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OA程序员的回忆

文章作者：旷野孤鹰　发布时间：2005年4月1日　文章来源：shou.com

好友兼偶像软件大拿白雨突然改行了，这无疑给想进入IT界的我泼了一头冷水。白雨这小子竟然给自己放了两年假，要和一帮野驴论坛的哥们跨越大半个中国徒步野游。临行前一个晚上在一家昏暗的酒吧里，他向我讲了他的IT经历： 　　　　“当时我是在国展的招聘会找到这家公司的，看它是国内著名科研机构和外国名企的合资公司，名头确实不小，只招研究生还要有工作经验。本来没抱什么希望，后来因为经验比较强还是以本科生的身份录用了，只是起薪比较低，让人气愤。 　　　　进去以后也没能到研发部，被分到工程部做什么OA，就是办公自动化。一开始上班部门经理给我找了本书，说白雨看去吧，一周之内学会Notes。当时我也不知道什么是Notes，以前没用过嘛，后来没想到一用就用了4年。周围几个同事兄弟大部分学历都比我高，但也都不会Notes。正好，大家一块学吧。 　　　　看了一礼拜书，除了知道Notes是Lotus公司的拳头产品，主要用来开发OA的外，其它都是似懂非懂。这时项目却已经启动了，先是到天津给S公司的分公司做试点。说试点是因为谈项目时我们打肿脸说软件已经开发好了，其实连开发平台我们都还没学会。就这样我们到了天津的分公司，白天对付客户，晚上加班写程序，总得给人家做出点什么吧。 　　　　幸亏Notes平台本身就包括邮件啊通讯录啊什么的，给人装好客户端，大部分用户都以为Notes平台本身是我们开发的。我们也只好连蒙带骗了，给别人培训自己都不懂的东西谈何容易，经常急得一头汗一头汗的。好在用户更不懂，能用Notes的邮件发个电影什么的就高兴坏了。本来嘛，总公司白送的东西，好不好没人太较真。 　　　　当时的Notes还基本上都是客户端方式，不象现在这样以Web的为主。现在想来，我们在S公司开发的系统顶多相当于两个大学生用一个寒假做出的东西，不同的是Bug更多些，一段程序有五个人改过那是常事，因此经常有5、6种不同的书写风格同时存在。没辙啊，大家都是初学吗，简直就是拿它练手了。 　　　　开始还对公司抱有希望以为背景那么好的公司一定很正规，能学到不少东西。没想到根本没有任何质量控制，有时我发现一个小Bug告诉项目经理，他就对我说，改吧。我问在哪改？他说直接在产品上改。我晕倒，结果经常是这个Bug改好了又改出别的Bug来了。 　　　　就这样，我们后来的产品几乎没法改好了，谁也不知道多少人改过哪里，这个地方当时谁谁为什么这样写了。对于考虑安全性更是扯淡，S总部内　Notes的ID满天飞，只要稍懂点Notes的人就能轻易看到数据库里登录的全部文件，管他是不是机密。 　　　　东西做那么烂可是我们却没少加班，经常是明天要给用户做演示了，今天晚上自己还转不通。一直处于被追杀的状态。唯一安慰的是那时公司还有钱烧，我们的待遇啊什么的起码象个大公司。 　　　　在这家公司我有一个收获就是明白了客户关系的重要，当无法通过产品搞定客户时要通过饭局搞定。幸亏做的是OA，不成功可以有很多理由。你看现在国内的OA有几家真正搞起来了，有几家实现无纸化办公了，大部分不还都是摆设吗。发展OA领导当然支持，做了就是政绩吗，能不能用起来是个长期的过程，着急是没用的。 　　　　我觉得也是，OA这些年虽然这么火，到处都要搞公文网上流转，搞无纸化办公，可是国家还没有出台相关的法律支持，你电子公文盖个电子印章就有法律效力了？签个电子签名就真的生效了？怎么保证不被伪造啊？安全问题解决了吗？不成，最后还得在纸上画圈圈。拉登说得好，最安全最有效的方式还是传纸条。 　　　　再者，公文网上运转要涉及几乎每个办公室的业务人员，能保证他们都会使电脑吗？起码每天管收发的70岁的老王就不会。还有一些老领导，每天那么忙，他们总不能为了在电脑上打点意见就重新学计算机吧。我们最累的就是业务人员的培训了，那么多人，水平参差不齐，最差的甚至分不清鼠标单击和双击的区别，我们怎么培训啊。 　　　　滑稽的是这套系统竟然通过了S公司的验收，据说在验收时销售经理给每个部门领导一个信封，每个人都在一个表格上打小钩钩，就这样通过了。系统说明书印了有600页，还是全部彩印的。靠，我觉得说明书比系统都值钱。 　　　　然后我们就怀揣着两张自己刻的光盘到S公司遍布全国的分公司推广这套系统了。当时笔记本都不多，我们只好跟客户说太沉没必要带。每个点的推广过程相当快，一周之内，安装服务器、装系统、注册用户、培训、签字、走人。当然一定要赶在用户正式使用之前走，要不会被臭鸡蛋砸死的。 　　　　好在不少用户把我们当成总公司的人，对我们照顾有加。吃吃喝喝玩玩有时简直成公费旅游了。可怜那些地方公司的系统管理员，还以为我们真是专家呢拿个笔记本记的那叫认真，我们拍屁股走了臭鸡蛋只好他们兜着了。办公室的业务人员则态度鲜明，就把这套系统当邮件使，收收总公司来文就得了，谁还真用啊？加上纸的文件，那不得干两遍啊。 　　　　我们公司就这么挣扎了三年多，虽然也挣了不少钱，但还是没有烧的快。我们这个部门还是好的呢，属于盈利，还要养着其他的部门。可惜不久有的部门就实在撑不下去了只好解散。全公司也裁了一多半人。而我呆了近4年了，也算个元老了。现在我对Notes的开发也算是炉火纯青了，可我还是要辞职，要改行。因为太累了，我既是高级项目经理、又是项目经理、又是系统分析员、工程师，有时还要干程序员的活。我出的活可不马虎，这是我的个人信誉。可是也架不住啦，一个人难免有疏漏，OA这种软件可是供成百上千人使的，一个小漏洞就可能放大十倍，整得我比驴还累。写软件是我的爱好之一，但现在看来用它来谋生真不是好选择。” 　　　　我惋惜地看着白雨，这么一个聪明人就要被浪费了。他已经下决心杀入生意场，去开个户外用品店什么的。这几年他的运气实在太差了，我想我不会那么惨吧，我决定去做java程序员，还是要杀入IT圈，可是有了白雨的前车之鉴，我决定这几年内决不做O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