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哥舒翰这个人,当然还是从唐朝西鄙人的《哥舒歌》中认识他的,“北斗×××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当时就想着哥舒翰将军是一种怎样的风姿神采,能够独守关口,震慑敌军。西鄙人指的是当时西边国境上的老百姓,能在人民口中代代相传,这样的英雄,我心中自然充满了崇敬与钦慕。
  我多数时间在网上泡着,有次无意中浏览到一个网页,上面有唐朝名将哥舒翰的一些事迹,我饶有兴味的浏览了一下,结果让我大吃一惊,这个哥舒翰最后的下场居然是投降后被杀,这与我心目中的英雄相差实在太远。为了验证这种说法,我四处查找资料,试图找出哥舒翰之死的真相,恐怕还是我不敢相信英雄的这种结局吧。在我心中的英雄似乎都应该壮怀激烈、英勇不屈才对,或者就像我那个倒霉的老乡一样,被人冤枉死——我说的是岳飞。
  一直以来我都有一种“英雄情结”,当然这不仅仅是一个男人的本性,更多还可能跟我所处的地域历史文化背景有关,这片土地上有着太多的英雄或者枭雄,我从小耳染目睹的各种传奇故事和演义,注定了我这种“英雄情结”的烙印,曹操、石虎、瓦岗英雄、岳飞、韩琦,甚至袁世凯和孙殿英,这些人物的百年前甚至千年前的行为也在时刻暗示着我思想深处的东西,蠢蠢欲动。
  关于哥舒翰,我一直是当作一个英雄来对待的,在李白的诗歌中,我们可以看到他的一些事迹:“君不能学哥舒,横行青海夜带刀,西屠石堡取紫袍。”(李白《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这里李白似乎对哥舒翰颇有微词,嫌他“屠”人太多,事实上,哥舒翰的确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物,骨子里有一种彪悍和勇猛,以至于在他最后“降贼”之前,我至今没有见到史书上记载他有过败仗。
  哥舒翰是突骑施首领哥舒部落的后裔,以部落为姓。其父歌舒道元曾为安西副都护,世居安西。由于家财殷富,哥舒翰年青时代起就“倜傥任侠”,义气重诺,酷爱酣饮×××,今天的话来说是一“烂仔”。他一直胡混到四十岁,我不知道这四十年他是如何花天酒地过来的,不过世家弟子,难免纨绔成性,在《太平广记》中有一段他年轻时候的故事,说他“有爱妾,曰裴六娘者,容范旷代”,结果有一次他外出云游,这个美人命短,哥舒公子不再身边,她就生病死了,哥舒翰回来后十分悲痛,就在爱妾的屋里住下,守着她的尸体,夜深时“舒翰悲叹不寐”,结果有几个倒霉的家伙以为他睡着了,书上写的是一个夜叉和三只鬼,它们从门缝里进来,相互问道:“床上贵人奈何?”有个家伙说:“寝矣。”于是它们大着胆子把他爱妾的尸体分着吃了,哥舒翰又惊又怒,起身拿根棍子把这几个家伙痛打一顿,直打得几个鬼头破血流,四处逃窜。哥舒翰从屋里一直追到院子里,鬼被他逼得跳墙逃跑。
