法。晚辈以为,如果佛教能依佛法破除自身迷障,不住不拘个人解脱,以佛法的如是不可思议究竟生产力与文明的真理真相,则佛法的佛教即出离宗教的佛教,成为觉悟众生的大乘法度,慧于纲纪泽于民生,是名普度众生。”
智玄大师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丁元英,过了许久黯然感叹道:“得智的得智,化缘的化缘,烧香的烧香,坐禅的坐禅。”
丁元英和了一句:“各尽所能,各取所需。”
悟道方知天命
修行务取真经
一生一灭一枯荣
皆有因缘注定
写完之后智玄大师放下笔,说:“此‘天’非彼‘天’,非众生无明之天,亦非众生无明之命,此乃道天,因果不虚,故而改字‘方知’。修行不落恶果虽有信无证,却已无证有觉,已然是进步。能让迷者进步的经即是真经,真经即须务取。悲喜如是本无分别,当来则来,当去则去,皆有因缘注定,随心、随力、随缘。”
智玄大师信手把原句的“休言”改成了“方知”,把原句的“勿”改成了“务”,把原句的“悲、喜”改成了“生、灭”,把原句的“哪个前生”改成了“皆有因缘”。九个字的改动,理虽同是,而意思、意境、意气却全然不同,即灭嗔怒、我慢,直指究竟。
韩楚风看后赞叹地点点头,说:“精妙!九字之境,无证而证。”
丁元英再度给智玄大师恭敬行了一个佛礼,说:“谢大师开示。”
智玄大师把修改过九字的上阕词送给丁元英,说道:“贫僧与施主的一阕之缘今日圆了上阕,贫僧九字不实之处还望施主修正。
下阕贫僧不改了,留半阕缘待续,倘若施主在某年的某一日想改下阕了,如蒙不弃,可带着改过的下阕再来圆续半阕之缘。” 丁元英说:“承蒙大师不弃,一定。”
智玄大师答道:“三分静气,三分贵气,三分杀气。” 智玄大师说:“还有一气住于身中,游离心外——痞气。” 韩楚风脱口而出一个字:“绝!”
丁元英笑笑说:“栏内是净,栏外是土,靠着栏杆就能抽。”
韩楚风也笑了,两人点上烟,韩楚风说:“刚才有话没敢说,怕有吹捧之嫌,可又不吐不快,现在可以说了。扶贫的事若以次第而分,也有三个层面。一、天上掉馅饼的神话,实惠、破格,是为市井文化。二、最不道德的道德,明辨是非,是为哲人文化。三、不打碎点东西不足以缘起主题,大智大爱,是为英雄文化。”
韩楚风面向群山,手抚着石栏说:“这趟如果不来,真是人生一大憾事。只是你我都有谤佛之嫌,也不怕下了地狱?”
第二百二十一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二部分(34)
丁元英说:“没有地狱,天堂焉在?总得有人在地狱呆着,咱们就算上一个,不然天堂就没着落了。”
韩楚风笑了笑,说:“一招杀富济贫引出得救之道的讨论,骂的是你,疼的却是传统观念。一年多不见你怎么有了这么高的境界?”
丁元英摆摆手说:“哪里是境界,我还没冲动到为了让舆论溅几滴水花就去招惹那种骂名。当‘得救之道’的讨论浮出水面,那就是我要送给小丹的礼物。”
丁元英说:“佛说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我只是依佛法如实观照,看摩登女郎是摩登女郎,看红颜知己是红颜知己。” 韩楚风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感叹道:“古有千金一笑之说,如今一看,那千金一笑又算得了什么?”
第二百二十五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二部分(35)
丁元英说:“想干成点事就记住两句话,别把别人不当人了,别把自己太当人了。就这点规律而言,天下乌鸦一般黑。”
第二百二十六章 《遥远的救世主》第二部分(36)
欧阳雪说:“嫂子这么冷的天干这活儿,你也不给嫂子戴双手套?”
