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从数字中发现规律？

技术派是一群对数字和图形痴迷的人，他们每天面对着不断更新的各种技术指标和图形，不懈地想在其中发现规律和模式并印证自己早先发现的或是从他人处学来的规律和模式。这种锲而不舍与科学家的精神看上去十分相似。开普勒在第谷留下的大量关于行星运动的观测数据中研究时是这样，他发现了以他命名的行星运动的三大定律。瑞士天文学家巴耳末研究星体的光谱时是这样，他找到了一个经验公式来说明氢原子谱线的位置。孟德尔在12年的植物杂交试验中研究不同代豌豆的性状（饱满对干瘪、豆荚长对豆荚短、红花对百花、高茎对矮茎）时是这样，他发现了以他命名的遗传规律。但是科学家们的辉煌成绩不能成为技术派们的信心灯塔。这可以由两方面来说明。一、动机。曾经有一位外国天文观测台的台长拒绝了政府提供的为了提高工作人员薪水的补助，他说，如果薪水变高了，他就无法确定来这里工作的人是为了钱还是因为对科学的兴趣。科学家对研究的痴迷来自于人类与生俱来的最根本的动机之一——好奇心。虽然赚钱也是无可厚非的动机，但正是这个理解大自然与满足自己之间的微妙的客观与主观的差别使得技术派往往看见的只是他想看见的，找到的只是他想找到的，相信的只是他想相信的，即使一次次的亏损让他从幻梦转向现实，却又马上继续掩耳盗铃。二、本质。这基本上将是我在后面要讨论的所有东西。股市的“规律”与自然科学的规律有巨大的不同。技术派讨论的所有规律和模式都只是唯象的，即满足于描述数字序列和图形反复出现的模式，止于它的使用和能够赚钱，而从没有能够甚至视图解释背后的原因。满口阴线阳线平均线金叉银叉三头叉，不问何以有所谓的这些东西，即使有解释，也是模糊空洞，毫不追求严密性和一致性。与此相对照的是，自然科学家不仅总是以最高的严密一致的要求审查着规律的候选者，时刻以最新的实验和发现复查获得资格的规律，而且总是试图以更本质更精简的规律来解释仅仅是经验的或是唯象的公式。开普勒的行星三大运动定律被牛顿开创的万有引力和微积分理论解释，而前者更被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解释。巴耳末的经验公式可以被玻尔的原子理论解释，更精确地被量子电动力学解释。孟德尔的遗传规律彻底被二十世纪一系列对DNA和基因的研究发现解释。这些差别不但与技术派与自然科学家研究的对象不同有关，也和两类人在诸如动机等方面的特点上的不同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