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的过客——观《借刀杀人》Collateral

《借刀杀人》("Collateral")讲的是关于过客的故事。

 

都市

正如SHAWSHANK REDEMPTION把舞台锁定在监狱，AIR FORCE ONE的舞台是总统座机，Collateral的舞台放在了Los Angeles--"17 million people, the fifth biggest economy in the world"(Vincent语)的都市。而这个舞台的设定对于影片支持作用是无以替代的。在Collateral中，时常有从半空鸟瞰Los Angeles夜景的镜头，亦或从楼顶高度垂直拍摄出租车的镜头，以及后面以万家灯火为窗外北京的地铁车厢，我认为这样的手法是在暗示一种过客们的渺小。设想在这种"17 million people"的都市，一个夜半时分还灯火通明空中看下来像发光的棋盘一样的都市，一个人的生活算得了什么呢？在一个死在地铁上6小时后才有人发现的"Too sprawled out, Disconnected" (Vincent语)的城市，一个人算怎样的角色呢？——过客而已。而本片就在Los Angeles的都市舞台背景下，通过一个看似俗套的杀手故事，让过客的生活放大、碰撞。

 

生存

命中注定成为庞大都市的渺小过客，你会选择怎样的生活？不管选择如何，终究逃不过一个框框:"I do this for a living!"(Vincent).影片开头从Vincent下飞机以后的那一段，就通过对Max的"cleanest cab in L.A."(Vincent)的精致的描写镜头，以及声明害怕得罪老板的那段对话，渲染出了强烈的"for a living"的生活气息。而Vincent的生存压力，则在他"That's what I do for a living", "I was hired for five hits. I did four"，特别是那句让我刻骨铭心的"Max, I do this for a living!"的怒吼中，向观众作了深刻的展现。

 

阶层

有社会就有阶层。毫无疑问，从物质水平上看，坐在同一辆的士里的Max和Vincent处在两个悬殊的阶层里。开的士、吃汉堡、说话带黑人音调、穿着让人想起迪斯尼的Max，跟西装革履拿着笔记本电脑大谈Rwandan, Darwin, "I Ching"的Vincent，在电影中作了他们意识形态上的交锋。当然，Max感觉也算是他所在Cab Driver阶层中的有品位者，Vincent严格说来不是上层人士。不过影片通过他们物质层次上的差异，也算做了一种阶层上交锋的暗示。

 

规则与突围

在都市森严的生活规则下，有的过客安于现状，不停地遵循中寻求自我安慰，比如Max；有的过客藐视常规，闯破社会通则的束缚，为自己的生活寻找突围，Vincent就是。

 

Max是地道的守序阵营的代表，他骨子里是对生活是满足的，甚至到了带上阿Q精神让Vincent感到可悲的地步。客人在他的车上吵架，他就拿出一张风景画来欣赏；等Max的时候，他就拿出豪华轿车的图片来观摩——典型的陶渊明式YY。他告诉Annie他要开公司，以及对他母亲编造的"Limousine Companies"的精神安慰，都在连续13年出租车司机生涯这一事实面前，由Vincent捅得稀烂。他的症状是典型的，代表性是广泛的，他是都市过客中守序的大多数。

 

Vincent恰好在Max的对立面。他看破常规对个人的约束，冲破社会伦理纲常，发展出自己的生活哲学，并坚定地将其执行。他对Max说的"Nobody's killed people that fast since Nagasaki and Hiroshima… I off one fat Angeleno and you throw a hissfy fit.", "Paper towels, clean cab, limo company someday... One night you'll wake up and you'll discover it never happens" 反映出了他对常理的挑战，与社会普遍自我麻痹的生存状态的质问。

 

道德

有关道德的讨论总是永恒的。Max和Vincent在通常意义下的道德高下，观众一眼即知。Max可谓道德的楷模，从不给客人绕路，冒生命危险救一个以面之交的Annie，让观众不得不承认这就是美国的活雷锋。Vincent眼神中就杀气逼人，往半死的小混混身上补子弹时可以面不动容，活生生一个撒旦转世。然而生活给了Max仅仅是"Limousine Companies"的美梦，给了Vincent出手600美元的阔气，这让人想起中学课本上说的“封建礼教就是统治阶级用来束缚劳动人民的工具”。

 

虽然电影中通过这个反差作了普遍意义上道德的质疑，但是结局所带来的暗示是善性的——杀人技艺高超的Vincent在灯灭后的对射中反被不知怎么用枪的Max击中，而Max由于他的善良与跟他门不当户不对的女律师走到了一起。这让我感到影片在暗示一种存在人类之外的对善的仲裁的存在。

 

过客

尽管最后结局有“善有善报”的意味，不过我认为影片的主题还是沉闷的。乘客互不理会的地铁载着Vincent的尸体消失在了都市的迷雾中，天空微明，Max和Annie来到大街上，看到的是照旧有条不紊的交通。迎接这个大都市的又将是一切依旧的一天。而这个晚上发生的，不过是它的几个过客的故事。

（2004年11月份原创在BBS上，可惜太长了没人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