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暗夜成像到航天防热：揭秘“红外发射率”这张神奇的热名片！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热成像仪却能勾勒出清晰的轮廓；航天器穿越大气层时，表面温度却始终可控——这些神奇现象的背后，都藏着一个关键物理参数：红外发射率。这个看似晦涩的物理量，实则是物质与生俱来的“热指纹”，它决定了物体如何与外界交换热能，在人类科技发展史上扮演着重要角色。下面，让我们一同逐步认识它。

1. 红外辐射

红外辐射也称为红外线，是1800年由英国天文学家威廉·赫谢尔（William.Herschel，1738~1822年）在研究太阳七色光的热效应时发现的。他用分光镜将太阳光分解成从红色到紫色的单色光，然后用涂黑的水银温度计测量不同颜色光的热效应。他发现：当水银温度计移到红光边界以外，人眼看不见有任何光线的黑暗区时，温度反而比红光区域高。后来，威廉·赫谢尔和其他科学家用火焰、烛光、火炉等光源和热源进行实验，都观察到了类似现象。说明在红光外侧，确实存在一种人眼看不见的“热线”，后来称为“红外线”。

自然界中所有温度高于绝对零度（-273.15°C）的物体都会辐射红外能量，热力学第三定律表明绝对零度不可达到。因此自然界中的万物，无时无刻地都在向外辐射这种不可见的红外线。

红外辐射是电磁波谱的一部分，其波长介于0.76~1000μm，位于可见光和微波之间。在光谱学中，红外波段的划分方法尚不统一。一般根据波长的不同，红外波段可以进一步分为近红外（0.75~2μm）、中红外（2~6μm）和远红外（6~1000μm）。

图 1 电磁波谱

2. 红外大气窗口

红外线在大气中传播时，会受到大气消光影响，导致能量衰减，这种影响与波长相关。红外在大气中有三个波段区间具有很高的透过率，被称为红外大气窗口，分别为1~3μm的短波红外、3~5μm的中波红外、8~14μm的长波红外。其中，1~3μm以反射太阳辐射为主，3~5μm反射太阳辐射与地球自身热辐射共同作用，8~14μm以地表物体自身热辐射为主，所以，1~3μm和3~5μm也称为反射红外，8~14μm成为发射红外，在红外探测和遥感中应用广泛。

图 2 红外大气窗口

   图 3 EM10可同时测量大气窗口3-5µm、8-14µm双波段红外发射率

3. 热辐射的基本定律

物体的热辐射是自然界中普遍存在的现象，它不依赖任何外界条件而进行。一切物体，只要其温度高于绝对零度都将产生不同程度的辐射，如太阳对大地的照射、高炉内发出的炙热火焰等都是最常见的辐射现象。辐射遵守一定的规律，迄今为止，人类已经建立了完整的热辐射理论，包括基尔霍夫定律和普朗克辐射定律，并在此基础上推导出了普朗克辐射定律的特殊形式——维恩位移定律和斯蒂芬-玻尔兹曼定律。这些定律在热管理系统设计、航空航天、国防、天体物理学等应用领域中具有极其重要的地位。

3.1 基尔霍夫定律

当辐射能入射到一物体表面时，将发生3种过程：一部分能量被物体吸收、一部分能量被物体表面反射、一部分能量被透射。对于不透明的物体来说，一部分能量被吸收、另一部分能量从表面反射出去。

基尔霍夫定律是1885年由德国物理学家基尔霍夫（Gustav Robert Kirchhoff，1824~1887年）提出的：在热平衡状态下，物体A发射的辐射功率必等于它所吸收的辐射功率，否则物体A将不能保持温度T，如下式：

M=αE

式中，M是物体A的辐射出射度；α是物体A的吸收率；E是物体A上的辐射照度。

（Tips：辐射出射度、辐射照度、辐射功率的概念）

辐射出射度：辐射源单位表面积向半球空间（2π立体角）内发射的辐射功率。

辐射照度：被照表面的单位面积上接收到的辐射功率。

辐射功率：单位时间内发射、传输或接收的辐射能。

上式又可表示为：

这是基尔霍夫定律的一种表达形式，即在热平衡条件下，物体的辐射出射度与其吸收率的比值等于空腔中的辐射照度，这与物体的性质无关。物体的吸收率越大，则它的辐射出射度也越大，即好的吸收体必然是好的发射体。

对于不透明的物体，透射率为0，则α=1-ρ，其中ρ是物体的反射率。这表明好的发射体必是弱的反射体。

3.2 黑体

黑体（或绝对黑体），是指在任何温度下都能够全部吸收任何波长入射辐射的物体。按此定义，黑体的反射率和透射率均为0，吸收率为1。

黑体是一个抽象或理想化的概念，在自然界中并不存在真正的黑体。然而，密闭空腔中的辐射为黑体的辐射。

3.3 普朗克辐射定律

基尔霍夫定律中指出黑体辐射出射度与波长和温度有关，因此寻找黑体辐射出射度的具体函数关系式成为研究热辐射理论最基本的问题。

直到1990年德国物理学家、量子力学的创始人马克斯·普朗克（Max Planck，1858~1947年）提出了确定黑体辐射光谱分布的公式，又称为普朗克辐射定律，如下式：

式中，Mλ为黑体的光谱辐射出射度；λ为波长；T是绝对温度；c是光速；k是玻尔兹曼常数；h为普朗克常数。

普朗克公式揭示了物体热辐射的基本规律，波长范围包括紫外光、可见光、红外光和毫米波。图 4给出了温度在3000K~6000K范围内黑体光谱辐射出射度随波长变化的曲线，图中虚线表示Mλ取极大值的位置。

