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龙之介

鼻子

   人们心中有相互矛盾的两种情感。当然,对他人的不幸,人们莫不表示同情。可是一旦那人勉力摆脱了不幸,别人又感到有点索然无味。稍稍夸张一点说,人们甚至会希望那人再次陷入同样的不幸。 不知不觉地,人们虽非有意为之,却对那人怀有了一种敌意。

  这个“配方”也是人尽皆知了,人们笑的不是他变正常的鼻子,而是他用的“配方”会不会存在另外一种可能?别人诡异的窃笑,没完没了的盯着他看,小沙弥打狗行为,全都是他自己过度解读?毕竟我们看到的只是内供视角   

   鼻子变回来后.........

孤独地狱

    孤独地狱,随处皆可出现,或于山林旷野,或于石树冰铁。其名孤独,堕入其中者会感到强烈的孤独感。

   我从两三年前就已经堕入地狱,对一切事情都失去了永恒持续的兴趣。人生总是一个又一个地变换境界,当然还是不能从地狱中逃脱出来。如果我不变换境界,那就更加痛苦所以只好这样每天不停地变换着境界生活,以便忘记痛苦。但是如果这样最终还是苦不堪言,那就只好死去。以前虽亦痛苦,却拒斥死亡。现在···

父亲  

    (1) 感觉这篇小说,是在讲青春或者群体规则的“恶”(又或者是生而为人的“恶”),而不是某一个人(能势)的恶。   

    小说开篇就说:学校发给我们的油印通知单上规定:“早晨六点半在上野车站前集合,六点五十分开车……”

    然后又说:那天,我连早饭也没正经吃就从家里跑出去了。心里虽想,坐电车到火车站,连二十分钟也用不了,但还是不由得感到着急。 这就已经勾画出青春的“恶”就是一趟你必须赶上的列车。而“我连早饭也没正经吃就从家里跑出去了”虽然到火车站二十分钟都用不了。这就是青春的张惶啊,你怕被群体抛弃。

     而能势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小说中的介绍说:他哪门功课都不好,就是说能势不能以成绩获得在团体中的认同,于是就采用了滑稽逗趣的方式去获得团体关注与认同,所以能势给人取得的那些“外号”并不是什么讽刺,而只是为了获得群体认同的好玩逗趣而已,但当然这种青春的“恶”虽无恶意,但仍然是种“恶” 感觉芥川不是要讽刺什么,而是说这种“恶”是我们与生俱来的,是一种极其常见的“恶”,以至于人们根本意识不到这是种“恶”,所以后面才说“在我们这个年龄,都以“老子”代替“我”,自鸣得意。”,这就是说,我们每个人年轻时都是以作“恶”的方式来获得认同感和存在感的。 然后在能势一系列的刻薄言语之后,目标忽然转到了能势的父亲身上,这时能势选择了群体认同,而放弃了父子认同。这时青春的“恶”才真正彰显出本性,

   而之前这种“青春的恶”是隐形的,因为没有后面的这一幕,能势之前的刻薄言语都只是逗趣好玩,而当目标移到能势父亲身上的这一刻,能势遇到了道德伦理,而他轻易的放弃了道德,选择了群体。所以青春之“恶”在这一刻被摘掉了面具,显示出“恶”的本相。

   之后我打听出,那天能势的父亲“是为了在上班途中看看自己的儿子跟同学一道去旅行的场面,才特地到火车站来的”。这个信息,则加深了之前的道德冲突。芥川勾画出的完整图景是: 能势的父亲(怀着美好的爱)来看儿子与同伴登上青春这趟列车,但能势的父亲永远也不知道,青春这趟列车并不美好,青春就是“恶”。而人类就是这样一代一代的在无知中轮回延续。

   而“中学毕业后不久,能势五十雄就患肺结核病故了”,这是作者在惩罚能势吗?当然不是。 芥川是通过能势的死亡,把青春之“恶”的犯罪现场固化住了。就是说,因为死亡,能势再也不可能弥补这种“恶”了,也就不可能通过弥补来为自己的青春之“恶”作开脱,作挽回了。同时能势死亡的另一个作用是,让之前能势为了获得群体认同,而付出的所有努力全部失去了价值(因为他死了)。这样也就反过来加重了道德的价值,就是说:在死亡面前,你对这个社会、这个世界、这些人群的讨好都会变得毫无价值,只有道德才是有价值的。