吴志明的媳妇笑呵呵地说:“会上不是说要吃别人吃不了的苦嘛,戴手套根本干不了这细发活儿,人家喷漆的不收,俺这活儿就白干了。”
吴志明笑笑说:“俺家也实行计件工资,她只要不耽误做饭看孩子,挣的钱都是她的私房钱。质量要求都一样,老婆不合格也不中。”
吴志明的媳妇说:“话都说不囫囵,老婆咋不合格啦?”
吴志明笑道:“都合格,都合格。”
丁元英说:“你们忙,我去给刘大爷和铁军送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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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透视社会依次有三个层面, 技术、 制度、和文化。小到一个人,大到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任何一种命运归根到底都是那种文化属性的产物。强势文化造就强者, 弱势文化造就弱者,这是规律。也可以理解为天道,不以人得意志为转移。
2、你的生存状态不是病态,用佛教得话说是自性,无所挂碍,是自在。自在是什么?就是解脱。
3、杀富富不去,救贫贫不离。救主的文化唯救主可说,救主不是人,是道。得救不是破了戒的狼吞虎咽,是觉悟。
4、我们这个民族总是以有文化自居,却忘了问一句,是有什么文化,是真理真相的文化,还是弱势文化,是符合事物规律的文化还是违背事物规律的文化,归根到底都是那种文化属性的产物,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5、人从根本上要面对两个问题:一、生存,得活下来。二、是要回答生命价值的问题,让心有个安住。
6、认识这个人就是开了一扇窗户,就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听到不一样的声音,能让你思考、觉悟,这已经够了。其它还有很多,比如机会、帮助,我不确定。这个在一般人看来可能不重要,但我知道这个人很重要。
7、女人是形式逻辑的典范,是辩证逻辑的障碍。我无意摧残女人,也不想被女人摧残。
8、如果照顾父母是以接受遗产为前提的话,那没遗产的父母就该扔墙头上了?讲责任本身就已经错了,说孝顺再加个美德就更错了。那应该是血缘关系的本来,本该如此。
9、如果我的能力只能让我穷困潦倒,那么穷困潦倒就是我的价值。
10、道就是规矩,即有所能就必有所不能。
11、没有主,主义、主意从哪儿来?主无处不在简单的说支配人的价值取舍行为的那东西就是主、就是文化属性,理论上只要判断正确就有可能但是在判断的实践上通常会有错误所以可能的概率取决于错误的大小。
12、弱势得救之道,也有也没有,没有的社会就没有活力。而竞争必然会产生贫富、等级,此乃天道、乃社会进步的必然代价。无弱势,强焉在?一个"弱"字,弱已经在其中了。故而,佛度心苦,修的是一颗平常心。13、只要不是我觉到、悟到的,你给不了我,给了我也拿不住,只有我自己觉到、悟到的,我才有可能做到,我能做到的才是我的。
14、说魔说鬼都是个表述,本质是思维逻辑和价值观与普通人不同。所谓的地狱之门也无非是价值观冲突所带来的精神痛苦。
15、你的前途在哪?就在无明众生,众生没有真理真相,只有好恶。所以,你就有了价值。
16、觉悟天道,是名开天眼,你缺的就是这双眼睛,你需要的也是这双天眼,是一双剥离了政治、文化、传统、道德、宗教之分别的眼睛,然后,再如实观照政治、文化、传统,把文化、道德颠倒了的真理真相再颠倒回来。不管你怎么写、怎么拍,都是新意、深度,这就是钱,就是名利、成就、价值,随便你说的什么。
17、如果一定要讲救世主的话,那么符合和代表客观规律的文化就是救世主。这个,就是你们的救世主。如果你根本就没打算自己站起来,老天爷来了都没用。
18、生存法则很简单,就是忍人所不忍,能人所不能,忍是一条线,能又是一条线,两者之间就是生存空间。
19、除掉对手是为了自己生活得更好。如果除掉对手是给自己掘了一坟,那么杀这个人的意义又在哪儿呢?
