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划（14）

    27、

    ‘游所发现’慢慢的有了网站的样子，但是UI组和开发组还是会因为一些很小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

    这天夏涛又来找我，愤愤的说：“没法合作了！我说了半天都不听我的，到底我是写程序的还是他是写程序的？”说完点起一支烟不再说话。“怎么啦？”我抬起头看看他。

    “军子说搜索出来的东西还是不符合他想要的东西，我就问他想要什么？他说左栏最好能有相关的，离着用户地理位置最近的旅游景点。我就做了，结果他又说不行，说最好是搜索的结果页出现几个旅游景点的对比，等这个做完了，又说不行，还得改，这怎么做嘛！”

    我一乐：“你就忍忍吧，你要想到军子现在就是咱的第一个用户，他说不行的，咱就得改啊！”想了一下又问：“你是怎么做相关景点的？”

    “每个景点都有关键词，宫殿类的分一类，山水类的分一类，以此类推，然后根据用户的IP地址推荐附近的景点，我这么做应该是没有错的啊！”夏涛还没消气。

    “走，过去看看去。”我站了起来。

    到了开发组的办公室，军子正气呼呼的抽烟，一看到我：“这用户体验做着有什么意思？开发组不配合，再怎样的东西都是垃圾！”

    “谁他妈说我不配合了？军子，说话讲良心，你让吴颖看看，这样的分类有什么不好的？先做景区类别分类，再做地理分类，最终推荐给用户，这样有什么不对吗？”夏涛和军子呛了起来。

    “你看看测试结果！我让老李先从别的地方采集了一些资料，出来的结果倒是没有错，可是我问你，用户舍近求远能花这么多的钱吗？”军子指指电脑屏幕，我过去一看，测试的结果差点让我笑起来：景点距离虽然很近，但是旅行社报价起码是对比价的三倍。

    我摇摇头：“夏涛，这事儿就是你不对了，就算是推荐出来了，你也得给用户报一个最优惠的价格吧，这样的排序，用户差不多看都不看的！你想啊，要是让你出去旅游，你愿意选择最贵的，还是愿意选择最经济实惠的？所以，咱们还得有最经济实惠线路的推荐。”

    夏涛依然气呼呼的，冲着我大叫：“好，就算你们都说的对，你们知不知道这个里面的工程量是多少？我们开发组现在才四个人，做Web的只有三个，这么大的工作量，你让我怎么去考虑的面面俱到？”

    我叹了一口气“哥们儿，我知道现在人少，现在确实咱们也是刚刚起步，我会尽快想办法给你解决人手问题的，暂时，你还是好好和军子他们配合吧！”说着这些话，我心里想：确实是该招几个人了，但是现在这个状况，我实在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会请到高手到项目组，看来，只能从张雨那边借几个人来试试看了。

    正想着，电话响了起来，一看是张雨打来的：“吴颖，你现在没什么事吧，你到我公司来一下，有些事情需要和你商量。”

    “什么事儿啊？”我问。

    “就是‘游所发现’的风投问题，出了点小插曲，我得和你商量一下。”

    “行，我马上过来，还有点事情想找你帮忙呢！”

    放下电话，我对夏涛说：“哥们，我现在得出去一下，你和军子再商量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最好能尽量满足他的要求，你别看军子这人相当的没溜，不过用户体验做的还是很不错的，咱得相信他的判断。”

    听我这么说，夏涛只好点点头：“好吧，都已经到了这份儿上了，不改怎么办，你去忙你的吧，对了哥们，咱可是好久没出去放松一下了，晚上一起出去喝一次？”

    我笑着说：“成，晚上去找个大排档，咱哥儿几个拼他个浑天暗地！”刚说完，电话又响了，一看竟然是老陈：“小吴啊，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到公司咱俩聊聊吧！”我皱皱眉头：“陈总，什么事啊？”

    “你来了再谈吧，下午我在公司等你。”

    本来我想公司既然开除我了，我也没有必要再去那边自取其辱，可是忽然想想，我给你丫辛辛苦苦的三年，你居然连个屁都没放就把我开了，太不仁义了，闹也得给你闹个天翻地覆！

    一个小时后，我来到了张雨的公司，她正在办公室等我，一见我进来，站起身，把办公室门关了起来。

    我嘿嘿地笑：“你就不怕你的下属们看到了如此情景思绪万千啊！”

    她一歪头：“怕什么，大不了就说咱俩闹出了点绯闻呗！”我差点被她一句话给噎死，于是哑口无言。

    张雨回到自己的位置，对我说：“郭俊宁回国了！”

    “哦？那他联系你没有？”