   所以“我在悼词中加上了这么一句:你素日孝敬父母……”不是在讽刺能势。而是“我”在替能势对父亲说:对不起,其实我是敬重你的。 就是说小说中的“我”在这时候明白了人生来就是“恶”者,并且理解了人生是需要背负“道德”重担的。 而有趣的是,全篇我们看不到能势的父亲对这一事件的任何反应,能势的父亲一直是一种无知无觉的状态。这又构成了另一幅人类的图景:“恶”的少年长大成人,将抱着美好的爱,看着自己的孩子乘上青春之恶的列车,奔向成长。而儿子长大后会忘了自己的青春之恶,再次以为青春是趟美好的列车,希望看着自己的儿子与同伴启程。而这也就是人类的基本处境:一种对自己的“恶”一无所查的状态。 所以小说的篇名《父》的意思是,为人“父”的人,你知道生而为人是走上了一条怎样的道路吗        

  (2)理解这篇文章,关键是理解最后一句话。“你,是一位孝子。。。”

这句话是不是一句反语呢?

第一遍阅读的人估计都有这样的想法。

但仔细玩味,却显得矛盾,首先”我“作为小说的主角叙述者,绝非是一个在他人葬礼以反语诋毁别人的人。小说以此做结,也绝非是要对能势谴责唤起读者的孝心。

显然,“我”是领会了能势对父亲“力所能及”的“爱”的。

在那样的背景下,能势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可能他早就发现了,一直不忍嘲笑吐槽),直到一个同学点名让他对父亲进行吐槽,倘若他承认是自己的父亲,恐怕会引起其他学生更大的骚动和嘲笑。

相反的,能势选择挖苦自己的父亲为“伦敦的乞丐”。这其实是一种变相保护自己父亲和保护自己的行为,只有“我”这个“知情者”在日后能够理解能势在同学面前嘲笑自己父亲的感受(原文:我当时作为一个中学四年级的学生,是无从揣度此时此刻能势的心情的。)

只是芥川缺一点对能势的表情的描写。倘若能给能势一点异样的表情描写,会理解好多。

但也正是因为没有这一段描写,也给了读者的无限遐想。

  (3)并不是在写能势,更多的是想让读者去思考父亲的形象。我尽量解说,也许各位就会知道,为什么题目叫做“父亲”。

    首先看看故事最后提到的,父亲去车站的动机:之后,我有意中委婉地问到这件事,好像是那时候正在大学药局工作的能势的父亲,想在上班的路上顺道看看能势和我们一起去修学旅行的模样,在没有告诉自己的孩子的情况下,特地去了停车场的。

    很显然,故事的起因就是父亲想要看一眼自己的孩子,行动理由和最终行为都是在文章中明确提示的。相比之下,我们除了知道能势揶揄了自己的父亲这个最终行为,能势的行动理由——或者说他出于什么心态揶揄了自己的父亲这件事,在文章中是没有明确提示的。这也是大部分解读想要解决的问题。那在车站里能势到底知不知道那是自己的父亲呢? 

        首先说结论,单从小说看,除非有人能看到能势的表情(“我”其实并没有忍心看),否则至少在这个长度有限的故事里,这是不能确定的。但能势的人物形象是被完整的呈现出来的。文章里从能势向我搭话,到最后大家在车站嬉笑怒骂,芥川大到对话,小到蹙了一下鼻子这种动作细节,无一不在展示给读者一个擅长活跃气氛,乐于讽刺挖苦的中学生形象。如果仔细去代入去阅读,顺着这一部分往下读,能势会在不知情的情况去调侃当时背对着自己的父亲这件事,实际上都是顺理成章的。

    到此,关于能势是不是温柔而智慧地解决了这件事,笔者持怀疑态度,甚至觉得这种理解和文中能势的形象是冲突的。回到引用的部分,我们重新总结故事的梗概:

    父亲想在上班路上看一眼能势,但在不意中被能势和他的同学揶揄了,可他决定不让能势发现,最后选择了隐忍。

   实际上,从父亲出现到故事结尾处,芥川用了大量笔墨去描写父亲在车站里一边默默背过身,坚持着一个姿态,回避着什么的行为。从文中看,父亲在“回避着什么”已经不用多说。然后我们将父亲在文中的形象总结一下,“默默看着自己孩子又不想暴露的父亲”就赫然纸上了。与其过度解读能势的心理,我们去理解一下芥川对父亲的描写会对文本有更好的解读。至于父亲在这边听着挖苦心中是什么情绪,在篇幅有限的文章里是一样是没有提及的。

