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言:我们在上一章中,已经阐述了均衡器的核心基础,其中包括对滤波器的种类,Gain,斜率以及Q值的介绍。强烈建议先读取上一章,否则,你会感觉本章的内容很空乏,在本章中,咱门来继续探讨均衡器。学会操作一个均衡器很简单,但是充分理解频率的特性并使用均衡器来正确的处理频率,这或许是我们在混音时所面对的最为重大的挑战————《混音指南》。在我们自我升华(充分理解频率的特性)之前,还是先更进一步的了解均衡器本身,所以本章暂不涉及到比较玄幻的频率特性的知识(待笔者所有基础知识学完之后再开启玄幻之旅)。
笔者认为,稳定、明亮、浑浊、清晰、温暖、光泽等这些过于主观的形容频率特性的词汇,其定义都过于玄幻。虽然玄幻,但一旦掌握了这种玄幻的知识,那对混音来说绝对是如虎添翼。所以,对频率特性进行归类,绝对是一个非常有意义且有难度的工作。
一. 简述均衡器
在电话通讯发展的初期,人们在打电话时,信号的高频部分在传输的过程中会被衰减,这让接电话的人听到声音比较混沌,难以分辨。于是,有人就设计出一种电路,用来在电话接收端提示信号的高频,从而让声音在电话线的两端听感一致,而这种电路就被称为均衡器。均衡器的英文名词为Equalizer,通常被简称为EQ。
均衡器的核心是滤波器(P8中已做详细探讨),故此,均衡器和滤波器这两个术语是可互相代替的。通常,以一个特定频率作为参考工作的电路被称为滤波器,而由多个滤波器所构成的设备就被称为均衡器。
通道推子是对通道内整体信号的频率进行增益和衰减的(通道内所有信号的振幅一起变大变小),而均衡器则可以对某一特定范围内的频率做增益和衰减,从而达到改变音色,调节响度的目的,这是均衡器最为重要的特质。
注意:我们通常所说的对频率进行增益或衰减的时候,实质上指的是对波形的振幅做增益或衰减。
二. 频段的划分
频段指的某个频率区域(频率区间),如300hz到500hz。这个话题也算是老生常谈了,几乎在任何混音教材中都有对频段划分的讲解。其实频段的划分更多是针对模拟设备(硬件均衡器)而言的,因为模拟设备的调节旋钮就那么几个,所以必须一个旋钮控制一个频段,故此就产生了诸如低频频段,中频频段,高频频段等等概念。在数字均衡器中(数字仿模拟设备的除外),频段是可以划分为N个的,且区间可以随意的增大和缩小,其操作自由度大大超过了模拟均衡器。常见的频段划分数是四段(多见于模拟设备中),低频段(LF),中低频段(LMF),中高频段(HMF),高频段(HF),具体每个频段的区间,就没必要列出了,因为不同的设备的频段区间的大小可能不一样。
小提示:模拟设备泛指硬件设备,后面的文章中将不再解释模拟设备一词。
三. 均衡器的种类
由于模拟均衡器(硬件设备)笔者用得不多,故本章的着重点是数字均衡器,其实不管是硬件均衡器还是数字数字均衡器,操作方法都大同小异,数字均衡器更为灵活,而硬件均衡器则更有特色。另外,数字均衡器中也有很多仿硬件的均衡器,如waves中的API系列。数字均衡器从外观和功能上来区分的话,通常被分为图示均衡器和参量式均衡器,其实图示均衡器的内核还是参量式滤波器,只是我们需要从外观上和使用场景上来区分它们而已。
- 图示均衡器:此均衡器最大的特点是它拥有很多个小推子,每个推子代表的都是一个滤波器(P8中有详细的介绍滤波器),此滤波器属于参量式滤波器(参考图1),也就是说图示均衡器是由N多个参量式滤波器组成的。既然图示均衡器的内核是参量式滤波器,那么它必定是有Q值(P8有详细介绍)这个参数的,不过大部分图示均衡器不支持Q值的调节,其受影响的频段是固定的,图1右下侧的Q值是此均衡器独立的带通曲线的Q值,与小推子对应频率区域的带宽无关。模拟图示均衡器一般用于对音质要求不那么高的现场,尽管数字图示均衡器要比模拟图示均衡器在算法上更加出色(音质更好),但我们依然很少在混音中使用它们(可能就是习惯),它们更适合用作频率训练。如让一个底鼓通过一个图示均衡器,然后逐个调节这些小推子,用心去感受它们之间的区别,利用这种均衡器去进行频率训练要比其他均衡器方便的多。

- 参量均衡器:其实除了图示均衡器,其余的都可以被称为参量式均衡器。参量均衡器支持多频段,每个频段区间的大小是可以调节的,且滤波种类丰富,如通过式,搁架式,参量式以及其他奇奇怪怪的滤波种类,另外支持斜率和Q值的调节。图2是著名的FabFilter Pro Q3,图3是waves出的仿真数字均衡器,它们都属于参量式均衡器,只要认真读过上一章滤波器的内容,不管是什么类型的均衡器,看懂它,上手操作它,那都是相当容易的一件事情。