20、你不知道你,所以你是你;如果你知道了你,你就不是你了。
21、是人,就有贪、嗔、痴。
22、做人就苦,没有这个苦,就有那个苦。
23、当生则生,当死则死,来去自如。24、问:为人处事怎么才能做到恰到好处?答:恰到好处是“正好”,“正好”是假的,不是究竟本来,是假的就立不住。问:那什么是究竟本来?我还是不懂,你就告诉我怎么做吧。答:随缘惜缘不攀缘。
25、女人不是因为被爱才可爱,是因为可爱才被爱。
26、养儿防老,那父母就是你天然的债权人,而且这种感情比山高比海深,你永远想的就是还债报恩。所以这种文化就让每个人都直不起腰来,你看这个民族就是老弯着腰。而老人越是觉得养儿防老,就越容易觉得吃亏,心里就越苦。
27、传统观念上的死结就在一个“靠”字上,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靠上帝、靠菩萨……总之靠什么都行,就是别靠自己,所以精神上就站不起来。
28、天是什么?天是神,是上帝,是创造万物者,是全能全知者,是遍在不可见者……一句话,天是道,是事物规律和自然法则。有美丑善恶分别的是人,不是天。
29、不是说谁本该成为哪种人是规律,而是说谁本该成为哪种人是条件的可能。因果不虚,因果是规,因果是律,不可思议。
30、想要出人头地不难,难的是不执着于出人头地。
《天道》这部剧早就该大火了!
“神即道,道法自然,如来。”
“神就是道,道就是规律,规律如来,容不得你思议,按规律办事的人就是神。”
“要想做点事,别把自己太当人,别把别人不当人。”
除了画质问题,德语问题、音效问题,《天道》堪称完美,剧中随便拿出一句话都能吊打如今的很多电视剧。
当时看《天道》,觉得这部剧有点生硬,丁元英说教的味道太浓了。直到后来看作家豆豆的原著《遥远的救世主》才知道,这部剧只能这样拍了,任何删改都是对这部剧的伤害。
剧中的丁元英,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像神又像魔,充满个人魅力。尤其配上王志文的台词功力堪称一绝,看着特别过瘾。
其实丁元英只不过是作家豆豆的一颗棋子,作家豆豆借用丁元英之口,跟我们传达了很多存在于世,却不被世人理解的真理,今天我们就来谈谈豆豆借用丁元英说的4个道理。
1、 思维、价值观不同,认知不对等,是无法对话的。
丁元英第一次无法对话的人是詹妮。开完私募基金会议后,詹妮和丁元英到酒吧聊天,喝的是一瓶4万人民币的酒。詹妮无法理解丁元英,明明可以靠着私募基金赚得盆满钵满,为何不收割,还要退出这个躺着就能赚钱的私募基金。当詹妮问丁元英为什么。
丁元英回了她一句:“这是一个我作为中国人不愿意和外国人讨论的问题。”
丁元英不愿意跟詹妮说,是因为他是中国人啊,用老外的资金收割着中国人,良心上怎么过得去?
国籍不同,价值不同,便无法对话。
丁元英第二次无法对话的人是他的妹妹秋红。
丁元英和妹妹来阳光酒店找他,昨天刚来,今天就走,丁元英的意思是让他们多待几天。秋红跟丁元英说,家里还有两老一小,放不下,而且在这里住一天就要消费1000块,不想花丁元英的钱,秋红还说了一句具有杀伤力的话:“再说了,跟你说话你累我们也累。”
从秋红的话我们可以得知,兄妹两,包括丁元英和家里人都是没法对话的,因为思维方式不同,认知水平不同,处理方式也完全不同,这样的人即使是亲人,住在一起,一起对话都是灾难。
别说丁元英了,假如你在城里很多年了,一直进步,而你家乡的人一直停留在那个水平,当你们过年回家,你们之间还有共同语言吗?倘若还有儿时的话可以讲,还能寒暄几句,如果连儿时的话都不想提了,我想双方在一起就是尴尬。
交代完毕,秋红劝丁元英:“哥,你真该回家去看看。”
丁元英说:“过段时间吧!”
