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音卡图为哪般？

抖音，“记录美好生活”。名字取得好，广告语也很鼓舞人。

其实，记录美好生活的方式有很多种。雕刻家用刀，画家用画笔，作家用文字...。而在抖音眼里，这些方式都太原始了。抖音使用最现代的方式来记录生活。用先进的摄像技术直接拍摄生活，用先进的音视频技术快速把立体的世界压扁掳直，串行化成一个数据流，然后用先进的互联网技术传递给全世界。这种方式太快速了，太强大了，太直接了，有时也太暴漏了。

抖音的方式太迷人了，太有诱惑力了，于是乎，山川世界，人情世故，三教九流，千业百行，大千世界无不在抖音之中了。

我手机上安装了抖音，但是我不常打开。因为抖音的方式太喧闹了，太声张了，一旦打开，旁边的同事就会知道（^_^）。

最近我做了一场关于安卓调试的直播（用的仍是微信和腾讯会议，不是抖音），名为《安卓调试新纪元》，介绍了如何把各种安卓应用安装到幽兰的Waydroid容器里，然后以上帝视角审视它们，用gdb看它们的每个字节。

同时，我还建了一个“安卓调试”微信群，旨在与业界同行交流安卓调试技术。

安卓和抖音有什么关系呢？

“安卓调试”群刚建立，就有同行来证明它们的关系。先是有悲观倾向的思想者发出深沉的忧患：“幽兰本能通过抖音，小红书这些APP的风险检测吗？”

这是担心抖音等App会检测运行环境，不能在Waydroid里运行。

对于经验丰富的程序员来说，有一些“忧患意思”无可厚非。但是接下来更有主观臆断者直接断言：“并不能”

软件世界纷繁复杂，各种代码纵横交错的缠绕在一起，各种技术问题和非技术问题作用在里面，所有人世的善与恶，美与丑无不也表现在软件世界里。

但是无论软件如何复杂，作为软件技术的从业者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实事求是”，重视数据。遇到不确定的问题，要观察，要搜集数据，不可以妄下结论。

上面的发言发生在3月9日，上周六的晚上。当天晚上，我有直播课，讲UEFI，我是在直播课即将开始的时候，看到了主观臆断者的发言，为了不影响讲课，我选择暂时忽略。

UEFI的课程从2024年1月初开始，跨越春节，历时2个多月，上周六是最后一次课。课程结束后，我感觉轻松了很多。

休息一会后，我想起了安卓调试群里的发言。我再次看屏幕上的对话。这样的主观臆断发言严重违背我一致主张的格物思想。一番思考后，我决定将这个人请出“安卓调试”群。我是很少这么做的，但是要让一个技术讨论群保持健康，这又是必要的。

接下来，我想实际调查一下这个问题。下载抖音APP的安装包（APK文件），双击安装文件，过一会那个熟悉的图标出现在幽兰桌面上了。

点击抖音App的图标，启动它，第一次启动有些慢，几秒钟后，抖音的界面出现了，不过画面倒了 。

我把幽兰的屏幕立起来，拍了个照片，“记录美好生活”。

因为手机的屏幕大多是细高的，长边是垂直的，而幽兰的屏幕是“矮胖的”，长边是水平的，这可能导致了抖音APP的画面“卧倒”了。

但这个问题好解决，只要调整一下Waydroid的屏幕设置就可以了。

不过，我很快发现一个更大的问题，与在手机上打开抖音APP时火辣画面炫动扑来不同，眼前的抖音视频窗口是静止的，凝固不动，始终卡在一个画面，我把这个问题简称为“抖音卡图”。

周一上班后，我安排一个格蠹同事Alex调查抖音“卡图”的问题。

Alex首先在他的幽兰上复现了问题。

周三时，Alex发我一个截图，是抖音运行时的安卓日志，里面有一些错误信息。

周三下午，Alex又发我一个截图，也是安卓的日志，里面又包含了一些错误信息，包括一个Java异常。

同时，Alex有一个重大的发现，那就是B站APP可以流畅地播放视频。为什么说这个发现比较重大呢，因为Alex觉得，B站的APP和抖音有相似性，既然B站APP能在同样的环境里顺利工作，那么就不是环境问题了，就是抖音APP的问题。

对于这样的程序员理论，我首先表示理解，然后立刻又从产品经理的角度及时纠正：“用户想要抖音，我们就需要让抖音能工作，不能说服用户放弃抖音，改用B站...”。

刚好当天晚上，我又有一个关于安卓调试的直播，在直播中，我演示了如何调试B站的APP。演示时，B站的音视频确实都很流畅。

周五早上，Alex把注意力转移到显存问题上。他的理论是：“可能就是抖音用的（显存）比较多，加上没有多的显存了？”

