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回家

　　过着“长期外出，过年回家”的日子已经很多年，算上读大学的时间，快10年了。今年才想到要写写回家的见闻和感想，可能是去年太忙，写的东西太少，一放长假，思维有点活跃起来。

　　[b]老同学[/b]

　　先从老同学写起。所谓老同学，是指在老家的同学，通常是在上大学之前。先写老同学，原因有二。一是每年回家，和老同学聚一聚聊一聊是最开心和最有意义的事情；二是这次回家第二天就去参加一位老同学的婚礼。虽然这次婚礼上见到的老同学并不多，也还是感觉良好。之后又和炸包同学去拜访了一位在深圳打拼的多年不见的同学，我没能参加他两年前的婚礼，现在他有了一位千金。当晚住在炸包同学的家里，第二天下午才回家，见识了很久没见过的农村景色——房子被裹在树林中、路上没有一块水泥、村子外面是大片的田野。我家虽然也是农村，但因离开发区太近，早已没了农村的踪影。

　　老同学很多年没有大聚会了，今年也没有。小聚年年都有。地点通常是县城水东，活动是吃经典的牛腩粉和鸭粥。前些年参加小聚的至少也有五个人，今年最寒酸，只有三个人。往年常出席的两位，一位在深圳照顾怀孕的老婆，一位远在孟加拉做生意。小聚通常不只一次，今年却特别少，只有两次，还有一次是在茂名市区，也才五个人。市区的生活环境还是很不错的，远不是小小的县城能比拟，只是我极少到那。那次小聚是在同学的家里，他在市区工作并买了房子，于是话题大多是房价。我什么时候能在广州弄到房子呢，没想过。

　　老家有一个很特别的风俗——年例——开大餐宴请所有到来的亲戚朋友。工作前每年都有机会参与，我家是年初十，早就开工了，不然宴请同学是最好的时机。有同学家的年例是年初五，时间上赶得及，前些年还和几个同学去过。今年没什么同学想去了，有的没时间，有的嫌累和麻烦。

　　我的这些老同学清一色是高中的，有些同时是初中的。而小学同学，特别是同村的，早就生疏到不联系，有不少人多年没见过面，见了面也只剩下寒暄。

　　虽然工作多年了，老同学之间的交往还是和以前一样单纯，纯粹是情谊上的娱乐。当然，毕竟年纪都不小了，谈论工作和家庭的话题一年比一年多。等大家都成家后，事情越来越多，说不定以后小聚都很难得。

　　[b]村子[/b]

　　村子变化很大，最明显的，第一次通了水泥路。又有了新房子，有的还在盖，有的准备盖。树又被砍掉许多，除了一个小山头，全村没剩下几棵树了。去年回家时，我家门前还是小片的树林，现在已是光突突，到明年看到的将是新房子。前些年有一个习惯，会在某一天，要么是年前，要么是年初一，和住隔壁的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到村子逛一圈，看看村子的变化，随便也和有点认识的村民交谈几句。以前在家时，我极少在村子里走动。过年回去逛逛，会引起一些人的兴趣。而今年不想出去逛了，原因仅是不想被问及自己现在的状况。

　　从外表看来，村子越来越现代化，房子变漂亮了，路面变干净了，让人觉得文明了很多。与儿时相比，完全是不同的模样。叔叔家在盖新房子，有一天过去玩，听到堂弟说了一些村里的腐-败事情。村里卖土地，大部分钱被村官贪了；最近选举村长，为拉票几乎打架；村子一富人买土地盖房，那块地属于两家人，高价买较富有那家的，贫穷那家只拿到一半的价钱，只因为贫穷者懂得不多容易欺骗。这些事情让人极其不舒服。我极其厌恶当官的，对富人也没多大好感，这种情感源自这个村子，从小就有。现在看来，在这些方面村子基本上没多大变化。

　　村子也还依旧流行赌-博和六-合-彩，更有甚者，又听到吸毒现象。村子的文明程度和儿时相比提高了多少呢，虽然没有深入调查，也知道高不到哪去。像我这种能考上大学的人，也只能平时在外面打工，过年回家休假而已，对村子的文明发展能有什么作用呢。村子的变化和外面的世界一样，在见得到的物质文明方面发展得很快，在见不到的精神文明方面发展得艰难。

