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terature][Novel]“只是一个故事而已。花洒。”

我已经许久不读这样的文字了。
可是再遇到,还是唏嘘,唏嘘……
像是激起心底的某种东西,长叹,长叹……

<仰望>

1
花洒。你害怕么。害怕拥有的变成失去。害怕所有感情的出口都是分离。害怕那些抚摸过的指纹不再保存回忆。
是的。任性会白白的毁掉自己。我害怕。
轻禾。。我们睁开眼睛寻找黎明。编五彩的故事喂那些终日冷漠不会掉眼泪的金鱼。谁也不用再寂寞着面对面的难过。
假如我们可以平静。
可是轻禾,全部的想象是全部的假设。我们失去了寻找论据证明假设成立的力气。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虚空脆弱的灵魂聊以自慰的方式而已。再用麻醉或者清醒去处理大大小小的伤口。
却与柔软和温暖无关。
我感觉轻禾要离我而去,我终日坐在空调的房子里握着我的手机,我烦琐的给轻禾说着莫名的话。
我害怕失去这个女人,真的,很多的时候,我有一种比莫名的语言更莫名的恐惧,那就是轻禾终将离我而去。
只是我希望,我们的结束要在应该结束的时候,让我可以笑着说再见。
我猜她曾经有过一个像蚯蚓一样弯弯曲曲的故事,在她的心里蛀了一个无论用多少文字或者倾诉或者后来的人的眼泪怎么都填不满的洞。我曾经试图给她写一个故事,给那个故事中的男主角起了个名字——承欢。可是我最终没有把那个故事可以完整的写出来。
轻禾对对我的文字一贯不置可否。
我不想去触及她的零落,事实上我根本就无法触及,关于她的过去和未来
在疼痛的面前,一个个的现在堆起来成为不了过去或未来。
以相遇始以忘记终,成为生活最伟大的牺牲品。我们来不及忏悔只能祈祷,因为这样的谋杀过于精彩。
“只守望你的安详,形式,即使认可的全心全意,亦不可救犊,花洒”轻禾在深夜里给我发来短信。
这个时候苍蓝在我身边熟睡,手臂习惯性的环绕过来。
全心全意,呵 ,甚至,无微不至。
2
苍蓝有着完美的皮肤和手指。有我最喜欢的厚嘴唇和干净镇定的眼神。有颗善良敏感的心脏。会被那座城市经常的雨天折磨的很烦躁。
我坚定不移地相信这个诚实的男人小心翼翼地爱着我。因为他说过:花洒。我要做你的向日葵。因为在很多的深夜里,他执著的守护我的失眠,是个这个世界已经不多见的平静而隐忍的男人。
我常常感到疲惫不堪有时侯我害怕我突然就崩溃了再也无法看见苍蓝的笑脸。
“你总是喜欢给自己定目标又老是考虑别人的感受但是偶尔又会任性。这就让自己处在一个圈子里,逃不出来。觉得自己很矛盾。所以徘徊。所以累。”苍蓝会抚着我疯长的长发,用他温暖的手指按摩着我的太阳穴。
“而当给自己选择了一条很窄很窄的路时是不是注定只能一直往前走下去无法回头。”我闭上眼睛接了下去。
我知道我生活得像个小疯子。
我每天清晨三点睡觉中午十点起床每天喝很多的可乐凉水定期的吃一些药片。那些白色的昂贵的药片在苍蓝一次次电话短信纸条的威逼利诱下无声息的就着冰水在混沌的烦躁里流到我的胃里面。
“你必须乖乖的吃药”苍蓝轻禾还有戒指都一再的重复。好久没有和戒指联系了,我在风雨交加的夜里打电话给她,让她的声音陪伴我度过其实我并不是很害怕的夜晚,我只是非常需要感觉我的不是一无所有,感觉我的无休无止的倦累。
每个人的青春都是一场梦,一种化学的发疯形式 ,戒指有自己的青春和故事,她无法如轻禾般直接的点击到我内在的伤疤,她一直在门外,偶尔听到我的叫唤,门是没有关的,只是她找不到路,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disman里朴树唱到了,我梦到一个孩子在路边的花园哭泣昨天飞走了心爱的气球。我突然想跑出去跑到大街上去跑到深深的享子里去跑到蓝蓝的深海里去跑到布满蜘蛛网的鲜花坟墓里去寻找,寻找十六岁的自己寻找已逝的自己。
我知道那个好孩子一定还在的就飞扬在这巨大的废墟的某片荒芜里。她一直在的,一直都在。
3
骨朵雍懒而甜美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了过来,“花洒,我和许寒分手了。”
花骨朵是我妹妹,小我13个月出生的妹妹,为了那个叫做许寒的男子几乎和家里决裂。
可是为什么呢?我丛自己的声音里无法听出热诚,每个人的选择都必定有自己的理由,旁人无法干涉,我想她大抵只是需要倾诉。
“我以为他会有弓贝的十分之一,花洒,我以为他会有。”
弓贝。
弓贝是我的第一个男人。弓贝现在远在日本,弓贝的太太温婉可人,弓贝的女儿象洋娃娃那么可爱。
弓贝是一个该已经忘却的遥远。
可是骨朵说,哪个男人只要有弓贝的十分之一。
以前骨朵说,花洒,你爱上这个男人是一场劫难,却原来,不仅是我的劫难,更是骨朵的劫难么?
