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关系，制度和效率

我在2016年的时候发现了关系，制度和效率在组织行为学中特殊的效果并写在blog里。但并没有得出什么系统的结论。在半年前看到 @破军 在知乎问题“你所见过职场潜规则有多深？”下的回复。

他是这么说的：“相传鬼谷子当年有四门学问:阴阳,纵横,权谋,兵法.其中 纵横克权谋,权谋克兵法,兵法克纵横. 权谋这种东西自古有之,古代帝王权臣视为生死之道,怎么会没有人在这上面用心了? 其中出类拔萃者都是权谋高手.”让我猛然醒悟。原来2千多年前鬼谷子就已经对人类组织关系有了如此深刻的理解。

所以我回复了：“对应组织行为学里的公平，制度和效率的互相制衡。搞关系的人强调公平，搞权谋的人强调制度，做事的人喜欢效率。那么鬼谷子在两千多年前就发现了公平损坏制度，制度损坏效率，效率损害公平的问题。反过来效率的提升有助于制度建立，制度的建立可以保障公平，公平的社会才能维护效率。从这个角度出去大到国家政策，小到公司管理都了然于胸了。”才有了这2百多个粉丝。说来惭愧一直想把想法系统的总结一下，但这半年一直在忙着做别的事情。

研究组织内的行为关系并不是我的主业，学习组织行为学主要是为了更好的学习计算机理论中的分布式技术。在计算机理论的分布式技术中就是研究如何将复杂的软件系统分布到计算机硬件集群中。这其中的组织关系，组织架构和计算效率之间在组织复杂度上表现出了与人类社会相似的特性。

这期间我还看了熵减方面的知识，在理论物理学中也有关于类似的描述。包括有概念：时间之矢，熵增定律，麦克斯韦妖。有兴趣的同学看看 @YJango 制作的视频《理论上人类可以永生，那导致现实死亡的原因是？》熵减讲述了一个有趣的理论物理现象，就是自然界的熵是在不断增加，也就是自然界是越来越混乱的。但在自然界中的每个组织自身却是在熵减的。也就是每个组织都力图让自己变得更有序。这种现象就表现在每个有序的组织都越来越复杂。熵的减少是一个比较容易混淆的概念。因为熵的减少给人以变化很有限的感觉。因为似乎一个正常运转的系统都是没有熵的，熵的减少只是让系统更正常。所以我更喜欢用复杂度来描述这种组织的膨胀。熵减从另一个方面给人带来的其他错觉，就是似乎科技的发展让人们的生活越来越简单了。我们比古人更加容易的得到食物，水和其他的便利。但这些是系统更加复杂的体现，这种系统性的复杂更多的是表现在知识的复杂上。对！没错，人类社会累计大量复杂的知识，这些知识也是系统的一部分。

关系，组织和效率不但出现在理论物理上，在生物界名称又变成觅食，身体组织与食物消化。在人的性格上又称为外向，自律与实干。在公司组织上又称做销售，行政和生产。在国家中又叫做外交，内政和军事。在不同的学科中他们有着不同的名字，但有着相识的行为特性。这种行为特性是有着可以调节的关系，确定组织边界的制度与产生转化的效率。例如动物组织，选择吃什么决定了动物对外的关系。如何消化和对环境的适应决定了动物的形态。对于食物热量的消化决定了动物的生存效率。这种分类是基于人们对组织行为的长期观察得出的。而鬼谷子提出的组织相克的理论为我们分析组织行为提供了一把准确尺子。

鬼谷子的理论所提出的“ 纵横克权谋,权谋克兵法,兵法克纵横”使呆板分类变的灵动起来。他所描述的是从组织整体来看，每个组织的部分之间一种天然的关系。就吃东西来说，首先找到东西吃，东西进入身体，身体消化食物，消化食物才有力气去找新的食物。整个过程是有方向性的，不可能颠倒过来。在这个过程中每个环节是有天然的相克性。因为这种关系是单方向的，所以在任何环节中断以后，直接受到影响的就是下一个流程。例如吃不到身体就差，身体差消化就差，消耗差就更没力气去找吃的。这种损害的循环是直接而致命的。但反过来就非常困难，就像健身一样。吃的更多并不会让你身体更强壮。身体更强壮也不代表你消化就更好。在这两个循环中更坏比更好要容易得多。更好并不取决于这个循环。而是受到身体素质，管理能力，科技水平的束缚。对于身体来说吃东西和跑步都是关系的一种。但对于癌症晚期病人健身的意义就非常小了。所以当从关系，组织和效率的角度对两个组织做分析的时候，要放在一个较为均衡的水平线上。例如我们说一个成年人他的语言表达能力较差但很有力气，而对另一个5岁孩子的描述是他的力气小但很能说。那么即使一个成年人的语言表达能力差也要比5岁孩子的语言能力强。所以这里的相克是指在一个较为公平的水平上做比较。例如当对比的是两个国家时，这种比较是在体量差不多均衡的情况下作出的比较。如果一个国家兵力强，另有一国家权谋强。那么在游戏规则公平的前提下，权谋强的国家更有想对优势。所以这种相克体现出的仅仅是一种优势。

到这里我们有了一个有趣的方法论。下面我们尝试用这个方法论来分析一些问题。

为什么提升为技术经理的人都不是组里技术最好的？

一般情况下作为领导在考虑提拔任用上，一定要找一个懂得管理制度，并服从公司管理的人。并且这样的人都会管理的很好。在学过前面方法论之后我们知道，制度对效率有着天然的克制性。掌握制度的人在管理知识层面上和资源上对效率有着压倒性的优势。这种压倒性的优势使其工作更加顺利。所以管理生产团队使用制度性人材是合适的。

