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高效写作第一篇学术论文？

题图：Photo by Kaleidico on Unsplash

崩溃

一年级的研究生，初窥门径第一次写论文，总会出现种种问题。导师反馈的结果，往往是用红笔改成一张「大花脸」。

总有人认为，这是研究生涯必有的阶段。这种坑一定会遭遇。所以应该淡然处之，闭着眼睛往里跳就是了。大不了一点点修改就好。

指导研究生久了，导师们也往往会逐渐放弃对新生论文写作能力的「过高」期待。

学生若能够不断阅读核心期刊和外文文章，加以思考和揣摩，然后在写作尝试中反复试错、接收反馈和迭代，似乎就已经是不错的学习态度和方法了。

但是，久而久之，我发现这个事儿有些蹊跷。

原本从零到一，每个学生初试学术论文写作，犯的错误理应千差万别才对。

可是越来越多地，我发觉表面上「丰富多彩」的各式错误表象下。他们实质的错误类型，往往就是那几类。

我们都清楚，一旦做数学题的时候，可以合并同类项，那么问题就可以化简。

同理，初学者在写作中的错误，一旦可以清晰勾勒出类别轮廓，那么其实只需要对症下药，就可以避免通过试错和迭代来缓步前进。如果说犯了错误吸取教训类似于变异，那么能够有意识规避错误，便可类比做遗传了。

生物的演化告诉我们，如果没有遗传，那么演化的速度会减慢许多。

于是我就在思考，学生为什么会犯这些错误。

原因

一开始我以为他们语文没有学好。

但是，我见过不少平时喜爱阅读，记叙文体写得有声有色的学生，写论文一样让人读不下去。所以这并非首要原因。

更有甚者，有的时候，你明明已经清晰指出某个错误样例，他也改了；可是改之后，同样类别的错误又会在其他部分「涌现」出来。此起彼伏，跟「打鼹鼠」差不多。

我逐渐明白过来，写作中常见的错误，主要来自于选择失误。

而选择之所以出现失误，是因为学生对写作目标方向的识别，出现了偏差。

他们往往是拿着他人发表的论文，甚至是高年级学生写的文章，进行「描红」，亦步亦趋。他们只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就如同「东施效颦」，效果可想而知。

写论文，要实现的目标和方向是战略级别的。而遣词造句与修辞，只是战术级别而已。

战术上玩儿得再巧妙，若是战略上发生错误，结果也依然是灾难性的。即所谓「赢了每一场战役，却输掉了整个儿战争」。更何况，研究初学者往往不会具有战术上的经验和灵活性。此时论文写作大方向又出了问题，轻则事倍功半，重则南辕北辙。

列表

研究初学者，很容易在这些根本问题上犯错。这些问题包括但不限于：

1. 不知道论文读者究竟是谁；

2. 不知道读者的需求是什么；

3. 不知道如何满足读者的需求；

4. 不知道如何展现自己论文的特点；

5. 不知道如何获得读者的信任。

6. ……

凡此种种，都会导致学生自顾自振振有词。写出来的东西要么贻笑大方，要么能把潜在的读者气坏。

当然，首先被气坏的，肯定是你的论文指导教师。

想想看，这种暴击，每年遭受若干次，年复一年，感觉学生这个群体「屡教不改」，也够难受的。就像我在视频号里面展现的这个片段一样。

很显然，有的学生，论文里用过 CNNIC 关于用户规模与增长速度的统计数据，是因为确实和研究主题联系紧密，那人家用起来理由充分，得了高分；于是之后的学生，就都武断地以为，用 CNNIC 的数据，是得分点。不论自己的主题与之有多远的距离，都要照用不误。

这不由得让我想起来一个《罗辑思维》里提到过的有趣例子。

太平洋西南部有一个小国瓦努阿图，是一个群岛国家。二战时美军曾经在其中一个小岛上驻扎，打完仗以后美军就撤离了，但小岛上却从此出现了一种新民俗：

在一些特殊的日子里，岛上的土著居民们就会在身上用红色颜料写上USA的字样，然后扛起木棍做成的假枪，郑重其事地在岛上列队行军。这些岛民还用木头做了一些奇怪的眼镜戴在脸上，盯着树叶翻来覆去地看，还用木头和干草做了一架假飞机当作图腾。

原来这些岛民在当年驻扎的美军那里看到：美军士兵平时从来不打猎，也不采集，仅仅把一个奇怪的东西戴到脸上（眼镜），然后不停地翻阅一些白色的薄片（作战文件），天空中就会出现一些钢铁巨鸟（美军运输机），源源不断地送来生活物资。土著居民认为，钢铁巨鸟和巨船都是神明，而美军士兵戴眼镜、翻阅文件等行为其实是在向神明祈祷，祈求神明赐予他们物资。岛民们便也效仿这种“祈祷”，希望也能像美军士兵那样得到源源不断的“神赐”礼物。

希望通过这个例子，你大致能了解到上述论文写作中的错误行为，有多么不靠谱。

教程

为了不重蹈覆辙，我面对今年刚入学的研究生，做了近半小时的详细讲解和讨论。

聚焦于论文写作中的这些「要命」的战略方向问题，条分缕析地进行说明。还用了启发式方法，让学生把一些错误的想法大胆表述出来，加以对比、分析和反馈。

一般来说，老师们会把这些知识当作「默知默会」的内容。因此会预期作为研究生，你自己已经能够思考并找到上述问题的正确答案了。

然而从实践来看，我觉得至少自己带的学生，还是有必要点拨一下的。

制作视频教程的好处是——往后学生需要开始写论文的时候，我会让他们认真看看这一段视频，先把一些能扫的雷自行扫掉。

这样对师生而言，是双赢的结果。老师可以少生些气，学生多积累一些成就感，避免打消难得的研究积极性，保持研究兴趣的小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