丁秋红的脸上瞬间布满失望之色。这失望之色的的意思是:哥,你不回家看看爸妈吗?你的心是铁做的吗?哥,你真的太不孝了。
最后离别的时候,丁秋红问丁元英是不是遇到麻烦了,丁元英回答没有,他就是想静一静。
丁秋红无法理解,身为高材生的丁元英,在德国那么久,他的思维偏西式,亲情在于心的自发,而不是基于道德的拷问而做出来的。而且家乡是回不去的,因为,此时的丁元英早已经不是当年的丁元英,他长大了,而且是健康茁壮成长,他的思维,他的世界观,他的认知如参天大树一样生长,再也无法回到故乡那个小旮旯里。正如秋红所说:“跟你说话你累我们也累。”
假如求神拜佛有用,世界上最富有的,最有权力的人群应当是和尚。求神拜佛,拜的不该是佛,而是你的心。
丁元英跟家里人无法正常对话,也不想对话,正如他说的那句话:“我对中国的传统文化总有一种自卑感,老是格格不入,就想找个地儿一个人呆着,没有主义,也没观念冲突,相互之间谁都不妨碍。”一旦他回到了家里,就要面临观念冲突,孝道与价值观的冲突问题,让彼此都不好受,与其如此不如各自安好。
丁元英第三次无法对话的是卖馄饨的大妈、面馆老板和广场上挤兑他的那对男女。
丁元英去馄饨摊子吃饭,明明已经给交过钱了,吃完走的时候大妈还叫住他,让他给钱,为此丁元英不跟她争辩,而是怔了一下,接着给她一块钱。
不争辩的原因有两个:1、大妈不是故意的,生意忙,能理解;2、人生是有限的,对于丁元英这种精英来说,把时间浪费在口舌之争上是没有意义的;3、争辩的结果,无非就是这一块钱的归属于谁,要么丁元英跟大妈道歉,要么大妈跟丁元英道歉,实际上没啥意义。多少人的一生就在这种无意义的争论中度过,人生很短,为何不在寻求自我的增长以及自我的兴趣上呢?
丁元英不跟面馆老板和广场上的男女争论的原因也大抵如此,成本太大,收益太小。一个人如果一生都在这些事情上斤斤计较,这个人大多没啥出息。
丁元英第四次无法对话的是叶冯刘三人。
叶冯刘跟丁元英说要退出格律诗公司,丁元英没有将计划提早跟他们说,也没有想要挽留他们。因为说了也是没用的,叶冯刘依然不会相信他,叶冯刘即使上了岸,最终也会因为认知水平不足,而从岸上再掉到海里。
2、“等靠要”等弱势文化,带来的只能是弱势群体,“自强不息”才是强势文化的底色。
王庙村已经那么穷了,却还有那么好的教堂,他们奢求通过求神拜佛获得心理上的慰藉,这才是穷人真正穷的原因,财富不会从天而降,而是需要你张开你的臂膀去争取,去争夺。
叶冯刘通过芮小丹来接近丁元英,不是为了音响发烧,而是为了丁元英能推他们一把。他们靠近丁元英不是跟丁元英学习,不是学习丁元英的思维,处理问题的方式,而是想要通过中国人所谓的人脉混上去。
丁元英确实给了他们机会,可是不是你的东西,给了你你也拿不到,最终三个人只是趴在井沿看一眼又掉下去了。
这个世界,钱财、爱人、甚至包括知识都能通过暴力抢到,唯有一样东西是别人抢不走的,那就是智慧。
智慧源自知识、阅历和思考的整合,知识与阅历都是容易获取的,唯有思考是最难的。为什么很多人读了一辈子书还是一无用处,就在于他只有知识,没有阅历,没有思考,更没有整合。此种做法的人都属于弱势文化,想要靠一点书本上的东西就获得智慧,简直是异想天开。读书是获得知识的快捷方式,然而很多人却在这快捷方式上溜来溜去,终究无所获。