  当然这个传说也只能作为笔记体小说来对待,无非印证所谓“将相有种”的天命学说,翻翻书就知道,大凡历史上有所作为的人物总是要有一些“异象”发生。张良有圯上老人赠与《太公兵法》,岳飞出生时屋顶上居然有一只大鹏盘旋不去。还有什么帝王的妈妈梦见与龙交,与蛇交,与雾交,甚至“感灵而孕”,这本来就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再远一点,上古五帝中的颛顼是他母亲某天突然被一道光照到,因而有孕;商朝先祖契的出生是因为他的母亲吃了个燕子的蛋,就生下了他;周朝先祖弃的出生是因为他母亲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巨人脚印里走了一下,于是他就骨碌一下出生了。照现在的看法,如果排除了虚构的天命学说的成分的话,那么只有一个事实了:他们的母亲与人私通,有孕后只有编造谎言来蒙蔽过关,好在大家也见惯不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弄过去了。
  哥舒翰的父亲在长安患病去世时,哥舒翰已经四十岁了,我之所以提醒大家注意他的年龄,是因为他的一生只活了五十三岁,他在长安守丧三年,也就是说,他所有的业绩都是在剩下的十年中完成的。
  由于身无长技,又有一身公子哥的坏毛病,地方官很瞧不起他。为此,哥舒翰“慨然发愤折节,仗剑之河西”。毕竟自少生于边陲,哥舒翰勇武善斗,深为大将王忠嗣所赏识,推荐他为衙将。哥舒翰自年青时代起就喜读《左氏春秋传》和《汉书》,深受书中人物放荡不羁、慷慨豪迈的精神熏陶,做事磊磊大方,待人疏财重义,深受士兵拥戴。
  在新城讨伐吐蕃时,同列有个副将不听指挥,哥舒翰大怒之下当时就用木棒把此将打杀,军容为之一振。苦拨海一役,吐蕃精骑从山顶排三列兵队疾驰而下,哥舒翰一人立于马上,手持半段抢逆其锋而击,三列人马无不摧垮,大败而去。苏轼有诗云:“路旁拾得半段枪,何必开炉铸矛戟。用之如何在我耳,入手当令君丧魂。”《新唐书·哥舒翰传》:“吐蕃枝(分)其军为三行,从山差池而下,翰持半段枪迎击,所向则披靡,名盖军中。”哥舒翰不愧一代枭雄,用半段枪就博得了盖世英名。自此,哥舒翰声名大振。
  其实哥舒翰善用的是×××,那次恐怕是自己心爱的兵刃被敌人砍断了,才惹得哥舒将军如此恼怒,断枪匹马拼杀了三队骁勇的吐蕃兵,那种英雄气概,我现在想想都热血上涌。哥舒翰平时在与敌兵战斗中,每次追及敌将,通常会将自己的大枪搭在对方肩上,然后大喝一声,待敌人惊顾之时,枪头掉转,直刺入喉,往往挑起三五尺高才扔于马下。哥舒翰有个家奴名叫左军,才十五六岁年纪,也勇猛非常。每次哥舒翰把敌将挑下马,左军就下马挥刀,斩落对方首级,以做回营报功之用。爷俩儿配合默契,天生一对战场上的凶神恶煞。将军一路挑落敌人,左军一路切瓜剁菜一般摘人头颅,腰上挂了一串,这架势,敌人只有逃命的份了,哪里还有胆子来过招啊。
  同年,兼任河西、陇石、朔方、河东四镇节度使的王忠嗣受李林甫诬陷,唐玄宗把哥舒翰唤至长安问讯有关他这位老上司的事情。王忠嗣对于哥舒翰有知遇之恩,现在恩人落难,哥舒翰当然要力保王忠嗣。王忠嗣当时很有威名,天宝初年,王忠嗣大败突厥叶护部落,乌苏米施可汗的首级也作为战利品悬于唐朝长安城下。尤其在朔方、河东两镇,王忠嗣频战频胜,加之驳兵有方,真正是“长城”大将。“忠嗣佩四将印,控制×××,劲兵重镇,皆归掌握,自国初已来,未之有也。”有了哥舒翰后,王忠嗣更是如虎添翼,连连报捷。