提到显存，很多程序员的大脑里都会涌出一大堆信息，A卡，N卡，GDDR，等等。

可是这些术语大多都是PC时代的，在今天的手机时代里，它们还适用么？格蠹的办公室里闲置着好几块巨大的独立显卡，个头比砖头还大，工作起来比抖音还响，功耗也大的惊人。功耗大不只是费多少电的问题，更大的风险是导致整台电脑开不了机。就在前几周，盛格塾编辑用的一台装有独立显卡的台式机突然黑屏，再也开不了机了。

其实，今天的移动GPU大多都是与CPU共用内存，不需要独立的闪存。

为了追查闪存问题，Alex打开了GPU内核驱动的调试信息，追查一番，得到的一个结论是抖音工作时，GPU内核驱动会有大量输出。但是这些输出信息都是辅助调试的，没有什么意外的情况。

周五快下班时，我决定亲自看一下抖音卡图的问题。

打开幽兰，启动抖音，复现问题。

这一次，抖音的窗口有所不同，视频区域是黑的。

    

有趣的是，虽然抖音的画面看不见，但是声音却是正常的，一位会生活的人在讲“婆婆丁”。婆婆丁是什么呢？就是蒲公英的幼苗。

我一边听主播讲婆婆丁，一边思考为何抖音的画面出不来，而声音能出来。难道是因为这才把名字叫“抖音”，而不叫“抖图”？

不管怎么样，抖音的音频处理和播放能力更鲁棒一些。

相对而言，抖音的图像处理和播放能力有点“婆婆丁”，哦，不是“婆婆丁”.......

图像为什么出不来呢？是因为做了太多美颜？那应该是在主播那边啊。

一边想，我一边下意识的打开了top，以上帝视角看安卓和抖音的世界。

凝视top，在列表中找到抖音APP：droid.ugc.aweme。不看则已，一看把我吓一跳。抖音APP的内存使用高达28G（其中有1.1G在物理内存中）。

再看一下top上面的物理内存宏观数据，纯粹空闲的只有98MB。坦率说，使用幽兰一年多，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空闲内存这么低。考虑到内存的重要性，幽兰配置了16GB物理内存。因此，在跑几乎所有传统Linux应用时，幽兰的空闲内存都还有很多个GB。

看到这么低的空闲内存，我的大脑立刻兴奋了，自动屏蔽了主播反复唠叨的“婆婆丁”话题，一道灵光闪现，我猜出了抖音卡图的原因。

打开控制台窗口，sudo su切换到管理员身份，接下来发出几串命令创建内存交换文件。

mkdir /swap
dd if=/dev/zero of=/swap/swapfile bs=1M count=8192


mkswap /swap/swapfile #建立swap文件系统
chmod 600 /swap/swapfile #修改权限

    然后执行swapon启用内存交换文件。

swapon /swap/swapfile

关闭抖音，再次开启，抖音视频动起来了！

因为截图无法证明视频在动，所以我拿出手机，录了一小段录像，发到“安卓调试”群。

折腾一周的问题，居然在周五下班时迎刃而解，很是超出我的预料。把刚才的命令略作整理，发到了幽兰的wiki页面。

https://www.nanocode.cn/wiki/docs/youlan/swapfile

内存是软件的舞台，虽然今天的计算机系统都配置较高的物理内存，但其实还是不够用，至少对于抖音这样的APP来说，是不够用的。因为此，还有必要使用虚拟内存。Linux内核对虚拟内存有很好的支持，是从1991年就有的功能，最初版本是林纳斯在1991年的圣诞节前日夜奋战而实现的，我在《软件简史》里不惜笔墨，详细记录了林纳斯的1991，从春到夏，从夏到秋，从秋到冬。

在秀峰版本前，幽兰默认建有交换分区，但是在双剑镜像中，这个好的特征丢失了，在下一个版本一定会调整回来。老朋友张佩曾说过：“Windows太吃内存了”。套用这句话：“抖音也很吃内存。”

我相信，在这样的软件大生产时代里，吃内存的应用会越来越多。为了记录美好生活么。^-^

当然，对于软件同行来说，能够合理规划架构，节约使用内存就更好了。

为了更好的交流安卓调试技术，我还牵头组织了一个兴趣小组，取名“卓研社”——安卓技术研习社。欢迎有志于深入研究安卓开发调试技术的同行加入，一起创造和记录美好生活。

（写文章很辛苦，恳请各位读者点击“在看”，也欢迎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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