　　其实，就算在经济方面，村子本身也没多少能力，发展得快主要是靠外出打工和做生意。有点像现在中国的发展，各方面的进步主要依赖外部文明的推动，自身的传统文明起不到多大作用。

　　[b]家[/b]

　　家的变化不大，除了安装水塔和热水器使得用水更方便外，各处和往年一样。爸妈也是老样子，老爸早出晚归地做小生意，老妈自去年以来就给别人当保姆。我和弟弟到家的那一天，全家人都到齐，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很多天前就已经回来。过年应当是爸妈最开心的时候，因为年后四兄妹都离去，家里就只剩下爸妈了。老妈对过年应是最有感触的，我小时候老爸就外出打工到过年才回来，现在轮到儿子和女儿了。
　　我在家呆得舒服，重要的家务活弟妹都包了。
　　老妈当保姆带的那小孩挺好玩的。小家伙一岁多，走路踉踉跄跄，勉强能说几个词，不过模仿大人干活的能力却很强。无聊的时候，我抱着他到外面玩，教他爬很高的土坡，带他到小山上拔野草摘野花，晚上抱他到楼顶看星星月亮和远处明亮的灯光，倒也挺娱乐，一遇到屎尿事件就把他扔回给老妈。

　　[b]婚事[/b]

　　真的老大不小了，自己是知道的。没回家之前最不想回家的原因就在这。到家后，爸妈当然会说这事。幸亏还不算太啰嗦，照情形看来，没有想象中逼得紧，我才能安心在家度过这10天假期。我也知道自己的年龄已经没有多少余地，况且老同学们基本已经解决这个问题，没理由我还能例外下去，所以要抓紧。
　　
　　[b]不快[/b]

　　多年的不快还在继续，似乎没有尽头，今年感觉更加强烈。原因是有两件事情使我压力越来越大，一是婚姻，二是赚钱太少。这两件事其实也没什么好想的，努力去做就行，就算最后做不到也有了行动，有了自我安慰的理由。
　　还有一件比较深层比较隐晦的事情越发让我感到郁闷，就是多年读书付出努力所要走向的方向，竟一直与身处的方向不一致。以前艰辛的努力和现在要做的事情，似乎没有多少重合的地方。是以前错了，还是现在错了？是教育错了，还是社会错了，或者只是我的错？也许都没有错，世界本来就是这样。
　　在大的方面很难找到答案，但说到具体，任何的不如意，终究是自己做的不够好。一直在努力，却为什么还不够好？自身的一些特点，以前的一些事情，似乎有着决定性的影响，隐约知道却也奈何不了它。
　　撇开自身，那些一直坚信的东西，一直努力的方向，在现实中基本得不到回应，很是让人不快。如果这种认识本身就是一种错误，我希望自己能尽早走出来。万一这种认识是正确的，我是放弃自己的坚持而妥协于现实，还是固执到妄想改变现实呢，这是一个问题。
　　独自一人时，我时常被这些想法困扰。
　　如果只是想去掉或者减轻这种不快的感觉，理论上的办法还是有的，答案在最近看完的一本书上，只是实践起来并不容易。

　　[b]休息[/b]

　　这次回家不带电脑，是多年来的第一次。没有电脑，不想工作，不想代码，不玩游戏，少去专注那些要大量动脑筋的事情，我发觉自己还是能够轻松起来的。这不，在家经常晚上9点多就犯困，一困就撑不住，得马上睡，这种事情在广州几乎不可能发生。第二天睡到自然醒，不用为午饭和晚饭烦恼，这又是十分惬意的事情。虽然烦人的心事没有一天不在，不能说是快乐到忘我，但这种状态已是很舒服，很享受，以致于非常不想再回来广州上班。这么多年外出回家，头一回有如此强烈的恋家的感觉。
　　在广州的确是休息得太少了。

2011-0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