   如果我们只讨论文章给出线索的部分,父亲最终隐忍了能势的行为这件事才是文章的重点,而父亲的形象最终归结在了隐忍的特征,因此讨论能势的行动理由(换言之能势的心理)实际上是没有意义的。

      小说留下的问题大致有两个,除了上述的能势的行动理由,其次就是事后我对这件事的看法我说出那句“敬父母以孝”的理由,也可以看作是半个写作目的
        描述这件事的“我”,在不经意之中完完整整地了解这件事情的真相,故事结尾又出现在了能势的葬礼现场。按照之前我们对故事的解读,“我”知道当年父亲看一眼能势的心思,也知道作为生者的父亲曾经隐忍的不易,同时,作为能势的同学,我又掌握着在葬礼上替死者说话的权力。当所有真相在我手里,我说出能势“敬父母以孝”,即使结果上只是默默让父亲得到仅仅一丝安慰,但实际上是对整个故事最大的尊重.
       而假设能势活着,所谓坦白也只是徒增愧疚;告诉能势的父亲(实际上父亲也完全知情),可能也只是一件不足挂齿的往事。而作为“我”和读者,这个故事讲的是不在人为的阴差阳错,因为父爱只的隐忍而慢慢消逝在时间里的故事,这种无法抗拒的命运同样也是芥川想陈述的吧。

  虱子

虱子:西方殖民主义侵略者;
森权之进:江户幕府(没落的日本封建统治制度);
井上典藏:激进的民族主义者;
1、江户幕府腐朽的认为,虱子可以帮助自己获得一些眼前的利益,还把这点儿蝇头小利当做麻醉自己的工具,实际上是自欺欺人。虱子实际上是在喝自己的血;养的虱子越多,被喝掉的血就越多。
2、井上典藏派认为应当彻底消灭虱子,但又心有余而力不足;一边是虱子大军的确很强大,另一边是自己阵营里面投降派的掣肘。
3、红、白幡合起来我想应该是日本国旗的颜色,代表着日本这个国家。两队战船上的人战略思想都不统一,却想征伐长洲,其结果可想而知了。(长州藩、萨摩蕃是日本那个时期最激进的倒幕派,可以讲是他们由内,而西方列强在外,共同摧垮了日本封建幕府的统治。)
4、文章最后讲:“一直向西航行着”,应该是预示着日本的全盘西化之路

在时代的浪潮中,有太多很小很小的人物,他们有很多在他们眼里不小的事(就像虱子咬人确实难受)困扰着,争论着,有人用特别的“智慧”看待,有人用大道理驳斥前者。

他们中不乏领袖人物,身体力行者,高谈阔论者,领导着各个不同的“派系”。

然而他们只是在历史的大船上(讨伐长州的征途上)等待未知的命运。有关“抓虱子”的讨论,连历史的尘埃都算不上。

谁说不是呢,我们的苦难困顿,我们所谓的生活智慧,我们的傲慢与不屑,我们支持/践行/反对/阻挠的理念,我们的辩论和争斗,可能都只是“抓虱子”,连历史的尘埃都算不上。

酒虫

    答案之一。酒虫为刘某之福,而非其病。由于偏巧碰上了昏庸的蛮僧,他自愿放弃了这一天赐之福。


   答案之二。酒虫为刘某之病,而非其福。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每饮必尽一瓮的酒量,终究是常人不可想象的。因此,若酒虫不除,刘某不久必死无疑。这样看来,与其贫病交加,不如说是刘
某的福份。

    答案之三。酒虫既非刘某之病,也非其福。刘某过去只嗜饮酒,他一生如若无酒,则其他也不复存在。从这点来说,刘某即酒虫,酒虫即刘某。因此,刘某除去酒虫,无异于自我扼杀。也就是说,从忌酒之日起,刘某只留下一副空骨架,已非原来的刘某了。刘某自身不存,那么昔日他的健康和家产如大江东逝,也就顺理成章了

     长山刘氏,体肥磨饮,每独酌辄尽一瓮。负郭田三百亩,辄半种泰,而家豪富,不以饮为累也。番僧见之,谓其身有异疾。刘答言:“无。"僧曰:“看饮尝不醉否?"曰:“有之。"曰:“此酒虫也。刘愕然,便求医疗。日:“易耳。”问:“需何药?“俱言不需。但令于日中俯卧,蔡手足,去首半尺许置良酝一器。移时爆渴,思饮为极,酒香入鼻,馋火上炽,而苦不得饮。忽觉咽中暴痒,哇有物出,直堕酒中。解缚视之,赤肉长二寸许,蠕动如游鱼,口眼悉备。刘惊谢,酬以金,不受,但乞其虫。问:“将何用?”日:“此酒之精,瓮中贮水,入虫搅之,即成佳酿。"刘使试之,果然。刘自是恶酒如仇。体渐瘦,家亦日贫,后饮食至不能给。异史氏日:“日尽一石,无损其富;不饮一斗,适以益贫。岂饮啄固有数乎哉?或言:“虫是刘之福,非刘之病,僧愚之以成其术。"然欤否欤?