  就因为战功太盛,宰相李林甫对王忠嗣非常嫉恨,“日求其过”,此外,唐玄宗当时急切地想攻克吐蕃的石堡城,亲自召问王忠嗣进攻方略。王忠嗣回奏:“石堡险固,吐蕃举国而守。攻此坚城,必死数万士兵方可。臣恐所得不如所失,不如休兵秣马,见机行事。”唐玄宗心中很不高兴。李林甫见此机会,忙派王忠嗣从前一个下属到京城告状,说王忠嗣先前讲过“我与忠王(后来的唐肃宗)一起长大,当拥戴他为太子”。玄宗大怒,派人立即把王忠嗣逮至朝廷,严加审讯,准备处以极刑。
  唐玄宗以哥舒翰代王忠嗣为陇右节度使,并于华清宫召见他。君臣一席话,双方很感投缘。临别时,哥舒翰极言王忠嗣无罪,玄宗起身不听。哥舒翰一步一叩头,跪地哀求玄宗,“言词慷慨,声泪俱下”。“帝感而宽之”,免去王忠嗣死罪,贬为汉阳太守。一年后,王忠嗣暴死,时年仅四十五岁。其实哥舒翰这里无形中得罪了李林甫,李林甫以为可以拉拢哥舒翰,以王忠嗣的位置来换取哥舒翰对自己的支持,但是他太小瞧哥舒翰的为人了,堂堂一顶天立地汉子,又怎会做如此龌龊之事,又如何肯卖友求荣。
  李林甫为了防止自己政治地位动摇,一再大力主荐使用蕃人,他向玄宗上奏说:“文士为将,怯当矢石,不如用寒族、蕃人。蕃人善战而勇,寒人亦无党援”。并假意让出自己领任的朔方节度使给蕃将安思顺(安禄山之族弟)。玄宗对此大加赞赏,觉得很有道理,谕旨发下,此后安禄山、高仙芝、哥舒翰等武人皆专制一方,权重位高。穷李林甫本心,其实非常简单:这些武将“不识文字”,更不是进士出身或有什么高阀贵族的血源,没有任何机会被招进朝中顶替他的相位,由此可以保证自己一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以一直安枕无忧。
  哥舒翰上任后,首先在青海设神威军,并筑应龙城,击退吐蕃军的进功,使吐蕃不敢再进犯青海。八宝八年,朝廷以朔方、河东等地十万多军卒全归哥舒翰统领,集中力量进攻吐蕃的石堡城,在付出数万人伤亡的代价后,终于占领该城,正如王忠嗣所预料,得不偿失。万骨枯后,一将成名。唐玄宗授哥舒翰为特进、鸿胪员外卿,赐物千匹,并赐大宅美田以彰其功。
  历史上是这样记载这次战役的:当时青海湖主要是吐谷浑和吐蕃的领地,杀伐连年,争斗不息,盛唐虽然如日中天,但青海也并非它的阳光普照之地。从青海湖到西宁(唐时称“鄯城”)会经过湟源县,路上有唐代的石堡城,三面悬崖绝壁,只有一面有一条盘旋石道可以攀行而上。这里曾是唐帝国边防前哨,后陷于吐蕃之手。因为固若金汤,所以唐朝许多大将试图攻克都未能如愿。公元七三四年(唐玄宗开元二十二年),唐与吐蕃遣使于赤岭划界立碑,双方保证:“不以兵强而害义,不以为利而弃信。”定为互市,赤岭遂成为重要的贸易集市,并正式确定赤岭为唐蕃古道上的重要边防关隘。唐玄宗天宝初年,赤岭上界碑才立起三个春秋,血雨腥风就笼罩了赤岭。先是河西节度使崔希逸带兵越过日月山口,突然袭击致使吐蕃勇士上万尸首横陈西海草原。吐蕃赞普闻讯大怒,命令出兵河湟,把成熟的庄稼抢收。他们把汉族的屯田区做为麦庄,让那些戍边的唐人给他们当耕牛×××。
