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证人：加掩饰女

加掩饰女

    加掩饰女不乐意让人看到自己的随便什么并且为一切感到害躁，词语也包括在内。她应付的办法是总是心口不一而且避开一切直率的话。她说话用条件从句以及虚拟式，每个名词前她都加以中断并插进—次休息。假如没有躯体，她在世界上会感到更舒服。至于自己的那个，她就象它不存在那样待它。惟有需要掩盖它时她才理睬它，但即使在这种时侯她也很善于不接触它。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听到她说任何体部的名字。她的委婉表达术高度发达，过去倒有过一些会使她感觉很舒适的文学时期，可是今天生活却是—个沉重的十字架，因为大伙儿全都刺激她，全都冒犯她，她刚从一处掉转目光，那边就已又有了点什么，她本应以小小的猛然一动不停地掉转目光。

    加掩饰女在跟某人说话之前总恳切地说一声“您”，她的意思是，对方应尽量采用她的语言，应以相似的方式回答并避开一切引起她反感的，不应折磨她，因为这极为折磨她，这从人们想跟她握手就开始了：所以她恳请道“您”并且缩着手；甚至在她永不肯脱下的手套里，她也感受到一种握压，如此一来她的平静也就完了，因为除了对方的躯体之外她自己的那一个突然也存在了，这简直叫她无地自容。

    “您”，她说，于是出现了这种惟有她自己才明白的句子之一，而最为可怕的是，她得重复它。她被人盯着看，就好象她在用一种完全异样的语言说话，每当这时她就不知道哪个更难以忍受，是盯着看的眼睛还是坦率的话。

    加掩饰女得出去买东西，因为她单独一人生活着。她的生活需要已缩减到了最低限度，她知道有些东西无论如何不能去买，就因为它们有恶劣的名字。饥饿她倒是有的，但她不可以生病，因为世上有一种鬼叫医生，他们毫不掩饰地问人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