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 人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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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想了很久，该不该写这篇，从2008年9月底，进入广州mixmedia，到2009年9月离职，而后2010年9月底回来，到今天。

虽然题目为《回忆》，但想说的，却不是关于我自己的。而是别人，在mixmedia一起共事过的人。

08-09季

李韬

武汉人，1月生日（没记错的话），PHP程序员。

他的外貌长的蛮阳光，很有主见，也有很多自己的想法。不过他碰上了MixMedia最黑暗的时期，因为百威竞猜项目上，计算积分的算法上出错，而被开除了（当时我也只是项目组长的身份），前后在公司没超过2个月时间。临走时在做一套服务器目录检索的工具，走时已完成8成工作。虽然没有最终使用，但我看过他的代码，是一个不错的程序员，我甚觉可惜。

每天中午一群人出外吃饭的时候， 李韬总会提出一些奇怪的想法和念头，引来大家的围攻和议论。他也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笑笑，然后沉默。

不过他有一个蛮不好的习惯，总是喷口水碎沫子，我当面也和他说过，要注意公众形象，但我知道一个长期的习惯不是那么快能改的掉——最起码不是在2个月内。

09年去一家公司面试的时候，偶遇李韬，不过也仅仅是打个招呼say hello——毕竟相处的时间不长，或者他会认为是我要开了他。

莫励强

我总是习惯叫他阿强（qiang，这个字的广州话发音与国语类似），而我特别喜欢将q音稍稍发k音，而ang的尾音故意拖长——这缘于他在工作上给我一种很可靠的感觉，总是想用更亲切一点方式来称呼他，不过可能别人听起来也没什么不同，哈。

他是一个典型的广州人，传统、低调，稍胖。他不热衷于将技术放在嘴边，但却是个苹果粉，十分热心于各式新鲜IT产品，吃饭的时候，一谈到这些话题，他就活了。

阿强是80年，天蝎，具体生日没问，但推断是10-11月，职位是HTML前端。他在工作的时候也很低调、安静，但是却总是会很好的完成任务，而且结果大都很好。我曾经注意过，在他碰到难题的时候，会静静的一个人去找解决的办法，但也会在偶尔的一些小问题上纠结着。他应该是第一个被我拉着用Mootools的。

也许大家在工作上比较相似，所以很快就磨合上手，能彼此分担工作压力，他分担了我很多琐碎的工作（我其实很喜欢扣细节），尤其是前端的细节可以完全交给他处理。

不过努力干事的人总斗不过嘴皮子上下这么一磕，我09年9月离职后不久，阿强也离开了。

周润生

Sam，84年，12月，射手座。他是我这些年来的好战友——错，是坑友，一起被坑、一起蹲坑，这个被字，内涵极其丰富，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们每天用60%的时间其实是在解决别人的问题，而后用140%时间去干自己的活——140%是什么概念，人一天工作8个小时计算，那就再加个8，就会有140%了。

他不是我面试的，我08年来mixmedia的时候，他就在了。他以前是做.net的，来了mixmedia的主职是做flash，可是后来被我拖去做了PHP和JS。这是一个关于两个好基友且长篇的故事，我尝试说得精简些。

最初是百威项目，和他一起做，他的主要任务是负责flash，做着做着，就变成了，我主力JS和CSS，而他帮我做PHP……其实08年的时候，前端已经是一个独立的职位了，不过当时广州mixmedia完全没有这种观念，包括后来招进来的阿强、Lam这些专职的前端人员，都是在我要求下请的。而百威的项目，是当时公司的主力项目，设计要多夸张有多夸张，经理审查的时候要多挑剔有多挑剔。所以就两个人的情况下，你想做出一个蛮炫的网站，还是需要一个比较专业的分工的。当时的主打产品是百威的SNS社区，不知道哪个坑爹的说，买一个，买UCenter Home，结果掏了几万块，买了一个最低的授权版本。大家都知道国内很多网站都用UCenter Home，不过谁也没怎么大改这个产品的外观，顶多是改改icon什么的，不过我们两几乎彻底的将UCenter Home改头换面。现在的百威皇国，是用我的MVC框架重做过的版本，不过之前UCenter Home那个版本，和这个外观是一模一样的，你就知道有多坑爹。