    她摇摇头，“联系是联系了，但是他说有个老朋友要跟他抢这次的投资，所以，碍于面子，他想让给他的朋友。”

    “靠，丫把我们当商品呢？送来送去的！”正想说不找他们了，转念一想，很多投资公司都和郭俊宁有连带关系，不听他的也没办法，虽然说心里比吃了苍蝇还恶心，但是没办法，谁让有求于人家呢？于是我接着说：“转给谁做了？实力如何？别做着做着撤资了，那我就自杀去了！这人可信吗？”

    “可信，他叫张德民，土生土长的北京人，以前在一个工厂做工人，改革开放以后的首批下海者，后来开始做股票投资，接着做房地产，最后把房地产的所有业务转给别人后，专心做风投。不过他投资的传统行业不少，互联网的项目却不多。”

    “你了解不少嘛！”我说，她点点头，想说什么又没有说。我接着问她：“那咱们是不是得去找找他？”

    “不行，我下午还有些事儿，你自己去一下吧，等我有时间再去。千万别给丫飞了的机会！一口咬死，要是再这么转来转去，我干脆不做这破东西了！”

    “咱俩还是一起去吧！你下午的事情几点能办完？”

    我看看表，时间已经是一点多钟，这时候赶到老陈那边应该时间差不多，我叹了口气：“这样吧，下午四点我在你公司楼下等你，咱们一起去。”

    晃悠到老陈公司已经是两点整了，一进门，果然看到了那个夏涛说的酷似电视台小蜜的女人。一看到我，她笑眯眯的打招呼：“先生，请问您找哪位？”我没好气的看看她：“找老陈！”说着径直走向他的办公室，边走嘴里还小声的骂骂咧咧：“让两只母狐狸缠着一只老狐狸，这公司离倒闭不远了！”不过又一想，这两个女人天性如此，也就只能靠自己的脸蛋和搔首弄姿的模样吃几年饭，任嘛本事都没有，想想也是很可怜的。

    老陈一看到我，马上假惺惺的迎过来，伸出手：“小吴啊，家里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我点点头：“很好很好。”心里却骂：我去干什么你丫早知道了，何必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纯情模样？

    老陈冲着我摇头晃脑：“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什么事情都能处理的井井有条，真的是很不错！小吴啊，按照你这样的能力，自己去做一番事业也是极有可能获得全面胜利的！”

    我笑了笑：“陈总言重了，今天叫我过来什么事？”嘴上这么说，心里早已问候他大爷N+1次。

    老陈点点头：“小吴啊，先不说什么事，你是知道的，我一个人单枪匹马，在北京混的这么成功，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不是靠技术，也不是靠能力，而是靠诚信！你来公司三年，公司从来都没有把你埋没，对吧！”

    我赶紧点头称是。其实老陈这个人的为人全天下人都是知道的，他到北京成功，是因为撞了狗屎运，找工作的时候被一个楞头财主看中帮他打理公司。后来居然也赚了不少钱，就开了现在的公司。至于诚信，简直就是放屁之谈，丫说完一句话又变的速度比翻书还快，记得有一次他在外面办事，不慎把钱包给弄丢了，问我借了1600块钱说好回公司就还，结果拖了一年才很不情愿的给我。每次发工资之前，都会说：“这个月的工资一定会按时发给大家。”结果至少也得托半个月。

    老陈接着说：“可能你已经听说公司的决定了，这次公司的人事调整，主要是为了公司更充分的培养新人，结果因为我的疏忽，调整来调整去，居然把你以前的位置给了别人，这是我的失误啊！”说到这里他低下头，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接着说：“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得想办法解决，我现在有两方面的考虑，第一个方面，就是你还是回策划部，不过暂时委屈一下，做副总策划。第二个方面，也是我们都不希望看到的，你就自动辞职吧！”

    我点点头，问他：“陈总，我想问你个问题，您能回答我吗？”

    “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全部告诉你！”

    “你是不是知道我现在在外面做自己的项目了？”

    “这个嘛……”老陈一犹豫。

    “陈总，我知道公司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就是因为我自己在外面有了自己的项目，然后陈总觉得我不能在尽心为公司服务，所以想单方面和我毁约。是不是这样？”我平静的问。

    “小吴啊，你是公司不可多的的人才，但是……唉，我承认，这次确实是有这方面的原因，董事会商议做出的决定，我也没有办法更改，所以只能说对不起。另外小吴，董事会还有一个处理决定是，因为你背着公司做自己的项目，所以公司不能给你赔偿违约金，而且连这个月和上个月的工资都要扣发，并且你在两年内不能再做同样的项目，否则公司有权利起诉你……”

