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隐私保护条例_互联网时代的个人隐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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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文明

阿里巴巴的王坚说过在离线时代，步行是最隐秘最安全的出行方式，因为坐出租车会留下发票，坐公交车会留下刷卡记录，坐火车会留下火车票，而只有步行，只会留下难以追踪的脚印。虽然这话说的也不全对(骑自己的自行车也只会留下轮胎印)，在离线时代，人们是有途径在一定程度上保护自己隐私的。

转眼间，我们来到了互联网时代，个人隐私保护似乎变得不那么容易了。我们手机里的各种应用软件，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把我们的地理位置，浏览过的页面，搜索过的关键词，甚至说过的话，传送给一个个陌生人。有的传送，是我们知晓的，但更多的传送，是我们不知晓的。从这个角度，说我们每个人都在网上“裸奔”，毫无隐私可言，并不无道理。

每次聊到互联网时代的个人隐私，总能引发一系列对互联网的吐槽，诉说着各自隐私被侵犯的悲惨经历。激烈的吐槽大可不必，一是因为与互联网相关的法律制度，仍处于逐步完善阶段；二是因为我们对于互联网带来的改变，可能还尚未习惯。

我们都知道，火的使用和电的发明是人类历史上的伟大成就，火为我们驱走了黑暗，电为我们带来了光明。但我们也应该知道，在人类学会使用火之前，是没有人为火灾的；在电被发明之前，是没有用电事故的。任何新生事物在诞生之初，都很容易带来各种问题，但也因此，我们才有了消防装置和用电安全知识的普及，大大降低了火灾和用电事故的发生频率。互联网这一新生事物给我们带来的问题，是个人隐私和数据的泄露，这个问题一定是可以通过相关法律的修订完善加以改善的。

但是，是否可能通过立法杜绝个人隐私泄露问题呢？不可能。正如我们无法杜绝火灾和用电事故的发生，也因此需要我们去习惯这个互联网时代。这就涉及到前面提到的第二点，在对待个人隐私方面，我们可能还尚未习惯这个互联网时代。

习惯真的很奇妙，有时候我们竟意识不到自己有一些看似不可思议的行为。在初入大学之时，我们竟自然而然地就习惯和三个陌生人共住一室，哪怕我们在家都有着自己的独立房间；在去公共澡堂冲澡时，我们竟自然而然地在一堆陌生人面前脱得一丝不挂，哪怕我们在其它任何一个公共场合都穿着打扮。我们都已经接受并习惯了在大学宿舍和公共澡堂放弃自己的部分隐私，为了学习或冲澡。所以我们也将正接受并习惯在互联网时代放弃自己的部分隐私，同时享受这个时代所带来的红利。

与此同时，有必要了解几个事实，以增强我们在涉及个人隐私和数据保护问题时明辨是非的能力。需要注意的是，在互联网时代很难区分个人数据和个人隐私(尽管个人隐私比个人数据定义范围更窄，但隐私定义具有主观性，难以从数据中分离)，因此在下文对两者不作区分。

第一，个人数据由个人产生，归产生者个人所有。没有个人的存在，就没有其对应的数据。个人数据就相当于个人呼出的二氧化碳，对个人而言也许意义不大，但这并不影响个人对其所产生数据的所有权。尽管现行法律对个人数据所有权尚未作出明确规定，但立法角度正逐渐向这一方向靠拢。例如2016年4月欧盟通过的《一般数据保护条例》，即规定数据所有者有删除其个人数据的权力。如果用户不希望自己的数据由互联网企业使用，可以撤回数据的使用权，相关的数据就必须完全删除。

第二，既然个人数据归个人所有，那收集个人数据就必须经当事人同意。回想我们每次安装手机应用软件时点的“允许”，这点绝大多数手机应用软件收集数据之前都能做到。但仔细想想，又感觉不对，因为我们只有选择安装与不安装的权力，并没有调整被收集数据范围的权力，这导致原则上软件开发者可以收集我们的任何个人数据。另外，我们也未被告知应用软件收集该类数据的目的和用途(除“为保证软件的正常使用”这类模糊表述之外)，作为我们的决策参考，更没人提示我们被收集数据的含义以及可能带来的风险。因此，在应用软件对个人数据的收集方面，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

幸运的是，现实正在逐步改善。在最新发布的苹果IOS系统中，苹果公司要求应用软件开发者主动申报其所需用户数据的权限和数据用途，并成立专门审核团队，防止申报权限和使用权限不符的情况。更难能可贵的是，苹果公司还帮用户将所有的隐私数据分为三类，【用于追踪您的数据】、【关联到您的数据】和【不会与您关联的数据】，以帮助用户作出选择。我们有理由相信，苹果公司的这种帮助个人保护其个人数据的做法，将成为未来互联网时代的前进方向。

第三，当个人隐私权和他人财产权或健康权发生冲突时，应服从于财产权和健康权。个人隐私权属于人格权，在司法实践中，健康权优于财产权，财产权优于人格权。因此，隐私权主张并非总会受到法律支持。例如，在新冠肺炎疫情面前，国内每位公民都主动或被动牺牲了部分隐私权，向居委会工作人员如实提供自己的行程和健康信息，因为否则将会危害到他人的健康权。

我们既要耐心地等待个人隐私保护相关法律制度的完善，也要主动适应和习惯这个时代；既要懂得如何更好地维护我们的隐私权，也要懂得何时应当牺牲我们的隐私权。动静结合，能屈能伸，方能活得开心，睡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