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这是宋代词人蒋捷的一首词牌叫做《虞美人》的作品,我常喜欢,甚至一度达到了痴迷的程度。特别是最后的一句,作者感悟人生的心理路程,舒缓平淡之间,那种历尽人间冷暖的绝望的清醒,让人心痛。是啊,在滚滚红尘中不停追逐,脚步匆匆,等历尽人间悲欢离合、欢聚离散之后,才蓦然发觉其实自己一直游离于命运的边缘,如一叶飘萍般,寄身于岁月的一角,茫然地看着自己以及他人往日重现的悲喜剧。这一刻,属于自己的只有阶前的雨声,一点一滴,如同自己一生中细碎的光阴。
 
    曾经想拼命的去想一个人,关乎一个人、一个故事的点点滴滴,但越想心却越乱。拿起手机,无意识地一拨号,便是那串号码,然后再苦笑着删去,然而,下一次依然如是。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电话,听到了那熟悉的让自己心动的声音,心得到了某种程度上的安慰,心似乎变暖;可是,发觉言语间不再似往日般温馨,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温度,于是心,骤然变冷,那段时间人简直要疯掉了,一方面想寻求心理上的某种意义上的安慰,寻求一些心灵的宁静;另一方面,那些不合适宜的东西,总是在最孤独的时刻顽固地钻进你的头脑,挥之不去。真的不知道,到底是在自己为难自己,还是那段如今看似梦境一般的经历,与我来讲,真的是那样弥足珍贵,刻骨铭心。
    “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那么亮,却那么冰凉。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想隐藏,却欲盖弥彰。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在心上,却不在身旁,擦不干,你当时的泪光,路太长,追不回原谅。你是我,不能言说的伤,想遗忘,又忍不住回想,像流亡,一路跌跌撞撞,你的捆绑,无法释放。”偶然之间,听着这首《白月光》,委婉曲折,缠绵悱恻的曲风,精心聆听之间,仿佛记载着所有的往日。一个人的夜晚,落寞地站在空荡荡的篮球场或是天台上,白日里的喧嚣,回头看来更是对自己当下失落的映照,陪伴自己的,也许只有头顶的夜空上那轮皎洁的圆月。月圆人不圆,世间的事情,总是这样,让人无奈。同一个月亮,却在不同的时期,见证着截然不同的两段故事,虽然自己仍然是故事里的角色,但已经是台上台下,主角和观众的天壤之别了。风景流转,物是人非,有时候,并不需要意想中那么长久的时间。更多的时候,只是短短的一瞬,一切都已经不是自己想象的样子,唯一不变的也许只有籍籍无名的自己,和那轮时时被人们寄寓厚望,却一刻也不曾改变过的月亮。
    徒然自苦,复有何益。当思念变成一种负担,往日的甜美,此刻看来,毫无意义。“当爱情由浓转淡,再说什么已太晚。不管心里多遗憾,就让你离开别阻拦。若是爱让你有负担,说明白吧别隐瞒,心不在了怎么办,为何不就在这里散?当爱已不再温暖,它只是牵绊,又何苦让它再纠缠,再纠缠。”既然爱已成为你的负担,真的不想再纠缠,可每次,每次总还是忍不住去惊扰,明知道会让你不开心,无奈,还是无赖?最落魄的那段时间,总是喜欢一个人闷在房间里,一遍遍云天雾地的听着歌曲,和着或舒缓或缠绵的旋律,回想着往日生活中的点滴细节,仿佛每一首歌都记载着自己一个阶段的心情。原来那些看似浮华的东西,竟然在最无助的时候,抚慰自己,而那些时刻放在心上,每日里如履薄冰,唯恐有一点闪失的梦想,竟然遥远得连一丝气息都抓不到。人,有时候,真搞不懂自己。
