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员.恋曲.人生（2）

深夜。
      上海的夜生活就像遮着轻纱的美丽少女，让无数双眼睛为之疯狂。
      小瘪和木瓜下车的时候，心中也只剩下疯狂。人生得意须尽欢，那么失意呢？失意更须欢。小瘪
如是说。
      二点零，WEB二点零。小瘪，为何我每次看到这个霓灯五彩大字，它都是那么得熟悉，那么得亲切。
      木瓜呀，看到它，我没有熟悉，没有亲切，只有佩服。
      为何？木瓜的头上有一个大大的问号。
      两点！小瘪仍然是诡异的笑。
      哪两点？
      那两点。
      哦....木瓜若有所悟，那零作何解。
      小瘪依旧是坏坏的笑，只是用左右两手的拇指食指搭了个圆。
      木瓜惊呼，哦，小瘪呀，太绝了，太绝了，一山真比一山高耶。原本以为这里的波士曾经也是圈内
人士。
      哈哈，服了吗？
      服了，那简直是相当的服。
      都市里总有那么一群人，当别人都安然入梦的时候，他们的一天才刚刚开始。这里虽然冷漠，却从
不乏热闹。就算黑夜吞噬了白天所有的喧嚣，却还是吞噬不了他们躁动而几近枯竭的心。几乎所有扭动着
身体里，都奔腾着帕格尼尼一样的狂想。
     小瘪不是一个歇斯底里的人，他不是一个在癫狂中还能忍受自己的人。书桌上锋利的水果刀发亮的时候
，他不会闪起自杀的冲动，别人嘴里吐着脏字，能得到痛快，而他只有痛苦，痛苦的源泉是他觉得自己陷于
堕落的深渊，无法自拔。
     但是，要宣泄，如果生活注定平淡，当自己有怨气的时候，宣泄是唯一安抚平淡带来的痛苦的好
方法。
     打从小瘪和木瓜一只脚跨进二点零会所的时候，少爷（会所服务员的称谓）便像猎狗找到食物般，盯
准了他们，他给他们依然是麻木的鞠躬，麻木的微笑。
     请问两位哥哥需要什么服务？
     小瘪没有去舞池扭动的冲动，尽管木瓜有。在小瘪的眼里，工作让自己脑残，去跳舞是让自己体残。
所以他的回答很简单。
     全套吧！
     好嘞。
     虽然小瘪说话的时候没有一丝兴奋，但少爷却兴奋得不得了，因为客人的回答虽然简单，却能让自己挣
更多的钱。
     都市里，有几个不为金钱而活。
     小瘪自认为自己是老实的男人，甚至是高雅的男人，如果没有她，他真的会抱着一把电吉他，走遍天涯。
可惜，都市里，老实修饰男人，结果等于无能。而加于女人，却是四个字的形容词，贤良淑德。
     木瓜，你知道唐伯虎什么时候作的画最好？小瘪一改
     为什突然问这个？木瓜摇摇头。
     青楼也。
     是吗？木瓜将信将疑。
     这是规律，所以软件作为一门艺术，也只有在青楼才能写得最优异！
     有见地。有见地。
     霓红的灯光，豪华的装饰，宽大的床，美丽的女人，浴缸里放满了水，水是温的，一如那女人的眼神。有
时候小瘪也分不清那是职业的还是内心的，女人一旦美丽，眼神便是心灵最好的伪装。这种时候，这种场合，只
有傻子才会去管这些，小瘪不是傻子，所以他不管，他只知道自己不能那么憋屈，而不让自己憋屈的办法是让别
人暂替自己憋屈。
     先生，请沐浴吧。美丽的女人用同样美丽的声音说着，夹带着一丝羞涩。
     小瘪这才仔细的打量起这女人，为什么你会有这么陌生而又熟悉的眼神，小瘪心里开始嘀咕。
     女人同样刚刚抬起头打量起小瘪，温柔的眼神不再温柔，而是疑惑，疑惑之后，却变成了惊讶，惊讶之后
脸颊已经像火烧得云，一片绯红。
     小瘪的记忆就像开了闸的洪水，只有往前，往前，往前，奔腾，终于在第二个大坝的时候，水流停住了，变成了
平缓的细流，因为它终于找到了熟悉的河床和河堤。
     原来是你！小瘪再也憋不住了。
     不是我！
     不用狡辩，我认识你，我们是同村的。我记得你和你母亲卖茶叶蛋的。
     寂静。
     好几年没见了吧。小瘪说的时候，穿起刚刚脱下的衣服，就是这个女孩，成了小瘪常买茶叶蛋的动力，可是，现在
的她，却在这里。
     嗯，你...你...你这是做什么？你要走？
     小瘪点了点头。
     女人的眼神闪过一丝恐惧，抓住他的手臂，你不要走，老板会骂我的。
     我不走，我想抽根烟。
     小瘪抓出口袋里的红双喜，坐在了椅子上。有节奏的吞吐着。
     你...你...不要，不要那个了吗？女人怯生生的问，好像异常的羞赧。
     小瘪不知道她的羞涩是不是因为相互认识的缘故。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活？你这么漂亮，可以找到很好的工作。小瘪的语气夹杂着质问。
     我有苦衷!女人的声音很轻。
     每个女人做这个都会有苦衷，苦衷是不是因为挣得钱不够花吧？
     不用问那么多了，你只是我的客人而已？
     客人？小瘪大叫着窜了起来。是，我是你的客人，我从小到大就是你的客人！小瘪的语气里充满了自嘲，没想到这
个让他买过无数个茶叶蛋的女孩只帮自己当普通客人。
     不要这样说！女孩已经潸然泪下。
     小瘪天不怕地不怕，却最怕女人哭，那一滴滴的泪水就像一把把尖刀插入他的心脏，让他心软起来。
     对不起，我不是责怪你，但我们是朋友，是老乡。
     女孩更是泪如雨下。
     不，我不配。
     不，你配，我知道你一定有苦衷的。
     小瘪轻轻的将她揽住，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因为他明白，女人哭的时候最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男人的肩膀。
     我，我的弟弟病了，他就要，就要死了，家里，家里，没有钱，我，我，很爱，很爱我的弟弟，我不想，真的不想，
不想让他死。我不能...唔...小瘪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她的悲伤。
     他依稀记得他的弟弟，那个胖呼呼的小男孩，他是多么的可爱，那时候小瘪去买茶叶蛋还会买糖给他吃，可是他，
却要死了。小瘪的心里突然感觉到一把利刃正在撩割着，一刀一刀。
     女孩终于止住了哭声，他替她抹干了眼泪。
     时间到了，我该走了。这是我身上的两千块钱，你先拿着，虽然不多。但是你不能再干这种工作了，你弟弟医病的
钱我们可以另想办法。
     女孩定定的看着小瘪，咬咬唇，接过钱，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的联系方式？他问她。
     她给了他，出去的时候又回头望了一眼他，眼眶又一阵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