  哥舒翰挂帅出征后,十万精锐杀向河湟流域,顷刻间,五千吐蕃精兵被贯尸割首剖腹挖心,“吐蕃麦庄”血流成河。赞普立派遣四百壮士赴日月山东边的石堡城据险迎敌。天宝八载,哥舒翰调集重兵进驻山口,下令搜捕吐蕃壮士的妻女。妻女声声呼唤令吐蕃壮士肝肠寸断。哥舒翰智勇双全,令二勇将绕道潜伏石堡城背后,守城的靠绳索抓钩爬上山头。前后夹击,哥舒翰攻下石堡城,吐蕃首领拔剑自刎,四百壮士统统成了唐军的俘虏。哥舒翰下令,将吐蕃的四百俘虏全部斩首,有违令者绝不宽宥。石堡城下的山沟竟被尸体层层填满,血雨腥风令刽子手们都不寒而栗。
  由此才有了李白对哥舒将军屠城行径的不满:“君不能学哥舒,横行青海夜带刀,西屠石堡取紫袍。”但是李白毕竟只能是一个浪漫主义诗人,看不到战争的残酷性。如果是李白带兵攻打石堡城,当他看见自己手下万余人倒在四百人手中,看见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我想他也会杀红了眼的。不久,哥舒翰又派人于赤岭西部开垦屯田,并派遣了二千犯罪充军的士卒去守卫龙驹岛。冬天结冰封冻以后,吐蕃大军再次来攻,将守卫的士卒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哥舒翰不单纯是一个武将,在从军途中,著名诗人高适就是因为其文采而被哥舒翰收留的,高适一直跟随着哥舒翰,直到哥舒翰最后战败陷敌。另外哥舒翰还曾经邀请过狮子国(斯里兰卡)不空大师前来唐朝讲佛传经,这在哥舒翰不长的政治生涯中是很难得的。
  哥舒翰一生刚正不阿,疾恶如仇。在李林甫失势后,杨国忠当权,杨国忠奏李林甫与阿布思叛逃的事情有牵连,陈希烈与哥舒翰也从中间证明此事,以至于李林甫被疏远,李林甫死后,尸体还未入土,真正的“尸骨未寒”,朝廷就下制消去李林甫一切官爵,子孙除名流放岭南和贵州偏僻地方,剖毁棺木,撬开李林甫的嘴挖出口含的大珠子,剥光身上的金紫礼服,把尸体随便刨个坑埋掉。这件事情后杨国忠以为哥舒翰是“自己人”,就不断拉拢哥舒翰,孰不知哥舒翰顶天立地一汉子,做事但求问心无愧,是非分明,杨国忠和李林甫一样,都瞎了眼。
  随后的一件事情令杨国忠十分不愉快。哥舒翰任西安节度使期间,派遣都兵马使张擢到京师长安奏事,张擢完成任务后,居然在京师逗留了很久没有回去,就象某些留学生到了美国,赶都赶不回来,拚命巴结贿赂杨国忠。哥舒翰左等右等,这小子就是不回来,哥舒翰急了,决定进京看看究竟。张擢听说哥舒翰来了,吓坏了,赶紧跑到杨国忠那里,进献财物给杨国忠,与杨国忠结交,请求杨国忠任命他为御史大夫,兼剑南西川节度使。杨国忠满口答应,任命的诏书下达后,张擢趾高气扬的来到哥舒翰家拜见哥舒翰显摆,因为现在他和哥舒翰是平级了啊。谁知道哥舒翰不吃这一套,命令部下把他揪到庭中,列举了他的罪状,用杖刑噼里啪啦把他打死了,然后向皇帝报告,让皇帝晓知此事。唐玄宗知道此事后,便下诏书褒奖哥舒翰坚持原则,把张擢的尸体赐给他,再让哥舒翰鞭打张擢尸体一百下。