黑体单色辐射力随波长的增加，先增大后减小（图 4）。黑体在某一单位波长间隔（λ~λ+∆λ）的辐射出射度Mλ与波长λ的关系曲线，物体温度不同，曲线也不相同，虽然形状相似却都不相交。这些曲线的分布规律遵循下面的斯蒂芬-波尔兹曼定律和维恩位移定律。

图 4 不同温度下黑体辐射出射度随波长的变化曲线

3.4 斯蒂芬-波尔兹曼定律

黑体的总辐射出射度与黑体温度的四次方成正比，如下式：

M=σT4

式中，M为黑体的总辐射出射度；T为黑体的热力学温度；σ为斯蒂芬-玻尔兹曼常数。

3.5 维恩位移定律

利用普朗克公式还可导出维恩位移定律，即黑体辐射光谱中最强辐射的波长λmax与黑体绝对温度T成反比：

式中，λmax为黑体最强辐射的波长；T为黑体的热力学温度；b为常数。

从图 4也可以看出，黑体温度越高，其曲线的峰顶就越往左移，即往波长短的方向移动，这就是位移的含义。如果辐射最大值落在可见光波段，物体的颜色会随着温度的升高而变化，波长逐渐变短，颜色由红外到红色再逐渐变蓝变紫（表 1）。

表 1 黑体温度与最大辐射所对应波长的关系

T/K	300	500	1000	2000	3000	4000	5000	6000	7000
	9.66	5.80	2.90	1.45	0.97	0.72	0.58	0.48	0.41

4. 红外发射率的基本概念

前面讨论了黑体辐射的基本规律，但黑体只是一种理想化的物体，其辐射与实际物体的辐射是不同的。为了把黑体辐射定律推广到实际物体的辐射，下面引入另一物理量——发射率，来表征实际物体的辐射接近于黑体辐射的程度。

发射率（也称为比辐射率），是指该物体在指定温度T时的辐射量与同温度黑体相应辐射量的比值，通常用符号ε表示，是一个无量纲的数值，范围从0到1之间。

图 5 常见材料的发射率发射率分为半球发射率和方向发射率

4.1 半球发射率

辐射体的辐射出射度与同温度下黑体的辐射出射度之比称为半球发射率，分为全量和光谱量两种。

半球全发射率定义为：

式中，M(T)为实际物体在温度T时的全辐射出射度；为黑体在相同温度下的全辐射出射度。

半球光谱发射率定义为：

式中，和分别为实际物体和黑体在温度T时的光谱辐射出射度。

4.2 方向发射率

方向发射率也称为角比辐射率或定向发射本领，是指在与辐射表面法线成θ角的小立体角内测量的发射率。特殊地，当θ角为0时称为法向发射率，其也可分为全量和光谱量两种。

方向全发射率定义为：

式中，L和分别是实际物体和黑体在相同温度下的辐射亮度。因为一般与方向有关，所以ε(θ)也与方向有关。

方向光谱发射率定义为

由于物体的光谱辐射亮度与方向和波长两者有关，因此是方向角和波长的函数。

图 6 EM100可同时测量20°、60°方向发射率及半球发射率

5. 影响红外发射率的因素

红外发射率是物体的一个重要物理特性，但并不是固定不变的，它会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了解这些影响因素对于准确测量和应用红外发射率至关重要。

5.1 材料种类

不同材料具有不同的固有发射率。一般来说，非金属材料如塑料、橡胶、陶瓷和木材的发射率较高，通常在0.85到0.95之间。而金属材料的发射率则相对较低，如银的发射率仅为0.02，铝为0.04，铜为0.07。这种差异主要是由于金属材料内部的自由电子能够有效地反射红外辐射，从而降低了其发射率。

5.2 材料温度

物体的温度对其发射率有影响，但这种影响通常较小。一般来说，随着温度的升高，大多数材料的发射率会略有增加。研究发现，钢表面光谱发射率随温度的升高呈指数关系增大，升至1230K后，钢表面光谱发射率的变化趋于平缓。

温度的影响在不同材料和不同温度范围内可能有所不同。在高温应用中，温度对发射率的影响可能更加显著，需要特别考虑。

5.3 表面状态

物体的表面状态对其发射率有显著影响。通常情况下，表面越粗糙，发射率越高。这是因为粗糙的表面增加了实际表面积，同时也增加了发射和吸收辐射的有效区域。研究表明，对于同种材料的钢Q235，表面粗糙度对光谱发射率的影响在低温时比高温时更显著。

表面的清洁度和涂层也会影响发射率。污垢、油脂或其他表面处理都会改变物体的发射率。在某些应用中，如工业测温，需要确保表面清洁以获得准确的发射率值。

5.4 表面氧化程度

某些金属在高湿度环境中可能会形成氧化层，从而提高其发射率。在实际应用中，需要考虑环境条件对发射率的潜在影响，并在必要时进行校正或补偿。

5.5 光谱依赖性

大多数材料的发射率不是对所有波长的红外辐射都相同，而是具有光谱依赖性。不同材料在不同波长范围内的发射率可能有显著差异。

6. 结语

红外发射率作为一个看似简单的物理参数，却蕴含着丰富的物理内涵和广阔的应用前景。它不仅在基础物理研究中占据重要地位，也在众多科学和技术领域发挥着关键作用。从热成像与测温到隐身与伪装，从建筑节能到航天热控制，从医疗保健到日常生活，红外发射率无处不在，影响着我们的生活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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