    “董事会都有谁？要是我没猜错，只有陈总一个人吧！”我打断老陈的话。

    “小吴啊，话不能这么说……虽然现在公司董事会只有我一个人……”

    我忽然一下没办法压抑自己的情绪，猛的站了起来，揪住老陈的领子：“你他妈的让我能说什么？老子在你丫公司三年了，走的时候你他妈连个屁都没有，没有违约金我不说什么，凭什么工资都不给？”我一米八七的个头让一米六五左右的老陈显得很弱小。

    老陈有些害怕，因为办公室门是关着的，等他喊人进来，我早就揍他了。“小吴！冷静啊！年轻人做事可千万不能那么冲动啊……”

    我觉得当时脑子里出了火之外什么都没有，一甩手，拳头放在了他的鼻子上，顿时血就流了出来：“大爷我今天就冲动了！你丫从来说话跟放屁一样，今天大爷我还就不听你的了！”

    老陈被我一拳打愣了神，好半天摸摸鼻子一看，才杀猪般的嚎叫起来：“快来人啊！打人啦！！”

    外面的人听到老陈喊叫，赶紧跑了进来，但一看是我，都纷纷站在一旁不管。只是劝我：“吴哥，别生气了，为这样的人不值得！”他们对老陈也积愤已久，我的做法倒是让他们大快人心。前台的小蜜一看这样的情景，偷偷跑出去报了警。当然，我并不知道她去报警了。

    我接着嚷嚷：“我在你公司三年时间，三年一分钱加班费没有不说，工资还经常拖欠，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可是你丫想过没有，你想法变的比神六上天还快！我这三年给你写了多少策划案了？加起来写十本书都够了！”

    老陈看没有人管他，赶紧说好话：“小吴，你冷静一下，咱们好好说，违约金的事情还是有商量的，至于工资，我马上叫财务给你结！”

    “早干嘛去了？告诉你，爷现在不要了！爷工资就当赔偿你医药费了，今天不把你打的万朵桃花开，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说着，拳头又要下去，但是这时，后面一把手拽住了我的胳膊，我一看，居然是军子。

    “你怎么来了？”我问军子

    “就知道你今天得打人，我就赶紧过来等着你。我比你早到，你进来的时候没看到我而已。”

    我把老陈一松，他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但是随即又赶紧站起来：“吴老弟，别生气了，我错了，我马上给你结工资，马上给你付违约金……”

    正吵着，忽然后面又有一只手拍拍我肩膀：“吴老弟，我就不拷你了，跟我走一趟吧！”我一惊，回头看到张警官已经站在我的身后。

    再见到张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录完口供，看到张雨他们早就在审讯室门口等我。张警官拍拍我：“你小子，朋友倒不少，刚进来不到二十分钟就有人来保你了。本来是要治安拘留你的，但是罚款也交了，而且你是初犯，就不让你去吃公家饭了。你啊，以后别那么冲动！我以前认识你的时候觉得你是个很面的小伙子啊！怎么下手这么狠！”

    我摇摇头：“这不是太气人吗？干了三年，走的时候连工资都给扣！”

    “那也不能打人啊！你可以通过法律的途径解决这些事情的！现在倒好，本来你沾着理儿，现在变成理亏了。”张警官看着我。

    出了派出所的门，张雨看着我：“你啊，怎么能这么冲动！我还等着你一起去风投那边呢！结果军子打电话说你被逮了！”

    我叹口气：“老陈呢？”

    “还想打啊！你可打消这念头吧！夏涛他们送去医院了，刚才给我打电话说鼻梁骨都被你打断了！”

    “轻的！”我冷冷的说了一句

    “算了吧！老大不小的人了，还这样！算了，你还是回家休息吧，别去了，我自己去风投那边。”

    我摇摇头：“还是一起去吧，项目的细节你也不了解，反正现在也没事儿了，没关系的！”

    一个小时后，我们到了张德民的办公室，和别的风投商不一样的是，那个叫张德民的投资商好像更平易近人一些，我们到的时候，他亲自把我们从他的办公室门口接了进去。

    “你就是吴颖吧！”没等我说话，张德民先问我，我赶紧点点头：“张总您好，我是吴颖，‘游所发现’的项目负责人。”

    “嗯，”张德民站在冰箱的旁边，背对着我说：“打架了吧，你们年轻人啊，就是压不住火气，就算人家不答应你的条件，也不能揍他啊！”

    我一窘：“张总这么快就知道啦！主要是太气人了！”

    没想到张德民一笑：“以后可不许这样啦！我可不希望我未来的合作伙伴遇到问题就用拳头解决！”