当时还有个技术经理Felix，后面会介绍到，不过Felix很少会参与到百威项目的开发工作中。从那时候起，我们三个，天天从天亮做到天黑，从天黑再看到第二日出。每天凌晨的时候，Felix总会逗趣的说，啊，我不要看到明天的日出！我和sam只有苦笑。

其实我见过各色的经理或者PM，我会相当排斥一种人——不懂得安排管理，只懂得天天追你进度，或者告诉你几月几日要看到什么什么。我当然懂得项目有deadline，以我今天也可以很肯定的说，如果你仍无法控制deadline精准度，那一定是你的管理出了问题。比如公司今年的RL项目，我去到深圳IBM，他们的PM，为人还是蛮不错的，也会和成员沟通，可是当他的团队成员碰到问题和困难的时候，他会彻底的进入僵尸状态，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在两个团队发生激烈矛盾的时候，尤其明显，他无法明白程序员碰到的是什么问题，反倒是香港IBM派过来的PM更热心积极、耐心的去询问两边碰到的问题是什么，然后撮合大家放下成见，解决问题。他比很多人要好的是，他会去问，每个人碰到什么问题，可是问的时间却不对，是在明天要交进度的，今晚无论如何要完成的时候。这时候的程序员眼里，只有进度，你问他话他也不想搭理你。所以很多事情，要提前安排，技术难点要提前攻克，各种磨合性问题，要预先想好解决办法。

而当时和Sam做百威时的经理，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冷血动物。他丝毫不会关心程序员碰到的问题，最起码当时他从没问过，也不知道做一个项目需要什么人员，也不懂得什么叫做专业分工。他眼里，只有客户-项目-老板-收钱，所以我和Sam度过了无数个24小时，升级到36小时，继而升级到48个小时。很多时候是，我们熬了一天一夜，可是交出去的时候，客户不满意，要求再改，我们只好硬着头皮坚持。

大家也许会问，为什么会这么狼狈，这就要说到广州mixmedia一个佬问题：从来没有认真的分析过，客户想要的是什么；而后又总是觉得单凭一个首页的设计，就能做完整个网站；从没有人将客户想要的，消化、分解、细嚼慢咽再转化为程序员和前端能理解、能懂的东西；而动手之前，也没有人预先评估要使用什么技术，将要解决哪些难题，哪些需要提前测试；到开始投入人力制作，从没有人关心制作人员有没有碰到什么疑惑、难题，哪些是需要高一级的管理者去优先通过沟通方式去化解的。所以虽然大家都知道某某项目很重要，要100%投入，可是真的做出来，偏偏又不是老板和客户想要看到的东西，于是不断的加班不断的改。这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久而久之就是人心向背，离心离德。

由于当时我们不要命的加班，公司接连2次调整了加班费的算法。只是我们三都是有追求的技术小青年，有木有加班费可以先放着，咱得先把活干完。

我当时推行公司使用SVN管理代码版本，Sam为此和我发生了激烈的争论。他的观点是，为啥要让每个人都用，这会束缚了大家。我不太记得当时自己怎么回答的，隐约记得，因为我当时只是个项目组长，自己也知道没有这个身份要求公司都这么用，所以并不那么可以去注意最终的结果，有反对的声音，是我预料之内的事情——理想和现实我还是分得清的。所以在那次争论以后没多久，我就停止了这个话题，只是我会要求自己坚持，所以我经手的项目，一定都使用SVN保存版本。事实上，我09年离职后，公司也开始使用SVN了——只是大家都是偷偷的用，都不敢惊动老板，这一直是我当时离开mixmedia的一个心病，我觉得我的事情没做完，直到今年，才彻底的说服老板，香港、广州一起使用。

