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贞的智慧

我曾被“春天在哪里”这首童声合唱歌曲深深触动过. 我相信, 所有的人, 尤其是做了母亲的人, 都会有这种内心感觉.

春天在哪里呀,/ 春天在哪里,/ 春天在孩子们的眼睛里.

……

童声本来就有一种很特殊的、清纯而甜蜜的感染力. 这首歌让人动心的不仅是它那烂漫的旋律, 更是那句别致的歌词----春天在孩子们的眼睛里----给人传达出来的那种诗意般的新鲜感.

是的, 你说春天在河边, 春天在田野, 春天在花园里都不错, 但唯有说春天在孩子们的眼睛里最概括,最精当.

孩子是最耐人琢磨且永远琢磨不够的. 孩子们对事物的领悟往往有着自己独特的角度并往往流露在眼睛里,情绪里. 孩子们的一些率真的表述, 孩子们所悟所言所动, 有时侯让大人们吃惊.

日前, 朋友跟我聊起她们曾经做过一个很有意思的测试, 问4-6岁的孩子爱是什么. 于是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出一大堆对爱的理解.

----爱是你把薯条给小朋友吃, 看着他吃完, 自己不吃.

----爱是小朋友故意毁坏了你的玩具, 你没有生气, 因为你怕伤害他.

----祖母患上关节炎, 不能弯腰涂脚指甲. 祖父便常常替她涂. 甚至在他的手也患上关节炎后, 仍然照样的涂. 这就是爱.

----爱是妈妈给爸爸冲咖啡时, 先试一口, 看味道对不对, 是不是烫嘴.
----当你要把自己的缺点告知别人, 又怕他们不再喜欢你, 但结果却喜出望外. 因为他们不单仍然爱你, 而且比以前更爱你.

----爱是当你告诉她这件衣服很好看时, 她天天穿.

----一个爱你的人呼唤你的名字时, 方法是与别人不同的. 你知道你的名字在他口中安全.

----妈妈最爱我, 每晚睡前都要吻我.

----妈妈把好吃的肉夹在爸爸碗里, 那就是爱.

----爱是爷爷奶奶轻轻地摸我的头.
----爱是那些令你在疲倦时也会微笑的东西.

----爱是你拉着她的手往前走.

----爱是你将小狗冷落一整天后, 还舔你的面.

----爱是互相想着, 见不到时还想着.

----爱是愿意一起玩.

----爱是打他不打疼.

----爱是远远跑过去说悄悄话.

----爱是把凳字扶起来.

----爱是把苹果分给爸爸妈妈吃.

----爱是“不理他, 让他自己爬起来”.这是一句孩子重复的爸爸说过的话. 说这一句的是个还不到4岁的男孩子. 他同时还说了自己经历过的一件事, 有一次他跑着, 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 摔得特别疼, 他哭了. 妈妈要抱他起来, 爸爸说“别理他, 让他自己爬起来.”他叙述当时的情景时还学着爸爸的语气. 爸爸还说,“男孩子不应该哭.多摔几次就练坚强了.”问他, 爸爸不理你, 要你自己爬起来是爱, 妈妈心疼你, 把你抱起来, 揉揉你摔疼的地方是不是爱? 男孩子腼腆地笑了, 脸还有些微微泛红. 眼神里显出些许游移和矛盾. 孩子的心思全在眼睛里流露了出来.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提问, 但他心里在矛盾着是显而易见的. 因为前面回答什么是爱时, 他已经选择了爸爸的说法和做法. 其实爸爸的这种方式, 如果说是爱的话, 那也应该是深层次的爱, 或者换一种说法, 爸爸的这种方式是注重培养孩子的个性, 让孩子具有男子汉气概, 自强自力自信. 达到这一点, 需要从点滴做起. 这是长期效应, 远大目标. 这种着眼未来的感情表达方式, 当然是一种爱, 孩子不见得马上能切身领悟, 但只要听了大人讲述的道理, 肯定也是会接受的. 作为孩子, 当然更能切近地感知妈妈那种爱的方式. 孩子的不好意思正是这种内心矛盾的表露.