反观那些读书不是很多的人,他们懂得把书上的知识结合自己的生活、经历,进行思考,分析,磨炼整合,最后得出属于自己的知识体系,思维方式,这样的人到哪里,在任何朝代,任何时期都能干一番大事业。知识不止书中可以得到,与人交谈,看报纸,看信息,在工作中总结出来的经验,此等都算作是知识。就像《大染坊》中的陈六子,一个字不识,却拥有无上的智慧是一样的。人家不识字,但是却尊重知识,他让卢家驹给他念新闻,给他念外国的信息等。
拥有强势文化基因的人,书籍只不过是他们获取信息的工具,进入他脑子里加工后得来的才是有价值的知识。
做人别奢望一本书,别人几句话就带你飞,能轻易到你手中的东西都是没有价值的。为什么很多人中了彩票很快就把钱败光了,就在于他们没有管理金钱的能力、没有克制欲望的能力。正如《天道》一直告诉我们的一个道理一样:“不是你通过自己思考,觉悟到的东西,早晚都会溜走。”
说得简单点,叶冯刘就是属于弱势文化的代表,因为他们的本质还是“等靠要”,而肖亚文则是强势文化的代表,她要丁元英的思维,做事方式,价值观,因为只有自己会了,自己懂了,东西才是自己的,像肖亚文这样的人,即使没有格律诗,早晚也能在职场上大放异彩。
3、爱情的世界里,没有一劳永逸,唯有共同进步,物质与精神同步走,这样的爱情才能新鲜,才能长久。
丁元英曾经结过婚,但是最后却离婚了,他从他失败的婚姻总结出:女人是形式逻辑的典范、是辩证逻辑的障碍。
从此他跟女人只有性,没有对话,没有精神交流,也就是电视剧中说的“鬼混”。
直到他遇到芮小丹,这个女人不按套路出牌,闯入了他的心间,让他这种极具理性的人动了心。
按电视剧的说法,芮小丹是靠他的美色,他独特的灵魂征服了丁元英。
这两人的相处方式很有意思,一个悟性高,愿意学,一个是得道高人,愿意布道。他们的感情暂时稳定,但是如果有一天,芮小丹不愿意学了,或者丁元英不愿意教了,他们的感情都会出问题。在丁元英心里,这个世界没有一劳永逸的事情,不管是生活,学习,还是情感,都要不断前进,不断学习,这样的生命才是有价值,有意义的,如果双方有一方停步不前,都会造成婚姻的矛盾。
如果两人能同步,他不仅是你的丈夫,还是你的知心朋友,她不仅是你老婆,还是你的知音。好的夫妻关系,不仅仅是夫妻,还应该是良师益友。这样两人才能平等对话,才不会我跟你说话你我都累的情况。
4、任何投机,任何秘笈,任何不劳而获,都是伤害你自强、你成长的毒药,不是你的东西,别要,是你的东西不需要要你挽留都会跑回你的口袋。
丁元英帮欧阳雪在股市里赚了钱,芮小丹很是好奇,跟丁元英讨教,丁元英说不可说,芮小丹说书店里教人炒股的书到处都是,怎么到你这里连说都不能说了。丁元英说了一句:“真有赚钱的秘笈,他还能给你看?”
哈哈,这句话真是伤透了那些为了赚钱而交学费的“韭菜”的心。
天上掉下来一块馅饼,别急着吃,先看看有没有毒吧。
《天道》这部剧改编自神秘作家豆豆的小说《遥远的救世主》,看完了小说,发现电视剧对小说还原度挺高的,但是感觉却是完全不同的。小说这种载体更容易让你去思考,电视剧则是直接传递价值,思想,思维,让你来不及思考。所以特别建议《天道》爱好者去读一读原著《遥远的救世主》,精彩无比,若能参透一二,就算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