当时还尝试过各种项目管理的平台，不过鉴于曾经和Sam发生过的争论，我都仅仅是自己经手的项目使用这些管理平台。

事实上，Sam是一个奇人，尤其是编程领域，从最初的.net，flash-actionscript，到后来被我拖下水的JS、CSS、PHP（其实不能说是我拖下水，这是我的戏称），还有Java、python，linux从Ubuntu到CentOS，乃至后来顺便把Bash也精通了一下。而且他不是那些泛泛而用，而是真的精通。也包括从天文地理，生活八卦，他都有自己的见解。

而且我觉得，他似乎不太喜欢对别人发表自己的观点，但特别喜欢对我较劲，所以我特别重视他的观点。也包括他说的，束缚了大家，因为他的这句话，我想了半年，不过在09年的时候，我得到正确的答案了。

说了半天，忘记描述他的外形了，他个子很高，身形瘦削，手脚时常冰凉，至今如此。下巴处留一把小胡子，每每碰到难题的时候，就喜欢挠挠头，然后就开始搓下巴的胡子——搓中带揉或者比较准确些。

他当时还有个习惯，特别喜欢咬牙，严重到你能看到他两颊因为咬牙时而鼓起的小包。我为此还特别问过他，我是不是说什么过分的话，让你觉得要……咬牙切齿呢？他说不是啊，他很认真在听，也没什么啊！我记得最早的时候，一群人中午吃饭的时候，针对某个话题，他跟我开了一个好像还蛮过分的玩笑，当时我的表情估计忽然变得很茫然，乃至后来，他悄悄的问我，介意不介意这种玩笑。我说不会啊，没事啦，事实上的情况是——其实当时我真的没介意，只是当时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我有些茫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然后会认真在脑子里转一转，我该说什么呢？然后最终是低头继续吃饭。

也许就是的这么一个交换意见，从那以后，我对他几乎无话不谈，好像倒垃圾一样动不动就问他：阿Sam，你怎么看，他呢也从不客气，不停的泼凉水。

上述是08-09季对他的印象，后面还会有10-12季，其余的琐事且先按下不表。

叶志恒

其实他有个英文名叫Felix，不过我习惯称呼他阿恒。他是08-09年的技术经理（上面说的那个冷血经理不是他），就是他面试招的我。他和Sam同年，5、6月，双子座的。我其实仔细注意过，阿恒的身形骨架其实蛮大的，如果他锻炼一下，会显得十分健壮。第一印象不算深刻（惨了，这么说会不会得罪人呢？），但是接触久了，就会明显感觉出他的特点，机智、聪敏、正气。这是一个组合词，机智说的是反应快，非常快，聪敏说的是他的选择往往是聪明、敏捷的，正气是说他的为人处世，以及选择的一种态度。

记得有一次，我和Sam正在为一个数据迁移的问题伤脑筋，Felix说我来解决吧，然后我和Sam做鸟兽散，回到自己位上，屁股还没坐热，Felix就通知我，搞定啦。而且这种情形总是发生，每每大家都在为某个问题苦恼的时候，Felix总会说，那，你这样、这样、这样，不就搞定咯！然后众人猛拍脑门，作恍然大悟状，如果是Sam的话，他一定会说，系喔……

Felix是一个蛮有义气的人，很多次他不忍看到我和Sam加班，总会说，我也有活干，我留下来陪你们吧，然后三个人就这样做到日出……哈。每每临到项目发布版本前的一个晚上，Felix总会主动的说，我来帮你们迁移数据吧。你知道版本发布，关键部分的测试会花很多时间，我和Sam一边埋头测试关键部位，而Felix也不会闲着，他也会帮手测试其他的地方。

Felix很照顾我，我想推行的很多东西，都是经过他帮助，在偷偷的进行着。请前端，用SVN，用项目管理平台，制定前端规范，使用我的MVC框架等等。

在和老板离职的那天——算是离职吧，因为我和老板的说法都是——做朋友吧，我很诚恳的向老板说了感激的话语，感激他创建了广州mixmedia（原话是说很感激他搭建了一个戏台，因为曾经有一次聊天中，他把公司比喻成一个他搭建的戏台，每个员工就像戏台上的角，你方唱罢我登场），也感激他洽谈到各种大的项目和客户，让我一展身手、施展抱负的机会。当夜回家，睡在床上久不能寐，在历数过往的几年里，我更要感激Felix，他招我进公司，帮我克服各种困难，能顺利的完成百威的项目，同时支持我做各种制度化、规范化管理的工作。当时并不知道老板会怎么看待这些事情，当时的公司总经理，是不会过问这些技术管理的细节的，所以，与其说是偷偷的干，不如说是孤芳自赏的在干。

