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生

牛生
    一早起来，它就感到脑子里空荡荡的。觉还没有睡够，昨晚那牛虻怎么整夜嗡嗡的绕着它转，今天的草料怎么这么少，也不新鲜，这些平时在它一睁眼感觉到第一道亮光时就顺序来填塞它的脑袋的问题，今天却引不起它的兴趣了。它觉得自己的思维停止了，只是浑浑噩噩的任由一条细细的绳子牵引着，往它熟悉或者不熟悉的地方去。
    多少年来，它也习惯了。这条细绳把它带到它该去的地方。
   “其实我可以轻松的扯断它”，每次它看到这条其实好几个地方已经都快磨断的烂绳子时就这么想。有什么必要那样呢？半辈子都这么过来了，它的憨厚的性子总是把偶尔在它心中燃起的一点冲动耐心的压下去。
    其实，它的思想是被另外的东西吸引住了。这个东西显然不同于以往的那些。像一间原来塞满了干草料的屋子，现在干草料突然都搬光了，换而在屋子里点起一盏煤油灯。看上去屋子空空的，其实是被光占满了。现在占领它的脑子的，就是种光一样的东西。
   它费神的想捕捉住这东西，但没能成功。冥冥中又感觉到了一点，像远方有个柔情的声音的呼唤。而它，像是快被蛊惑了，不由自主的要往那里去，在那里它就再也不用劳动了。不用劳动，天天可以躺在棚子里休息，躺累了还可以出去晒晒太阳，啃两口新嫩的绿草叶。平时，一想到这些，它的精神总是很快的振作一下。而今天，连这个过程也没有了，只是感到莫明的恐惧。就这些在以前想起来美好的东西，今天却也来吓它了。
    绳子的那端似乎感到它的动静，就轻轻的扯了一下绳子。它的莫明而来的恐惧在这一下扯动中忽然膨胀起来了。
    “哞……”，
    它自己也搞不清楚今天怎么会这样的，浑浑噩噩中它似乎在使劲的抵挡绳子的拉力，头拼命的往后扭，鼻孔里喘着粗气，喉咙里似乎有一个东西滚上来，
    “哞……”，
    它粗粗的低沉的吼了。
    也不知那根烂绳子断了没有，浑浑噩噩中，它像是没有再往前一步了。或许，绳子那端早已经松开了，因为它感到眼前有明晃晃的亮光，接着它看到一把刀，那扎眼的亮光是锋利的刀锋对太阳光的反射，而绳子是掉在地上了。脑子里“轰”的一声，觉还没有睡够，昨晚那牛虻怎么整夜嗡嗡的绕着它转，今天的草料怎么这么少，也不新鲜，这些东西一下子又塞满了它的脑子。它甚至还捕捉到了那个东西，当它刚被套上这绳子时，在它被绳子套住后，就在今天早上，这个东西都藏在它的脑子里。就像屋子里的一盏煤油灯，还没点亮时，小的让你感觉不到它的存在。而当它一点亮，光就充满了整间屋子。
     拿刀子的偶然发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它竟然流下了两行眼泪，或许它自己也不知道吧。这两行混浊的东西似乎触动了拿刀子的的某根神经，
    “唉……”，
    他粗粗的低沉的叹了一声。
    村子边一块还可以看出是被整齐的犁过的稻田边，立起了一座小坟。里面是一条牛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