我拿出被苍蓝的烟,点上,可是,为什么是弓贝?骨朵。
我知道是你先遇到弓贝。可是为什么?
“因为你是花洒。”
三岁的时候被父母送到乡下的外婆家里,那时骨朵是个小小的孩子,有粉嫩的笑脸,柔软纯净的肌肤,清澈的眼睛,就象一个小小的花蕾,被母亲抱在怀里,朝我伸出嫩嫩的手臂。
再见到骨朵的时候她穿着漂亮的公主裙,扎着蝴蝶结,还是清澈美丽的眼神,偷偷的塞一把巧克力给我,然后跟着妈妈回去城里。
骨朵说,姐姐,长大后我什么好东西都让给你。
可是不该是弓贝,骨朵。
我们不能对着一堆繁华奢侈的泡沫说:不如,不如重新开始。
骨朵依旧雍懒的笑,你真傻。你忘了爱情用不完一场日出日落的时间。
那是我们的劫难,我们共同的,花洒。
4
放着各种音乐,沉浸其中,不愿自拔。
摇头晃脑地沉迷,想到重庆森林里王菲演的阿菲。
还是每天给轻禾发各种莫名的文字,都是被现实囚禁的逃犯,都找不到赦免的理由和方法。
不逃避所有感知的疼痛。
没意义。
轻禾,骨朵离开了那个男子,看她们一场游戏一场梦。我轻轻的对轻禾说。
只是一个故事而已。花洒。
5
“在想什么呢?丫头”苍蓝蹲下身子,看我蜷曲着缩在地板上。
我想他慢慢感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却已经很习惯。对他来说,我象个孩子,被人放在树脂涂覆的草筐里顺水漂来,而他在河岸顺手捞起了我
“在遇到花洒之前,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一个相同的梦,一遍又一遍地出现,在我最深最沉最安静的午夜里。夏日的清晨,一个白衣女孩,在深处的湖泊里挣扎。我跳下水去救她,被她一把抱住脖子。然后一点点,我开始下沉,四周的水没过我的头顶。我觉得自己融化在透明的浅蓝里,我仰头望着水面,水面象天空一样纯净,白云在湖面的倒影,象天鹅一样从我头顶掠过。我从未体验过如此的宁谧,这是一个安详的世界。我觉得自己站在世界的边缘,不停地下坠。如此的快乐。突然,身边的女孩在我耳边说了无比清晰的三个字:救救我。
“好的”,我说。
然后我就醒了,在彻底沉到湖底之前。”
苍蓝的文字里是这样写着遇到我以前预知的劫难。
可是他和轻禾都有说过,我要这样的劫难,花洒。
6
“缨子”我说。忽然想起她。
看到苍蓝瞬间沉痛的眼神,有一种近乎残忍的自鄙,其实我在想着骨朵和弓贝,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告诉苍蓝我在想着缨子。
缨子自杀以前在歌舞厅工作,为了有足够的钱替父亲还巨额的赌债。
我知道缨子的忍耐力惊人,却是无法设想被这种工作封锁的绝望。
  缨子笑,为什么要换?可以有好听的音乐,只是不要极端,可以拿到足够的薪水,不必沿街乞讨,可以看到各种人群,不用交涉。
  我无语。想象着四周没落而艳丽的Jazz,如丝如缕,一层层裹住她,温柔而致命地扼住喉咙。缨子会被这样温柔地音乐扼死。
记忆里小小的缨子沉默而倔强的跟在我的身后,在乡间的碎石子路上,脸上有被醉酒的父亲殴打的痕迹,乖巧的任我笨绌的替她擦脸。
“你是好人,花洒”几乎十年的时间,缨子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在受到任何委屈的时候,把她小小柔软的身子蜷缩在我的怀里。
只是,很久以后,我亦成为她的劫难。
不容反抗。
  逃不掉。
     缨子来看我的时候,是冬天,看着杞她无忌惮地在马路上来回奔跑尖叫欢笑,伸出纤长洁白的手,雪的凛冽冰凉从手指传至心脏,她说花洒,感觉着灵魂的愈加坚硬和冰冷,想哭,没有泪水,觉得这个神态滑稽,从很小的时候就不再为自己不平难过哭泣。只是直直地僵在原地,或者找到你。
可是花洒,你只是我的可望而不可及。
缨子自杀之前,给我电话说,你一定要幸福,花洒,你和苍蓝,都一定要幸福的活着,把我的那一份也活出来。
7
花洒,我记得我对弓贝说过自己喜欢冬天的暴米花和雪。于是他回说“我买了一兜的暴米花,全部抛向天空,下雪了……”
花洒,弓贝是多么好的男人,可是,你怎么会丢了他?