可能会有人觉得，我感激这感激那，很假惺惺。好吧，其实我的性格是不想辩解，因为我的同事都知道我从不搞形式主义。之所以那么注重，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其实扪心自问，如果别人不给你这个机会，你怎么知道自己原来能做那么多，那么好。事实上，一个项目的推进过程，尤其是一个能收尾的项目，中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的沟通、沟通再沟通，有多少人不知道被劈头盖脸的骂得TMD恨不得当场抽刀直捅对方的心脏，程序员虽然碰到很多实际过程的问题，可是你要知道，好的公司、好的管理人员，为你们隔绝了所有烦心的事情，为你们提供一个世外桃源一般安心做事的环境，各个方面承担着多大的压力。所以，无论开心不开心，结果好不好，都要认真的感谢，那些曾经帮助过你，给你机会的人。

这也是人该有的一点点良知。

好吧，行文至此，我才真心觉得，这不是一篇能立刻断稿的话题，我不得不分开章节来写。到此，已结束08-09季，很多人，比如老板，这个一定会写，而且必须是压轴。还有曾经对立过的人，后面也会涉及。这里先放下，09年底我离职的原因。

前面说过，百威是公司08-09年比较重要的项目，在百威项目的进行过程中，惹来了很多不该有的注意力。也因为我总是想推行这、推行那，和一些人迅速的对立起来，包括后来的所谓党争，其实也可以认为是我离开后，对重要项目资源的一种争夺。其实我素来是清心寡欲，尤其不欲与人争，当觉察出这种气味的时候，我就已经产生了退意。当时的总经理找我谈话，说，阿凯，你也是快当爸爸的人了，该表现的成熟些，大度些。虽然我心里不太喜欢这个整天在背后拿着各种刀子、机关枪追我进度，又丝毫不顾我死活的经理，但是我却觉得他说的话很有道理。所以我做了一些尝试，比如低调些，不与人争论什么，而且还主动和我对立的人头头示好。当然，当时我还是很知青范，明明示好了，还不好意思承认。不过似乎并不凑效，让步只让别人更加嚣张。

于是8-9月间，我下定决心，不如归去。

走后不久，一些人联合起来，挤走了阿强，一些人上位。再过不久，又发生了一些事情，Felix也离开了公司。之后，那个放纵团队管理的总经理，也被fire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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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在我再三审阅并粘贴上来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的自我评判一下，你回忆的个毛啊，一不是伟人，二不是成功人士。嗯，是滴，说得好。不过这个问题我是这么看的：

人是生存在一个很大的网里面，这个网里面有太多太多的人，乃至你根本没法将每个人都很好的记住——所谓很好就是相对客观的情况下。我希望趁着这些记忆还鲜活的时候，把他们记录下来。

事实上我小时候有些日记的习惯，高中时尤甚，那时候得了自闭症，总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后来慢慢的发现原来写日记，能慢慢纾解心里解不开的扣，而后自闭症也慢慢痊愈。所以到大，我都习惯碰到问题，写在纸上，用以拓展思路，拓宽视野。

我希望把这几年所共事的人，写出来，我可以很好的审视这些年在工作中，处理人际关系上，日常的管理上，还存在什么问题。

而之所以选择发出来，一则，我身边的人，多数是程序员、技术人员，包括我自己，二则，我也方便发给给他们，如果存在与事实不符的地方，欢迎痛批，我更接受事实的真相以及全部，而不是活在自己的臆断，自己编织的童话故事里，三则，我所说，乃是事实，以及我所接触到的全部事实，绝无虚假和伪造成分，当然涉及到私隐，我不会提，我说人的问题也是我对这个人当面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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