    网络真好,让遥远的生命咫尺之隔,温暖扑面。你那样亲切,善良,温婉,如同南方春天的小雨,南方的长城。你来了,你去了,世界瞬间就不一样了。我告诉自己说,这是梦,可灵魂却依然飞蛾扑火般地径自奔行,向着它看到的光亮。每一个你都是具体的,每一个你都是抽象的,是一种意念和存在。肉体在承认现实,灵魂却试图超越此世的藩篱。你当然会是别人的,是别人的爱情,别人的美丽,因此也只是我视野里的风景,可望而不可即。但一样地能够欣赏。在夜静更深时,互道晚安睡去。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看过林徽因写的一首叫做《灵感》的小诗:“是你,是花、是梦,打这儿过,此刻像风在摇动在摇动着我;南柯梦醒,恍若隔世。”说是灵感,其实更像是往日那些无能为力的往事。南柯梦醒,恍若隔世。是啊,滚滚红尘中,我们都是梦中之人,总是在捉襟见肘的时刻,做着那些如今看来可笑复又可悲的美梦。
    这个世上最真、最纯的东西到最后似乎都会沦为笑话,让人觉的幼稚,曙光乍现的时刻,美梦终醒。原本一切都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样子。但人生又是那样日夜交替地循回,一个梦结束的时候,某种程度上也意味着另一个梦的开始,直至心力耗尽的那一刻,老态龙钟地坐在一把夕阳下的摇椅上,对着远空中如血的晚霞,一遍遍地追忆或追悔。
    人生的质地,有着悲凉和虚无的一面,所以《家》里的觉新会说,“你得到的是你不想要的,你想要的你得不到,”觉新性格懦弱,他只能离开,出家,一如彻悟后的贾宝玉,踏雪出走,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人这一辈子,出生、成长、老去,要留下多少遗憾啊。
    这世间,时间也许是用来疗伤的最好的解药。等一切尘埃落定,风景流转,一切欲罢不能的故事都变成如梦如烟的往事的时候,一切自以为永远念念不忘的人再也想不起何等模样的时候,我们心灵的痛才能彻底地平复。我们才能用一种平常的心,像看待别人的故事一样,在愈加飘渺的记忆之中,慢慢回味。
    这,也许是我们大多数人的命运,也是我们一辈子都无法超脱的原罪。
    淡淡地记住某个人,记住许多光阴,在各自独立的天空下怀念。如今,我还年轻,还敢做梦,说出,以后就没有这份勇气了。见过一些衰老的生命,气息微弱,面容颓唐,不敢相信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如此,那样,我情愿从你的世界里消失。留在你记忆里的,只会是此刻朝气灿烂的印象。活着,做梦,行走,是真实的。
    也许有相见的缘分,也许永远没有,只是知道这样一个生命的存在,这样的一种温暖。人生如同午夜梦境,以盛大的×××揭幕,而我只能在遥远的一隅眺望,恍惚,不知今夕何夕。匆匆行走着的生命,被俗世的风切割着,却把梦藏于心里,世界的快乐,深沉海底。
    我看到了,在经历,只珍视生命中那最简单的快乐,比如在暑天吃雪糕,坐公交车穿越城区,比如梦到你,仿佛得到了安慰。我们都在各自的人生舞台上行走,演绎梦想和追求,戏尽了,人散了,你还在吗?
    生命是如此奇妙,造化点化了它,让我们见识到此种神奇。在每一个时刻,会意外地想起你,你在吃饭吗,你在异乡转车吗?一个人的静夜,是否流泪失语?电光闪烁间,脑海里闪现你的样子,那样清晰热烈,温暖扑面,那还是你。无处不在的,无时不在的,星与夜。
    我知道这是梦,可还是想伸手触摸一下它的光彩,怀着胆怯。它神圣,美丽,而我已经堕入凡尘。永远在彼岸,天地相隔。年轻时刚猛纯粹,血性充盈,却对世事一无所知,如今悟解的多了,却也丧失了一往无前的勇气。
    不敢再说我爱你,我如此的胆怯;
    我如此的谦卑,因为我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