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几代人儿时和水有关的回忆

[原创]几代人儿时和水有关的回忆[@more@]近60岁的老孙，小时家住常州。他的回忆：
“七八岁的时候，我和几个小伙伴去运河边的沟渠里游泳。那时候不光运河水是清的，运河边的沟渠水也是清清的。在水渠里游泳的时候，水里有很多鱼，这些鱼也不怎么怕人，就挤着人游。我们游完了爬上岸，在树下休息，忽然看到渠里有一个很大很大的黑东西。那个黑东西比成年人还长，还大，像个特别大的黑影子，虽然是夏天中午，看到了也很吓人。几个小孩以为是妖怪，吓得跑多远！回想起来，那肯定是运河里的一条大鱼，不知怎么游到渠里来了。真大！！”

近50岁的我大舅，住在皖南。有一年过年，我们站在外婆家门口，眺望着远处的山，听着近处的水声，他回忆：
“我们小时候，门口这条河很深，有很多鱼。烧饭的时候，把锅里水烧上，从炉灶里面扒一脸盆灰，捧到河边芦苇荡里面，一搅，里面鱼全昏头了，在水里面掏摸，就能摸到几条鱼。用脸盆捧回去，杀好洗好，水烧开了刚好做鱼汤。”
“原来真有‘浑水摸鱼’啊。”我听了喃喃。

40多岁的老陆，小时候家住屯溪。
“小时候下河游泳，如果身上有溃疡、结痂的地方，就会有很多那种很小的小鱼过来啄那个地方。一点都不疼，痒痒的。上岸的时候，你就发现那个地方的烂肉都被啄干净了，伤口很清爽，很快就好了。”

近30岁的我家猪，住在南京。有一天我们走过珍珠河，正是夏天，几个老头在河边灰蒙蒙的公园里打麻将，河水飘出阵阵异味，河边水泥砌的岸上，有几株半死不活的垂柳。河水是死灰色，不流动。真奇怪它还没被政府改造成又一条阴沟。
我家猪说：“小时候，我在珍珠河里摸过鱼虾，那时候水是清的。”

听起来，他们的回忆都像不切实际的传说。

我也经历过这样的传说。

我大舅提到的这条河，它的名字叫水扬江。听名字你就知道，它真的曾经是一条大河！！
我小时候一直在河里游泳，但是水很浅，有小鱼，不多。大概是我三四年级的时候，村里人发现棉铃净，一种农药，只需要一点点就可以毒死很多鱼。有人把鱼毒死了，全村去捡，过节一样。接下来的一整个月，河里一股腐臭味。再后来，就没有那么多鱼了。打击是毁灭性的。
我知道皖南很多河都被这样改变了。
也还有人用电瓶电鱼，用炸药炸鱼。工具越来越多，鱼越来越少。
现在，上游有一个造纸厂。村里不再抽取河水做自来水，改用山泉了。当然，和城里比，这还是很奢侈。不是每一个地方都有山泉水可以用的。
冬天我回去，看到河水浅而婉转，水里长着灰绿的水藻，静得可怕，静得没有生气。

也许将来我有一个孩子，我带他到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去旅游，他看到一条河，会很惊讶地对我说：
“河水怎么是清的！这里的小孩怎么在河里游泳！”

我很想知道，我们有没有力量，阻止这些变化。如果不能，我们住再好的房子又怎样，有更好的车又怎样。
我们在奔往物质的路上急急忙忙，不在乎河里流淌着病毒和肮脏，或许有一天，除去无比丰盛的钢筋水泥和塑料，我们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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