  跟杨国忠结的梁子还是暗的,哥舒翰跟安禄山和安思顺兄弟结的梁子是明的,连唐玄宗都知道了,还是气性的事儿,哥舒翰眼中盛不下小人,这也注定了他最后悲惨的命运。皇帝抽了个时间,趁着天宝十一年三人一同时京面见的机会,派高力士以皇帝的名义撮合三人一起饮酒。安禄山眼见哥舒翰如今也是皇上的红人,就主动向哥舒翰示好:“我父胡,母突厥,公父突厥,母胡,族类颇同,何得不相亲?”哥舒翰却语出讥讽:“古人云,狐向窟嗥不祥,为其忘本故也。兄苟见亲,翰敢不尽心。”意思是说,你是胡人,我是突厥人,你怎么能和我比呢?别忘了本!以“狐”喻“胡”,结果安禄山大怒:“突厥敢尔!”两个人就要干上了,好在高力士拦得及时。
  哥舒翰在担任陇右节度使时率军攻打吐蕃,攻克了吐蕃的洪济、大漠门等城,收复了九曲地区,又立大功。如今矗立在临洮县城南大街的“哥舒翰纪功碑”,为唐天宝八年公元749年所立,唐玄宗亲笔书写,记载着哥舒翰短暂人生的辉煌。高丽人王思礼与哥舒翰都曾在王忠嗣的部下作押牙。哥舒翰为节度使,王思礼为兵马使兼河源军使。哥舒翰率军攻打九曲时,王思礼延误了军期,哥舒翰先想要杀他,不久又把他叫来释放了。王思礼镇静地说:“要杀就杀,又把我叫来干什么!”由此哥舒翰开始重用王思礼。
  当时,安禄山任三道节度使(平卢、范阳、河东),军权在握已近十年,一直秣马厉兵,准备伺机而起。他原来本想唐玄宗死后再起兵作乱。杨国忠掌权后,一直与安禄山互相对不上眼,屡屡进言唐玄宗说安禄山要造反,玄宗一直不信。为了证明自己正确,有远见之明,杨国忠“数以事激之”,想要逼使安禄山速反以取得玄宗对自己的信任。“禄山由此决意遽反”,终于,安禄山被杨国忠逼反了。
  唐玄宗天宝十四年(公元755年)冬天,安禄山伪造皇帝手敕,声称玄宗召他带兵入朝讨杨国忠。他聚集劲卒十五万,号称二十万,烟尘千里,鼓声喧天,一路向首都杀来。由于“海内久承平”,“百姓累世不识兵革,猝闻范阳兵起,远近震骇。”加之河北等地一直处于安禄山管治之下,所过州县,望风瓦解,地方官员许多开门出降,稍好点的“弃城窜匿”,运气差的“为所擒戮”,由此,长达七年之久的“安史之乱”拉开序幕,哥舒翰悲壮的结局也来到了。
  哥舒翰这时已经五十一岁了,由于脾气暴躁,加上多年征战颠沛之苦,哥舒将军突然中风,经过抢救,保住了性命,但是毕竟有了后遗症,腿脚开始不方便了,再加上年岁不饶人,哥舒翰一直在长安家中养病。这时朝廷用的是封常清和高仙芝两员大将与叛军对抗。封常清是蒲州人,三十多岁还只是个普通军士,后来在高仙芝手下出生入死,以智谋和以军功不断升职。
  高仙芝是高句丽人,与哥舒翰、安禄山、史思明、王思礼等人一样,是蕃将。在公元747年,他曾率领着一万名士兵越过帕米尔高原西行,根据英国的东洋史学家M·A·史坦所言,这乃是超越了汉尼拔越过阿尔卑斯山的壮举。的确,以一万人的部队要翻过帕米尔高原,没有独到的指挥统率能力是绝对不可能办得到的。而他自渡过帕米尔高原之后继续西行,让西域七十二国尽皆服属于大唐之下,在历史上可说是非常大的胜利。封常清在高仙芝的领导下军令如山,高仙芝乳母的儿子郑德诠小人得志,狗仗人势,封常清立予杖死。高仙芝的妻子和乳母在门口哭成了泪人儿都没有用,最后联合向高仙芝告状,骂封常清先生忘恩负义。可是高仙芝连一句话都没说,封常清也连一句话都没说,如此英雄豪杰!
