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熟人进局子

2008-01-31 20:44:59

星期天，我正在家写东西，我们科室里的老刘、大李、小宋和强子几个人来找我打麻将。星期五那天，我收到几百块钱的稿费，他们就闹着让我请客。那天正好单位里有人结婚，我算逃过“一劫”，没想到今天又找到家里来了。
　　我们小小的科室，也是社会大舞台的一个缩影。老刘是科长，马上就退下来了，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大李和我是副科长，都是未来科长的人选，表面上比谁都客气，实际上都提防着对方。小宋和强子也在为我和大李中一个人提升后空出来的副科长位子而明争暗斗。我们很快就摆开了战场。我坐东面，对面是老刘，上面是大李，下面是小宋。强子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对打麻将这门艺术还不是很精通，他一向都是候补。
　　我这天手气特好，虽然大李在我上面盯我盯得很紧，一直跟着我的牌打，可还是挡不住我连连和牌。打到吃中午饭的时候，他们每人输给我一百多。我说，走，找个好馆子，补充点粮草我们再接着干。我们就近找了个饭店，找可口的菜猛点了几个。几个人输了钱，拼命吃菜喝酒，光啤酒就喝了三十瓶。吃过饭，大李说咱换换方式，斗地主吧。老刘也说，对，斗地主，咱就在这儿斗得了，还省你家的电费。强子去街上买了两副扑克，我们又斗起了地主。下午，我的手气开始背了。当地主连续被斗败，当老百姓又斗不过地主，没多大一会儿就把上午赢的钱输光了。我的前列腺有毛病，平常就有小便次数多的毛病，喝过啤酒小便排得更快，隔个三五分钟就要到洗手间去一趟。一次，我回来的时候，见他们都在不怀好意地笑。我说，你们可别串通好了对付我啊。老刘说，我以一个老党员、老干部的名义发誓，我们决不会干这种事。
　　我还是一直输，昨天取出来的稿费也输得差不多了。我想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三十六计走为上吧。正好我又想小解了，便对强子说，替哥玩会儿，我放罢水就来。强子接过牌，我到洗手间方便过以后，马上溜了。我把手机也关了，省得他们打电话寒碜我。
　　我回到家就睡了，正睡着，有人敲门。我开了门，有个年轻警察来找我。他说，您就是张晓枫先生吧。我说，是啊，您有什么事吗？年轻警察说，您是个作家？我说，业余爱写点东西，算不上作家。警察说，我很喜欢您的作品，我原来一直以为您是女的。我把他让进了屋里。警察说明了来意。原来我刚走没多大一会儿，那几个人被人举报到公安局，警察把他们逮了个正着。我暗自庆幸，多亏早走了一会儿，要不这会儿也在局子里了。警察来找我，肯定是让我来赎他们的。警察说，你和那几个人有矛盾吗？我说没有啊，我们都是一个科室的，关系挺好的。那个警察说，那就怪了，他们不该再把你供出来呀。我一听肺都气炸了，这几个狗东西，吃了我的，喝了我的，赢了我的钱，还把我给供出来了。警察说，我们没有在现场见到你，你想想办法，让他们改改口，我为你通融一下，应该没事儿的。对了，谁要问你，你就说今天根本没打牌，也别说我见过你。年轻警察给我留了他的电话，让我有事联系他。我握着年轻警察的手，千恩万谢，临了还送了他几本书。
　　送走警察，我气不打一处来。我打开手机，先给老刘打电话，关机了，看来他还在局子里。我又给他老婆打，没想到他老婆开口就说，小张呀，老刘待你不薄呀，你怎么能因为输了几个钱儿就把他给举报了呢。我说，天地良心，我哪知道警察的电话呀？反而是你们家老刘不地道，警察没有抓到我，他还要把我供出来。我的话没说完呢，老刘老婆把电话挂了。我正要再打过去，我的手机响了。我一听是大李老婆打来的，她说，姓张的，你怎么不关机了，你能关一辈子机吗，你关机是心虚吧。为一个破科长，使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划算吗？我们大李当不上，你也休想。这婆娘的嘴，跟刀子似的，我知道跟她解释不清楚，便把手机挂了。我打牌的时候，一趟一趟地出去，后来出去后不再回来，而不久警察就来了；他们供出来我，我又没进去，也难怪他们怀疑我。我这回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的手机又响了，一听手机响我的头皮就发麻。电话是我们局长打来的，局长说，小张啊，你还年轻啊，路还长着呢。“风物长宜放眼量”啊，求上进是可以的，但要记住一点，为人一定要厚道。
　　结束了和局长的通话，我马上找到了那个年轻警察的电话，我说，我求求您了，您快把我也送局子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