骨朵喝醉了酒,骨朵不知道很多的时候我们故步自封,作茧自缚,无法为理所当然的理由停留。
8
放着王菲的〈开到荼蘼〉,旁若无人地喧嚣,肆无忌惮地撕裂空气。
“我喜欢烟花,轻禾”
9
“我喜欢烟花,苍蓝”我重复着我的话与苍蓝。
“湮灭的刹那,破碎的泡沫,快乐的瞬间,美吧?”我扭着头看苍蓝,笑容却成了冷漠,一时间的变换而已,让人惊讶。
我和他说话时一直会微笑,各种的微笑,我知道只有苍凉的人才会刹那改变自己的微笑,改变得天衣无缝。
“花洒,你们还可以有孩子。”他看着我,无限怜惜。
“我是魔鬼,会虐待。会丢失”做了个夸张的动作,笑道。 抬头看天,笑成无奈。

我不知道自己会无知觉的丢失一个渴望的生命,我不知道近来的臃肿和恶心与怀孕有关,我更不知道一个小小的摔交就足足可以谋杀一个来不及成型的小生命。
“本来医生说你今年不可以要小孩,你看,这是天意,不是你的错,花洒,只要你愿意,我们还是可以有孩子。”
可是苍蓝,你不会心痛的么?
“我们该学着按部就班,你该调养好身子,才可以负担孩子,她会来的,美丽的与你同在”
许久以前,轻禾这样可以毁灭我任何恐惧的对我说。
轻禾,很痛。
10
苍蓝常说我有做精神病的潜力,理由是我的思维过于发散,从来没有一个思维点可以长久一点的停留,而且又过于放纵自己,兴奋和低落总是瞬间转换,根本没有过渡。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变成精神病,可是我不想改变现在的自己。我宁可没完没了做疲倦而古怪的梦,宁可在深更半夜爬起来对着黑暗浮想联翩,也宁可时不时的抽一下疯。我认了
逛街的时候把苍蓝给丢了,在旧书摊前,翻阅一本昆德拉的小说,没有听见苍蓝在望耳边重复的语言。
给戒指电话的时候我几乎哭了,戒指,我把苍蓝丢了。
我忽然是如此的恐惧,我重复的和戒指说,我把苍蓝丢了,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苍蓝的影子,我拉着一个个的陌生人机械的问,有没有看到苍蓝有没有?
记忆是凌乱的散叶。苍蓝的影子忽然就那么汹涌的扑向我的脑海。
我能看见一张男人的脸。他,各种未名的情态。他在抽烟或许,他在喝酒或许,他在说话或许,他在沉默。但是经常的,他总是远远立在前方,向我微笑。脸是黄色的,眉毛是褐色的,嘴唇是棕色的。当他微笑的时候,他的嘴角会出现温暖的酒窝。开始下雨了,雨水沿着玻璃流淌,模糊的玻璃水墙扭曲他脸,微笑变成了哭泣,安详变成了忧郁。我开始看不清他的脸。每到这个时候,我知道他就是要从我记忆里消失的时候。于是,我拼命拨开水雾,我只要他远远的看着我,向我微笑。可是雨下的越来越大了。我相信这个时常在我记忆中出现的男人必定在我生命里出现过,可能是一年,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一瞬间。瞬间,烟花绽尽。他时常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可是,我找不到回忆的源头。回忆是巨大的黑洞,所有的光线,细胞,电流,以及甜蜜,或者悲伤的瞬间,都埋葬在里头。戒指温暖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有些焦急的呼唤,花洒怎么了?花洒?
我把苍蓝给丢了,戒指。
挂了电话,身子软软的滑落在街的中央。
11
  这个城市的黑夜比白天要漂亮。
  我坐在三楼上我们房子的窗口,吹着微凉的夜风,吞吐着寂寞的烟雾, 天空中大片大片的云朵继续以优美的姿势呼啸着掠过这个城市。想起了有些时候站在楼顶当,看着江水对面的广场上午夜升楼的烟花。 璀璨夺目的烟花。在黑暗的天空中,一束接着一束的绽开,似乎无法停止。某一刻,某一个瞬间,夜空被照亮,也照亮了人群里一对对情侣的爱情。他们彼此依存,身体交缠,手指交缠。
他们在看烟花。
可是在下一刻,下一个瞬间,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人可以预见。 转瞬即逝,美丽只存在在瞬间。正如爱情,正如诺言,正如幸福,正如快乐。
远方个大大的广告牌,一个美丽的女人正捧着洗发水做出舒适开心的笑容。我也对她笑。她和我一样的寂寞,无可奈何地做着他人的点缀,任人恣意伤害都不去还手且笑容不改。
“轻禾,好想你,怎办?”
“笑,不怎办”
我亦笑,很多劫难,我们只有独自承受,别人无法陪伴,谁都知道的,在劫难逃。
缨子,我终于一无所有。
黑暗里,缨子说,在劫难逃么,有一种飞翔,可以逃离,花洒 。
是的,缨子,我知道,有一种飞翔,晕眩而快乐,而且,可以逃离。
一切。
12 
那么,如果你信我,将手里的烟熄灭,你会看见外面渐渐天亮,开始有光线,流光,明亮而清澈。暗夜即将过去,而我在黑夜中讲述的故事也将随着光线的来临,消失,终至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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