  封常清“旬日得兵六万,皆佣保市井之流”——这些平日里从未经过军训、挑担推车的老弱残兵,实际上已经决定了封大将军的悲剧结局。天宝十四年阴历十二月,安禄山大军渡过黄河,攻陷陈留,兵锋正锐,先头部队已打到葵园。封常清派兵与安禄山的柘羯兵逆战,“杀贼数十百人”。不久安禄山大军继至,封常清退入洛阳上东门,抵抗不住,最终各路贼兵攻进四门,鼓噪杀掠。此后,封常清战于都亭驿,又败。退守宣仁门,又败。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最后,封常清不得已,率残兵至谷水,西奔陕郡。半路,封常清遇见高仙芝,详细汇报了安禄山的兵情兵力,嘱咐高仙芝千万不要轻敌,莫与贼争锋。高仙芝急忙率军退守潼关,这才保证了通往长安最重要隘口的安全。
  这二员大将固守潼关多时。正直之人难免得罪小人,由于招待朝廷派来的“代朕亲巡”的太监不周,被进谗言,朝廷以退守之罪,诛杀高、封二员大将。大太监先斩了封常清将军,封跪地伏首,慷慨受刑。随后高仙芝赶到,不知道自己也在诛杀之列,正悲痛间,大太监冷冷的说:“大夫您亦有恩命!”高仙芝凝视已身首分离的封常清尸身,感叹道:“封二,您从一名无名小卒到大将,皆由我所引拔,又代我为节度使,步步有缘。今日,我又与您同死此地,真是天命如此!”言讫,刀下头落。真壮哉!
  一天杀掉两个大将,朝廷中又暂时无人能抽出来,领兵打仗的人都在各地征战,不得已,想到了在家养病的哥舒翰。哥舒翰无法推脱,被皇上拜为皇太子先锋兵马元帅,统数十汉、蕃名将,率高仙芝旧部等二十多万兵士,赴潼关“拒贼”。在这个时候,哥舒翰并没有忘记安禄山的族弟、自己的夙敌安思顺,自己在长安还可以控制住他,自己离开长安后这个人就无法控制了。于是哥舒翰设计请求诛杀安思顺,唐玄宗马上下诏赐死安思顺和他弟弟安元贞,两家全部流放于岭南偏远之地。免除了朝廷后患。
  由于带领的都是老弱病残和仓促招募的人员,哥舒翰依然采用了封常清和高仙芝的策略,不主动出击而固守潼关,把安禄山阻止在京城以外,确保长安的安全。在他固守潼关期间,曾经两次打败叛军的进攻,杀敌无数。唐玄宗任命哥舒翰为元帅,主要是想借重哥舒翰的威名吓走敌人,而叛军现在久围不退,皇上有点心急。哥舒翰的副使王思礼密语翰道:“禄山造反,以诛杨国忠为名,若公留兵三万人守关,自率精锐还长安,入清君侧,这也是汉挫七国的秘计。”哥舒翰摇头:“若照汝言,是翰造反,并不是禄山造反呢。”其实按王思礼的想法去做,也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将杨国忠清除,断绝了安禄山起兵的名义,同时收拢人心,也不必到后来马嵬坡上逼死杨玉环了。可惜,哥舒翰不想背负叛君之名,他的性格注定如此。
  接下来,这句话就传到杨国忠耳朵里了,杨国忠大吃一惊,毕竟哥舒翰手中有几十万大军,潼关又离长安这么近,说杀自己那太小菜了。毕竟自己和哥舒翰历来不合,前面又有安思顺做例子,哪天哥舒翰真逼着皇上杀自己,皇上也只能答应。赶忙入见玄宗,说:“兵法讲,安不忘危。现在大军全部都集结在潼关,万一有个闪失,京师就太危险了。”取得玄宗同意后,杨国忠招募三千精兵,日夜训练,以他的亲信将领统驳。同时,他又招募一万多兵士屯结灞水之上,以心腹杜乾运掌兵,以防备哥舒翰,同时对哥舒翰形成要挟之势。
  哥舒翰也在防备着杨国忠用杜乾运从背后给自己来个“窝心剑”,于是哥舒翰假装商议军事,把杜乾运召至自己大营,一进大营就借事绑上砍了,并统领了他的军队,轻易解决了后顾之忧。但是,两人在大敌当前时大量内耗,一相一将互相算计,后果不难想像。