在多伦多大学读博士学位的郑先生给我讲述了他儿子的故事. 他儿子叫郑照紫, 长得虎头虎脑, 那种典型的男孩子的标致得到众多人的夸奖. 这孩子聪明、好动、细致, 从不莽撞. 1岁时, 注射预防针, 大夫在耳朵上抽血, 一般情况下多是孩子会因为疼痛、害怕哭起来, 这孩子个别, 是用手推开大夫, 用小拳头打大夫的手, 表示反抗. 1岁多的时候, 看图识字, 能读出50多个汉字, 2岁时画过一幅画, 被不少人误以为是哪一位现代派画家的大作, 人们称赞这个2岁大的孩子用笔用色彩放得开的那种气势. 前面提及的这几件小事是个铺垫, 郑要讲的主要是他儿子3岁时的一个小故事. 他儿子爱活动, 总要求爸爸带他到儿童娱乐场去, 只要进去, 便十分投入地一样一样玩个够. 骑木马, 骑大公鸡, 压板, 特别是滑滑梯, 玩起来没完没了. 每一个花样开始时, 儿子总要爸爸带着他先做一次, 比如沿着一级一级梯板踏上去, 比如攀着螺旋梯爬上去, 比如还可以从别的地方想方设法蹬着上去. 一遍两遍之后, 他就不再让爸爸领着扶着而是独自去实践. 他不满足总是重复一种方式, 不时提出新的想法. 差不多的花样变完了之后, 儿子提出要爸爸背着他从各种他实践过的地方爬上去, 然后从最高的滑梯背着他滑下来. 当爸爸站在最高处停妥, 准备往下滑的时候, 3岁的儿子把脸紧紧贴在爸爸的脖子旁, 两条腿紧紧夹着爸爸的腰背, 说:“爸爸, 别害怕, 没事儿, 我搂着你呐.”

转天, 郑照紫改变了方式. 出家门时, 他特意带了一听可口可乐. 往常没有这个举动. 到了游乐场, 开玩之前, 他让爸爸把罐打开, 他拿着易拉罐让爸爸喝, 只准喝一口. 喝完后, 郑照紫拿着饮料罐, 猫着身子夹着腿向游乐场最远的边界跑去, 把爸爸喝过一口的饮料罐放在那里. 放妥后他再沿原道跑回来, 对爸爸说:“可乐好喝吗?” 爸爸笑了, 说:“好喝.” 儿子说:“你背着我滑滑梯, 滑一次我再给你喝, 好吗?” 滑完一次, 爸爸坐下来. 只见儿子跑过去把饮料取来让爸爸喝. 当然, 还只能喝一口, 儿子严格控制着. 喝完一口, 郑照紫跑过去, 放下饮料罐, 再跑回来让爸爸背着滑第二次. 就这样, 一次一口, 一次一往返, 不厌其烦.

3岁儿子的意图是再清楚不过的. 他想让爸爸继续背着他从高高的滑梯上滑下来, 对于爸爸来说, 当然是有一定难度的. 已经用过了安慰的办法, 老用安慰恐怕不能更好的增加爸爸的积极性, 必须改用物质刺激. 带一罐饮料就是这个目的. 一次一口, 是想把有限的资源作更有效的利用. 跑着放到远远的地方, 宁可往返多次, 是为了更好地加以控制, 以保证一次一口的实施. 只要保证一次只一口, 就会保证多次从滑梯上滑下来.
……
生活中, 象那些4-6岁的孩子对爱的理解, 象3岁的郑照紫的心思如此细密, 这类事, 人们会经常遇到. 不少时候, 大人们会聚在一起兴致勃勃地欣赏孩子们的行为和意图.

从教育学的角度来看, 幼儿的思维能力,行为能力要远远高出人们的想象, 这给我们“发现孩子”留下了极大的空间. 假如每个家庭, 每个父亲和母亲,每个老师都能有意识地留意孩子的行为, 不时地整理出他们的行为逻辑, 从中发现每一个孩子的思维方式、性格特点的话, 不难设想, 教育的效果会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