野吕松木偶

        阿那托尔·法朗士说过:“不受时代与地点制约的美是不存在的。我喜欢某个艺术作品,只是在我发现自己与这部作品的生活关联的时候。Hissarlik (希沙立克)的陶器使自己更加喜欢《伊里亚特》。如果不了解十三世纪佛罗伦萨的生活,我肯定不能像现在这样欣赏《神曲》。所以我认为,一切艺术作品,只有了解其创作地点和时代以后,才能合理地喜爱它,并正确理解。”


       我看着在金地屏风背景下,蓝色素袍和茶色和服两个木偶重复着同样缓慢悠长动作的表演,不由得想起法朗士上述这段话。我们创作的小说恐怕有一天也会变成野吕松木偶这样的东西吧。我们愿意相信不受时代和地点制约的美。为了我们自己,也为了我们尊敬的艺术家,愿意这样坚信无疑。然而那不仅仅是一种愿望,真有这样的事吗?

      木雕白脸的野吕松木偶正在金地屏风前的舞台上表演,仿佛是在否定这种可能性。

山药粥

为了一个不知能否实现的愿望,人有时会豁出一辈子的。笑其愚蠢的人,毕竟只是人生的过客而已。

上帝想惩我们的时候,他就实现我们的祈祷。

一条终日被虐待的狗,偶尔看到有人给快肉,是不会轻易去叼的。

他心里暗暗期待着:明天突然发生什么意外,山药粥暂时吃不成了,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最后终于喝到山药粥,一次喝个够。

应该不用再喝山药粥了,他长舒一口气。

这句应该不用再喝山药粥了应该怎么去理解?我自己便产生了很多不同的理解。第一种是幻象破灭后,五品丧失了对生活的渴望,对未来的追求,再也没有什么能支持他去面对这样不受待见的生活,陷入彷徨中,连保护自己的梦想世界都破碎后,结局可想而知。第二种是五品意识到轻松实现自己梦想的利仁注定与自己不是一个世界,在利仁的世界里自己只会落得比以前更难堪的下场,于是山药粥闹剧结束后,自己终于可以回到曾经熟悉的悲惨生活中去,经此对比,或许以前熟悉的生活更让五品自在。第三种是五品见证了狐狸的转变后,意识到自己毕生追求的目标不过是期盼着别人的施舍,这种梦想自诞生那天起,就是再等待别人施舍,五品对比狐狸的驯化与自己的人生后。山药粥所象征着等待施舍的心态已然消散,五品将会寻得可以依靠自己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后得以实现愿望。

猴子

对猴子执行处罚的长官如是说到,

“即便是猴,于心有不忍啊”

但换做同为偷窃之罪而受罚的船员则是

“猴子是可以免受处分的,人却不行”

我想起了那次逮猴子的事”

“只不过是一只猴子,跑就跑呗”

在“我”与莫逆之交牧田追捕罪犯的过程中,将这一过程视作一场游戏,将罪犯看作是畜生,轻蔑地剥下其生而为人的最后一块遮羞布,被与众人共同执行正义这一伟大而光鲜的兴奋感冲刷了内心的罪恶感——对罪犯的人性轻而易举地剥夺。

于“我”遇罪犯的交集而论:

“你想干什么?”

“我想把这个人当作罪犯”

“我”在追捕到罪犯的时候,“感到异常兴奋”。但当看到了罪犯因不当的行径感到羞耻、后悔和自取灭亡的“安详”神情,面露难色、眼泪汪汪地望着“我”的时候,“我”在刹那间醒悟过来,自己的恶行(不把罪犯当作人来看待)让“我”和罪犯同时对自身的恶感言“太见不得人了”。

罪犯最终入了狱,接受惩罚;而“我”在对思想罪行的自省中寻求救赎。

“奈良岛是人,不是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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