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棘莲苞

故乡的棘莲苞   

　　棘莲苞，一种长在水上的植物。我不知道它的学名应该叫什么。也不知道它的地理分布。小的时候在家乡，湖里塘里到处都有这种东西。人们都叫它棘莲苞。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形象很有趣。它的叶象莲，心形，大的叶两尺见方，贴着水面而生。叶的下面是棘莲梗，如拇指般粗细，外面布满刺，里面却是青青的绿或白，象女人手上的玉镯，可以生吃，亦可以用来做菜。果实亦生在水下，也长满了刺，如同刺猬一般。剥开那一层长满刺的皮，便见到诱人的果实，圆圆的象个石榴，很是可爱。我们称它苞子。大概是故乡没有石榴，而里面的籽实又象嫩苞米的缘故。棘莲苞，无论是叶，梗，还是苞子，浑身长满了刺，密密麻麻。
　　每到夏天，这种野生的东西就长满了塘。它的生命力很强。大人却十分讨厌它，每年要将它割一遍。但待到来年春天，棘莲苞又窜出水面，露出青紫的小叶，毅然茁壮地生长。不用多久，棘莲苞硕大的叶片后来居上，顽强地挤满整个池塘或湖。
　　记忆中，我们这些小孩总是无事可干，却到处寻找我们的乐园。我和小伙伴们常跳下湖去，将棘莲苞从水下连根拔起。为了吃那苞子，手上脚上锥满了刺，却乐此不疲。轻轻地剥开苞子外面那层令人生厌的皮，将苞子从“莲花宝座”中取出，揣在手心里。一路蹦蹦跳跳，将苞子一粒一粒扔到嘴里，别提有多么开心。到后来，手被染成紫色了，晚上洗脚时直喊手也疼，脚也疼。妈妈眼神不好，阿姐就拿缝衣服的针在煤油灯下一针一针给我挑刺。阿姐一边细心地拨着我手掌上的刺，一边问我，疼不疼？我说，不疼。
　　那些艰苦的日子里，二妈家的五哥常用斗盆到湖中去采棘莲苞。将苞梗子的皮剥开，露出嫩嫩的苞梗。苞梗子又脆又甜，那种味道，是任何蔬菜瓜果都比不上的。二妈将剥好的苞梗子扎成小捆，第二天清早挑到集市上，可以卖个好价钱。城里人喜欢吃这种白白嫩嫩的东西，却不知道它的来历。她们以为和莲藕一样，开始买回家时不知道怎么做，就用瓦罐炖了吃，炖熟了却不见苞梗子的影子，只剩下一罐清清的汤。我们听了都乐得合不拢嘴。
　　想不到棘莲苞最初是在艰难的日子里，村民将它作为一种充饥的野菜，后来渐渐地走进城里人的生活，成了人们餐桌上难得的佳肴。清炒的棘莲苞梗子，放点红辣椒，味道好得很。吃一根，苞梗子的汁液慢慢溢出，满口生香。甜甜的，辣辣的。对于吃腻了大鱼大肉的城里人，棘莲苞以其朴实纯美打动着人们的心。作为野菜，棘莲苞显示出了不同于山珍海味的另一种滋味。
　　后来我离开家乡，许多年没见到棘莲苞，更没有吃过了。棘莲苞的味道一直珍藏在我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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