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8

       2月2号，新的一年第一天上班，手上拿着财务发的利是，然而大家脸上都阴沉沉的，那种表

情，像买了几百元南粤风采全军覆没，又像是22岁的女孩MC前紧张。

        公告栏贴出公告，开门见山就说经济环境不好云云，然后就列举了五十多家国内外大企业裁

员大计划，看到上面最少的也裁了几百人，晕啊。年前都没事，我还以为我们躲过了这场经济灾，

原来只是躲了和尚，庙还没躲过去，躲过了初一，没躲过十五。公告最后一句说，公司不到最后关

头，绝不XX，愿与员工共度难关。这个时候，也只能大家相互理解了。

        裁员就像桃花运，它要来的时候，你挡也挡不住。

        2月14号，09年情人节，上司找我谈话，偌大一个办公室，只有我们两个人，灯没全开，光

线不大足，气氛稍微有点紧张，又因为是2月14而有点暧昧，倘若是7月14那就会有点恐怖了。上

司微笑着不说话，这种笑好像在哪见过，我开始有些不自在了，难道想今晚约我？假如是那样的话，

我得想个什么借口推掉才好，虽然上司跟我年龄相差不算太大，可是上司毕竟是男的。

        上司：最近感觉怎么样啊？ 

        我：  嗯，那个，还好。 

        上司：我们组的项目遇到些阻碍啊，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看法。 

        哦，原来不是约我，我自己又多想了。 

        我：  。。。。。。 

        上司：我倒想到了个办法，暂且称为DAN计划。。。。。。

        我想问“怎么不是DNA？”，不过终究没敢问，估计也只是一个代号了，学了几个单词的人

就喜欢拿几个字母来瞎摆弄，叫飞鹰计划多好。

        上司开始了他擅长的眉飞色舞，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大珠小珠落玉盘，历时半个多小时，

整个DAN计划呼之欲出，跃然纸上，我在下面很配合的狂记笔记。然后他说：这个DAN计划就由你

全权负责了，你看十天能做好么？

        我晕，当年赤壁之战中，周瑜跟诸葛亮商量水战，给十天时间诸葛亮造十万支箭，结果诸葛

亮很Man的说只要三天，轻描淡写，潇洒得无与伦比，那份帅气为世人所传颂，永垂青史。

        面对上司分配的这个破DAN计划，我也很想耍帅的拍案而起，大声说：“Shit，商场如战场，

兵贵神速，十天做好岂不误了大事了，我来办只要三天就行！”

        然而实事求是的考虑问题，我确实技不如人，虽然现在看天气预报也可以知道第三天早上有

没有大雾，但天气状况跟我们的项目实在是关系不大。

        我粗略的算(术语叫“评估”)了下，大胆的给报了个数：45天吧。     

        上司出奇的满意，总结陈词：好！！！哈哈哈哈！就这么说定了，45天！！    

        晕，上当了，看他笑成这样傻瓜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啦，真奸诈。干我们这行，一言九鼎，说

出去的话就像跟别的男人跑了的老婆，再也回不来了的。这不是算计我吗？只是国际大环境不好，

也只有认了。海明威说过的一句话：“人可以被毁灭,但不可以被击败”，另有句话说，宁为玉碎，

不为瓦全。NND我现在是瓦碎。我在寻思45天怎么能搞定这么个DAN计划，诸葛亮还有鲁肃帮忙，

我恐怕在劫难逃。

        这就是我09年三月份很忙很忙的原因。     

        Mentle note：砍价砍一半不会永远都奏效，砍价要决是研究表情。 

        一件衣服成本30，要价100，通常砍一半砍到50算是胜利。然而这次上司也是成本30却开

价1000，我砍到500，我的失败是因为没研究透他的微笑。

        。。。

       这个糟糕的情人节的晚上，我跟向阳在我家里出言不逊大发牢骚，强烈谴责上司的不近人情。

勇哥跟仇姐过两人世界去了，小迪偷偷摸摸做贼似的跑过来借我新买的北通手柄，我说：就在这玩

吧。小迪满心欢喜“好啊，正有此意”。向阳点燃了一根烟，我花了两分钟重新审视了下程序员这

份工作。

        记得《喜剧之王》中周星驰饰演的一个不得志的临时演员尹天仇一次又一次地强调“我是一个

演员”，神态严肃，一本正经。我也经常性的自称“程序员”，但却没有尹的执着，没有他对自身

“演员”这份职业的认同，对演艺事业的热爱，以及对娱乐圈的归属感。程序既不是画，也不是歌，

没什么人欣赏，程序员自己作出来也谈不上成就感，再努力再高手的程序员也写不出荡气回肠余音

绕梁的程序，程序员的成就感往往来源于工资单上偶尔的惊喜，或者哪个美女失误抛过来的媚眼。

        。。。  

        向阳熟练的把烟在烟灰缸摁灭。我不吸烟，桌上的烟灰缸是专为向阳准备的。虽然我不吸烟，

但我会吐烟圈，而且可以每秒吐三个，还可以先吐个大圈圈，然后再吐个小圈从大圈中间穿过去，

如果我再花点时间去练习下，我有信心一下吐九个圈出来排成一行，然后吐根棍子从中间串过去变

成九连环。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这样很COOL，但后来我发现吐这个东西很无聊，用向阳的话说就

是“净糟蹋粮食，你如果有种能在中国的南海边再画它一个圈，那才叫真男人。”

        想想也是，不过，做程序，真的能在南海边画个圈吗？恐怕连像阿Q那样画个小圈圈都画不圆

呢吧。

      “唉！！！”十根烟的时间后，向阳长叹，“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烟灰缸。”

      “我先走了”。边走还边埋怨。    

        。。。

       真理是这样的：不管你对现实多么失望透顶，对身处的某群体或某种制度多么恨之入骨多么愤

愤不平，该解决的问题总还是逃避不了，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送走了向阳跟对《极品飞车9》

意犹未尽的小迪，我认真的根据笔记作了接下来几十天的时间安排，无论结果如何，尽力而为吧。

        一个多月后。

        这次裁员风波终于在人心惶惶中不了了之告一段落，各部门兵将去留尘埃落定，DAN计划在我

呕心沥血的努力下顺利开了个头，也算基本完成任务。三月底，当窗外无边落木萧萧下，一切都归于

平静的时候，我又开始装模作样的思考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