  哥舒翰认为,安禄山虽占有河北广大地区,但所领皆是蕃将胡人,占领之地皆是依恃威势,肯定不会持久。如果固守坚城,安禄山众军很快就会因挫沮而离心涣散,到时可以趁势出击。不料,杨国忠怕哥舒翰长期拥兵在外不出去交战,害怕大将军没准儿暗地里会找机会先发制人琢磨自己,所以,他不停上奏玄宗要哥舒翰出师,以免师老兵疲。“上久处太平,不谋军事”,玄宗自然听信杨国忠的,不断派中使催促哥舒翰马上出潼关主动进击安禄山。哥舒翰紧急上奏,说:“安禄山久习用兵,现在暗藏精锐,以老弱兵卒引诱,肯定是有诡计。而且,贼兵远来,精草无继,利在速战。如果我师轻出,正中其计!”玄宗不听,认为哥舒翰惧敌,皇帝排遣的中使到来后语气也慢慢加重。
  有高仙芝、封常清这两个“前车之鉴”,哥舒翰无奈之极,很怕最后再来个太监,一纸诏书就能要了自己的老命。万般无奈之下,哥舒翰捶胸大哭,集结大兵出关迎敌。这时哥舒翰已经知道自己必败无疑,只是皇上的命令,不能不听!只有报着必死的决心出战。哥舒翰哭,是伤心和绝望,是无奈和悲凉,哥舒将军一生戎马从未失手,这次却要打必败之仗!他捶胸痛哭,是对身陷小人圈套又无力脱身的结局深深失望!但绝对不是怯懦!
  之后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多说了……哥舒翰率老弱病残之师追击敌军,陷入埋伏,一切都和哥舒翰预料的一样,我一遍又一遍看着哥舒翰给朝廷的奏章:“安禄山久习用兵,现在暗藏精锐,以老弱兵卒引诱,肯定是有诡计。而且,贼兵远来,精草无继,利在速战。如果我师轻出,正中其计!”一切如同亲见……安禄山以散弱之兵引哥舒翰进谷,哥舒翰明知有诈也不能违旨,不能空手而回落个“退守”之罪,哥舒翰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几十万大军跳进火坑啊!大火烧起来,二十万大军轻易灰飞烟灭!
  更可恨的在后面,哥舒翰一手提拔起来的蕃将火拨归仁挟持哥舒翰投降了安禄山!火拨归仁见大势已去,要哥舒翰率众投降,哥舒翰怒骂火拨归仁!火拨归仁见状,遂将哥舒翰捆绑于马上,可怜一代名将哥舒翰!因为中风后的腿脚不便(半身不遂),被宵小如此戏弄!“哥舒翰道:‘吾身为大将,岂肯降贼。’便欲下马。归仁叱部卒,系哥舒翰两足于马腹,不由分说,加鞭而行,诸将有不从者,都被缠缚。”
  至此,潼关失陷,唐玄宗与杨国忠逃出长安。哥舒翰被献于安禄山面前,两个死对头见了面。经历了人生巨大羞辱的哥舒翰,先不被朝廷信任,再被小人陷害,又遭受军事巨大失败,二十万军队全部被歼,一世英名亦不复存在,又被自己部下捆绑于马背,历尽羞辱,现在被押在自己仇敌面前!等着他的只有嘲弄和耻辱!我心已灰,我心已灰。廉颇老亦。
  当安禄山哈哈大笑着说,你平常总是瞧不起我,现在成为我手下败将,怎么样啊的时候,我能感受到哥舒翰意志的跨塌,我能感受到他心死的那一刻。那一刻,他再也不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了,那一刻,他再也不是个男人,再也不能豪气冲天怒目而斥了,我的英雄,在那一刻已经死去……

  后记:捆绑哥舒翰降安禄山的火拨归仁,被安禄山当场诛杀。安禄山被自己的儿子安庆绪所杀。公元757年,安庆绪兵败撤退时将哥舒翰杀害。安庆绪则被史思明所杀,史思明又再被自己的儿子史朝义所杀。763年,史朝义自溢而死,历时八年之久的安史之乱被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