    我赶紧点点头，张德民接着说：“你们的Case我看了，确实很吸引人，今天正好你过来，我想就几个疑问和你一起沟通一下。”

    “行，张总您说。”

    “别叫我张总了，我是小雨的长辈，你就叫我叔叔就可以。”张德民笑眯眯的说。

    “行，张叔叔！”

    “嗯，我主要是对于你为什么会想到做这样的项目，以及之后的赢利模式除了广告之外的模式等等之类，有些小的问题。”张德民给我递过来一杯水。

    “我想要做这样的项目，主要是因为想争取一些其他网站没有做过的长尾市场。”我接过他递给我的水“这些市场虽然看起来没有多少卖点，而且费工费力，但是关注的人确实不少，我主要是想为大部分考虑经济实惠旅游线路的人们提供一些信息服务。”

    “这个想法很不错，美国人安德森在《长尾理论》里说过，往往非热门的东西都具有非常巨大的市场，现在有很多旅游网站都在做机票，酒店的预订，但是这毕竟是少部分商务旅行的人才能接受的东西，而大部分普通工薪旅游者关注更多的是经济实惠，所以你的想法我很赞同！那么赢利模式呢？我感觉仅仅依靠竞价广告是不是太单一了，而且最重要的问题是，在你的网站还没有知名度前，确实是没有人愿意来做广告的。”

    我曾经一度考虑过这个问题，张德民说的没错，如果只是想让用户自己找上门来，那我估计至少要等游所发现上线一年之后才会有这样的状况出现，而且，一个新网站，没有任何一点可以引起客户的注意。在任何时候，除非网站在业界有很大的知名度，否则广告量都不会很高。

    项目一开始我便和张雨商量，打算前几个月完全不考虑收入，首先把用户培养出来再说，但是后来一想，这么多人需要吃饭，如果没有赢利，就意味着我们要赔本做买卖，就算是有风投对我们感兴趣，这样想现状也会让风投退却。

    没办法，我只好对张德民说：“我不得不承认，这个项目开始之初一定是会亏损的，但是我在我的项目策划案中也提到过，这个项目的赢利周期是三年。不过我很希望能提前达到这个目的。因为我们目前首先要做的，并不是考虑如何赢利，而是如何培养用户，我觉得，任何事情得先有人的基础，这样才会有钱赚！”

    “说的不错！”张德民居然鼓起掌来，“我很欣赏你的坦诚，我也考虑过亏损的事情，但是没有用户，就没有赢利，赔本我们也要先把用户做起来。那么我刚才的还有一个问题，赢利模式除了广告之外，还有别的吗？”

    “有！”我点点头，张德民的夸奖给了我一些信心“我还考虑到了做无线网络和其他媒体，比如电视，营销策划整合等方式达到赢利的目的。”

    “哦？营销策划整合？这个你跟我说说。”

    “我的意思是，我觉得‘游所发现’这个项目不应该是仅仅包括网络，甚至可以做一些旅游公司和旅游线路的策划，也就是说，我们没有必要只做中间商，还可以考虑去做一些终端客户。”

    张德民听到这个，非常的兴奋：“你这个想法很不错，一开始小雨跟我说的时候，我也有想过，咱们做市场如果仅仅只做中间商的话，赚的只是小钱，只有做终端客户才能赚大钱，就好像房地产，你要是只做房地产中介，那么你赚的钱永远也比不上房地产开发商赚的多，这就是做终端的好处！”

    我心里偷偷一乐，没想到这老头有这么多想法和我相同，看来这笔投资估计是有戏。

    张德民继续说：“之前也有几家打算要做旅游的和我来谈，但是他们都犯一样的错误，第一都不跟我说前期亏损的事情，其实这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一眼就看的出来，没有必要瞒我，如果这种事情都要瞒我，那就说明合作没有诚意，第二，他们做的东西都是复制别人的模式，看到别人做的好，就去做同样的事情，而且根本不去考虑终端市场和长尾市场，和这样的人合作，除了赔钱，没有别的结果的，”说完指指我“你今天倒是很让我惊喜，看来小雨交到你这么个朋友真的不错！”

    “张叔叔过奖了，我觉得在营销运营这方面您是我的老师，以后得多请您指教。”我赶紧谦虚几句。

    寒暄了几句，我们起身打算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张德民说：“吴颖你先下去等一下吧，我有几句话要和小雨单独说说。”

    从张德民公司出来，我赶紧问张雨：“他对你说什么了？”

    张雨一笑：“还能说什么，夸你呗！”

    “没说投资的事情？”

    “说了，他说最近开个董事会研究一下，尽快给你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