从另外一个例子看，淘宝马云是销售性外向人材。最近新上任的阿里集团CEO张勇是财务出身专职制度管理的人。有趣的是张勇新任命的阿里云总裁张建锋是技术出身的CTO。也就是说在我们的经验里习惯用有压倒性弱势的下属。关系型用制度型，制度型用效率型等等。

但放眼出去我们又看到另外有趣的例子，腾讯的马化腾是典型的技术男出身。而微信的总裁张小龙是foxmail的作者也是个技术男出身。显然在他们这个层次上不会单单只有一个标签。作为技术男出身的马化腾开了这么多年的公司。其对公司管理也是非常有能力的。从这个角度说在马化腾身上能看到制度和效率两方面的能力都应该很强。而看张小龙的履历其能接触的大多是技术和设计。那么是不是可以假设另外一种情况，就是每个人在关系，制度和效率上可以有着多方面的发展。而似乎更喜欢向着对自己有压倒性的方面发展。例如技术喜欢学习管理，管理喜欢学习销售，销售喜欢学习技术。对个人来说实干，自律，积极这些做事的态度之间并不会矛盾。而约束这种跨类型的转变是学习的成本。无论学习技术和管理还是社交，都需要消耗大量的精力。一个人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学习多方面的知识。而且这些知识需要不断的实践才能被应用。显然越往金字塔的顶端这种实践的机会就越多。然而这种双重或多重性格的管理和人事任免，使得腾讯公司在销售或内部关系方面表现的非常保守。

在《微信难下神坛》中张小龙称，对一个优秀团队来说，人员少比多好。微信一直保持小团队的心态，避免陷入官僚化和流程化里面。“我们曾经禁止写PPT，认为那是形式化的体现。这有些武断，但目标是效率的最大化。我们还将继续限制招聘的人员数目，只招聘最优秀的人员加入团队。”

可见张小龙自己都意识到整个集团上下制度化官僚化所带来的氛围。这种氛围是由人决定的，腾讯的人造就了腾讯的公司。还是那句话中层管理人员的类型决定了公司政策的倾斜型。这个道理很容易理解，用什么人他擅长什么。哪么在公司压力这种很大的环境下必然会倾斜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情。所以可以简单做出一个图表，标出每个管理人员的类型倾斜。将其汇总就可以大致了解公司的类型和业务倾斜。

按道理来说如果是一个制度型和效率型，那么他应该对效率型和关系型人才都能把握。因为制度克效率，效率克关系。在另外的公司奇虎360就表现得非常明显。奇虎360公司在年会上对销售百万大奖的奖励。而奇虎360本身是个技术公司，都是开发工程师。有趣的是小米似乎也是一个非常重视销售的公司。而他的创始人雷军是一个技术出身人。这两家公司和腾讯表现出的完全不同的管理风格。

那么我听过另外一个故事，一个非常成功的公司老板。平时非常的谦逊懂礼，最近几年投资互联网。因为年纪的原因完全不懂。这个老板就经常谦逊的和年轻人讨论互联网。而当公司决定是否投资一个小众长期可能不赚钱但老板擅长的领域时。老板表现的非常自信和独断。巴菲特也经常说我成功的秘诀是不要碰自己不了解的领域。这说明一个问题就是在领导者非常擅长的领域就会表现出独断和傲慢。也就是说技术出身的周鸿祎和雷军对于自己公司的技术或设计非常的自信。那么因为这种自信导致公司的技术和设计可能处于非常不被重视的地位。

那么对于类型的亲疏我们得到另外两个规律，任意个类型的人最讨厌或鄙视和他类型相同的人。例如技术讨厌技术，关系讨厌关系，制度讨厌制度。因为在压力很大的环境下类型相同的人没有了天然的相克性。其竞争关系就变成了没有天然优势的零和博弈。任意个类型的人会喜欢或讨好和自己有克制关系的人。因为对自己有天然的克制关系，所以直接硬刚就会屡屡失败。稍稍有学习能力的人对于屡屡失败的事情就会妥协。不会与自己有克制类型的人硬刚。也不会轻易和自己类型相同的人在同一个领域零和博弈。所以从倾向性来说，一个人会倾向喜欢克制自己的类型，讨厌和自己同类型的人，对自己克制的类型持中性态度。但在具体环境下，具有多重类型，或在多个组织有不同角色，或在多个领域有不同成就加成的人，其表现或隐或显需要具体事情具体分析。

最后说个特例，有些人的类型并不会像其表现的那样。我曾经的一个领导是表演专业毕业的，其非常外向和善于关系处理。所以我判断其会喜欢工作有效率的人。但是！但是！其实他是一个偏向制度类型的人。外向的性格表现是其表演专业所带来的副作用。其本人更喜欢关系型的人。而对效率型的人持一种不关心搞不懂也无所谓的态度。喜欢用纯粹的制度来管理生产，但对生产结果和方向又没有足够的判断力。这种辅关系主制度的复合类型人才如果创立公司，明显更倾向于关系类型。总的来说在大点的公司级别上。因为有多种人才的引入，关系，制度，效率会相对均衡。公司能力是所有高管能力的集和。配置不同类型的人才到合适的位子就变成极为有趣的话题。因为每个高管也通常都会复合多种类型。如何识别其主要类型和放入到恰当的位子，这种问题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因为没有什么精力做统计分析，以上说法没有实践的数据支撑。仅当个人观点漫谈，供您取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