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人

                                     画中人

一

（第一人称）开始：“唐铃！你这画的都是些什么啊！”教导老师一面说着，一面用书重重地拍了我一记“还想考美院呢不是？这种小孩的涂鸦，怎么会有可能考上么！”

引起画室里的一阵哄笑。

丢死人了……确实……确实画得很不好……我赶紧低下头。大家的笑声还是不断，他……他是不是也在笑我呢……我偷偷抬起一只眼，透过画布，看了看窗边。

好在，他没有笑。一直在认真地画他的画，估计眼皮也没有抬一下。哎，我吁了口气，虽然放了心，但也有点莫名地失望。

确实很想考美院，才挤出时间参加了这个学习班，但眼见考期将近，却还是画得一团糟，真是让人失望。但是我却不后悔参加这个班来。

因为发现了他。

总是坐在窗边的，甚至似乎随着飘起的白窗帘忽隐忽现的身影。

一来我就注意到那个身影。专注地画画，从来不说任何话，好像这是一个和他无关的世界。

“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男生！”

那样想时，已经喜欢上这个身影了。

 

二

这天为了交稿子，来到老师的办公室，老师正忙着收拾人像。我无意中发现了一本摊开的点名册。飞快地翻开了几页，终于看见了他的照片，“陈华……”原来这是他的名字，我轻轻念着，兴奋地心里犹如打鼓。老师这时走了过来，我只好作罢。

“画放在这边，你可以走了。”

我放下画，却舍不得走，好半天终于挤出一句话，“老师……这里……是不是有个叫陈华的学生？”

“啊……！”这一声叫得很奇怪。但很快语调恢复了正常，“是有……”

“那，是个怎样的人呢？”我也顾不上害羞了。

“怎样的……他一直立志要考美院，所以总是什么也不顾地，拼命地画画……但是……”

忽然话锋一转，“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我知道这里已经不受欢迎了，赶紧知趣地退出。

不过总算知道了一些他的情况，心里暗喜。原来他也想考美院啊……看他那么认真，一定可以的！

不过……老师那句“但是……”是什么意思呢？

 

三

决定了。我要把他画下来。要认真地画。

这个假期，如果能考上美院，我要把画交给他，告诉他我喜欢他。

于是我真的很认真地去画了，一点也不敢马虎。

一天天地过去，考试来临了。

一直到考完试我才又回到补习班，再看见他，他依然没有变，我却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现在终于可以安心画他了。

画像慢慢成形，难免有人观看，他们都说这是我画得最好的画。

一天几个女生绕到我后面。“唐铃！我从没见你画得这么好过！”其中一个惊讶地说。

“这是以谁为蓝本呀？”又一个问。

“啊……这个……”我搪塞，心想不久她们应该也会看得出来了吧。

“感觉……好像一个人……”我忽然听见一个女生慢慢地这么说，

“啊，没有啦！我知识自己瞎画的，没有参照的人啊！”我吓得手忙脚乱地解释，这样她们才走开了。我吁了口气，安下心来，又开始画，偷看他一眼，心里忽然泛起些疑问，好想知道他正专心的是一幅怎样的画呢？

不过，发榜日也渐渐近了，我的画也会很快完成，到那时，我应该也会知道了…

 

 

 

四

（第三人称）开始

今天是美院的发榜日。唐铃是带着那幅画去看榜的。如果考上了，就表白。她这样对自己说。

（画室里）今天来的人寥寥无几，窗上的窗帘飘动时发出呼啦呼啦的声音，但那里却没有人，只有一块画板孤单地立在那里。

几个女生在一起聊天。“今天，唐铃去看榜呃。”其中一个说，“她考得上吗……她的画技可真是不怎么样啊……”另一个摇摇头。“只有一幅画得很好！”她们忽然异口同声地说。“就是那个男生……”

忽然另外一个女生说：“我知道，她画的一定是他……”

“谁？”她们问。

唐铃正兴奋而焦急地奔向发榜处。

“我前两年就来画画的，所以我知道。”那个女生说：“他很专注地画画，一心想考上美院，甚至都有点自闭了……但是，他却失败了。”

“没考上？后来呢？”另外两个很惊讶地问。

唐铃终于挤到榜前，一定考得上的，她抱着那幅画说。

“后来，他就从这个窗口，跳了下去。”

砰！画框砸在地上，发出沉沉的一声。没有考上……唐铃站着，一动不动。……我……落榜了……

“死了？！”

“是的，从这以后，窗边总是放一幅单独的画架，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从不用它。”

“可是…唐铃怎么会画得是他呢？”

“我也以为是用身边的人做的蓝本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

其中一个人绕到窗边的画架前。“喂！”她惊讶地叫道：“你们来看！这里有一幅画呢！”

唐铃走在马路上，手里还是揣着画。“怎么办…”她心想，“我落榜了…这下不能问他表白了…”

“这里怎么会有画？！不可能啊！没有人用过它的！”两个女生都凑了过来看，“这画上的人…是…”“唐铃！”三人异口同声地喊出来了。

红灯。唐铃恍惚地停下来。“不能表白……了，也见不到他了……”她这样想着，忽然看见前面车辆穿行的地方，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向她招手，是他！他在向她招手，而且还在笑呢！

“他在叫我……？”唐铃的脚不知不觉地跨出了人行道。

————冲了上去。

刺耳的刹车声，划过天空。画板被抛上高空，然后又重重地落在血泊里。包好的画布撕开了，露出一角，又呈现出那个正在微笑的男孩的面庞。

“喂！你们看！这画上……”那三个女生惊讶地叫起来，“怎么会渗出红颜料来？”

“而且越来越多…啊！！”

 

尾 声

空无一人的画室里。空气轻轻地流动，风吹得白色的窗帘飘得很高，将阴影投射在空空的画板上。

只有两个画板。一个仍旧放在窗边，另一个摆在那个最容易注视它的位置上。

空气中，似乎有声音在流动。

（女声）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男声）我知道。

（女声）但是，为什么只有我才能见到你呢？

（男声）那是因为……我也喜欢你啊！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