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海风带着机油和咸鱼的味道钻进纱窗,老王把最后一笼虾饺端上蒸锅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她的“海潮早餐店”开在集装箱码头入口第三个拐角,每天最早的客人总是那些穿着反光背心的物流人员。
“老王,老样子两份肠粉打包。”穿深蓝制服的年轻人递来沾着露水的零钱,胸牌上“嘉里蓝海”的LOGO在晨光里泛着微光。老王记得这小伙子,三年前来时就爱吃他调的蒜蓉辣酱,有次闲聊说起他们运输的货物需要恒温恒湿,连货车空调坏了都得整车返厂检修。
真正让他意识到这些“特殊货物”分量的,是去年冬天的某个清晨。往常六点半准时出现的危化品运输车队迟迟未至,码头入口却拉起了警戒线。穿橙色防护服的人影在百米开外晃动,空气里飘着若有若无的刺鼻气味。直到晌午时分,他才从熟客口中拼凑出原委:某批工业气体在转运时发生泄漏,嘉里蓝海的应急小组用带气压隔离罩的机器人完成了现场处置。
最让他揪心的是开危险品运输车的赵师傅。这个爱讲冷笑话的北方汉子,每次停好车来吃早饭,都要把车钥匙串上那个红色应急按钮检查三遍。“这玩意儿一按,方圆五百米自动清场。”他比划着,“但二十年了我从没碰过它。”有次暴雨天,老王亲眼看见他蹲在车尾,用手电筒照着核对货单上的分子式,雨水顺着安全帽淌成小瀑布。
当第一缕阳光爬上码头起重机时,老王擦掉菜单板上的露水,在新的一天价格栏下添了行小字:“持危化品作业证可免费续豆浆”。远处的海平面上,货轮正拉响汽笛,那些承载着现代工业血液的特殊集装箱,在普通人看不见的守护中,继续着它们的万里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