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灯与数据流

小林蹲在码头锈迹斑斑的护栏边，把科学课作业本摊在膝盖上。老师布置的观察日记还差最后一行，钢笔尖悬在"集装箱秘密"几个字上方，墨水滴在泛黄的纸页晕开个小圆点。父亲总说这片海域的集装箱比鱼群还多，可她知道那些印着骷髅标志的铁箱子不一样——上周三辆闪着蓝灯的应急车围住某个货柜时，整片作业区都飘起了淡紫色的雾。

父亲总抱怨这些危险品运输船吓跑了鱼群，可小林在社区安全课上听工程师讲过，这些特殊集装箱都带着"电子栅栏"。有次台风导致货柜移位，她目睹定位系统如何在十五秒内锁定偏移坐标，那些闪烁的警报灯比渔船的北斗导航还灵敏。现在她的铅笔盒里还躺着枚捡到的磁性封条，黑底银纹的材质在阳光下会显出波浪暗纹，像把一小片不安分的海封印在了塑料里。

暮色渐浓时，作业区亮起幽蓝的边界灯。小林摸出手电筒，用三长两短的闪光节奏朝对面打信号——这是她和巡查员叔叔的秘密约定。很快，百米外的白色办公楼顶回应了两道绿光。她知道这意味着今天所有危险品货柜已完成"体检"，那些装着工业血液的钢铁巨兽，正在无数传感器编织的安眠曲中等待启航。

回家路上，小林把记录本按在胸口。父亲说夜里要在船头多挂盏渔灯，而她想着那些会呼吸的集装箱。潮声中，码头方向传来货轮启航的汽笛，与渔船的柴油机轰鸣交织成奇特的二重奏。月光下，最后一个暗红色货柜正被缓缓吊装，它表面新贴的温感标签泛着冷冽的蓝，像坠在钢铁上的星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