另外,对于动态均衡器此处先按下不表。
四. 均衡器与相位
在调节标准的均衡器时,会造成被调节的频段相比其他没被调节频段,其会产生1ms左右的延时(数据来自于混音指南),根据P4相位一文中所述,这就造成了相位问题。用一个具体例子再次解释一下,如用吉他演奏一个标准音A,其基波为440hz,那么它的二次谐波就是880hz,三次谐波就是1320hz,当我们用一个参量式滤波器对其进行提升操作时,中心频率设为880hz,带宽设为400hz(通过Q值来设置),那么这个滤波器的频段大概就是680hz到1080hz,我们提升了这个频段,那么就会使这个频段内的声音与这个频段外的声音(680hz-1080hz以外的频率成分)产生延迟关系,从而导致同一个音内部的频率成分彼此产生异相关系。说白了,当混音师通过均衡器调节了某个谐波的频率时,那么就会与其它谐波(包括基波)产生异相关系。
本段需要读者了解相位,频谱和滤波器的知识,否则理解起来可能会有点吃力。本专栏的P4讲的是相位,P7讲的是频谱(基波谐波),P8讲的是滤波器(中心频率、带宽、Q值)。
既然标准均衡器会影响相位,那大家还要继续使用标准均衡器吗?其实均衡器对相位的影响很小(1ms左右),以至于大部分混音师都直接忽视它们(专业混音师有比较合理的均衡器调节方式),一般人也听不出这个相位问题所造成的音色差异,甚至有时候就是因为这个相位问形成了你更喜欢的音色。另外,市面上的商业音乐,绝大多数都被均衡器处理过,所以大可不必发出这样的疑虑。
有一种均衡器能解决相位问题,那就是线性均衡器(Linear phase equalizer)。严格来说,不应该将其归为单独的一类的均衡器,因为其操作与标准的均衡器并无差异,线性均衡只是一种算法,其核心是让频段之间的相位关系不受均衡器调节的影响,所以称其为线性均衡模式更为准确。著名的fabfilter pro Q3就支持线性均衡模式(图4),此种均衡模式能避免频段彼此间相位的问题。另外,有利就有弊,线性均衡器会产生很恐怖的轨道延迟,比如你在某个轨道中插入了一个线性模式的均衡器,当此线性均衡器启动处理时,此轨道可能会产生几十毫秒的延迟,从而造就轨道间节奏不准的情况(相似信号的情况下就属于轨道间的相位或延迟问题)。不过现在的DAW都很强大,有很多DAW都能够自动进行延时补偿(如studio one),无需混音师额外的去操作,就能自动避免轨道间节奏对不上的情况。
线性均衡器虽然耗资源,但如今的计算机性能越来越强大,跑起来完全没压力。

那么线性均衡器是不是比标准的均衡器更加出色呢?笔者只能说其在避免频段间相位的问题上比标准的均衡器要好。有些人可能会选择线性均衡器,因为其不影响频段间的相位。有些人可能会选择标准均衡器,是因为其影响了相位,在EQ影响了音色之后,通过EQ调节造成的相位差异再次影响了音色(有些人恰巧就喜欢这种有差异的音色)。所以,萝卜白菜,是各有所好,没有更好,只有偏好(喜欢)。
五. 合理的均衡习惯
有很多人都听说过一个说法,那就是在使用均衡器时,尽量去用衰减法而不是去用增益法。这个观点是有一定的道理的,有2点值得解释的地方。
- 从相位的角度来说:在第四段中说过,大部分均衡器都不支持线性处理模式,它们都会造成轻微的相位问题。值得注意的是,你在用标准均衡器对某乐器进行提升3db或衰减3db时,其造成的相移量是一致的。那既然提升和衰减所造成的相移量是一致的,为什么还推荐我们用衰减法呢?原因是这样的,当我们对信号进行了3db的提升操作后,信号的不同频段间就形成了一定量的相移,然后,这个相移对信号进行了额外的音染,因为你是提升操作,所以,造成音染的那一部分的频率会变的更响,整体影响就更大。这是推荐使用衰减法的原因之一,有人会说,那我直接用线性均衡器做提升好了,别慌,咱们接着往下看。
- 从阴阳特性的角度来说:什么叫阴阳特性?这要从频率的竞争力上来说。当你提升某个轨道信号200hz左右的低频时,那么此轨道中被提升的低频,将会去和其他所有包含此低频的轨道去竞争“生存”空间。打个比方说,你提升了底鼓的低频,是为了让其更有冲击力,然后你发现贝斯的声音好像有点糊,有点被盖过去了的样子,接着你又要去提升贝斯... 最后你把所有包含此频段的乐器都给提升了一遍,然后回过头来一看,底鼓貌似恢复了原样,重新失去了冲击力,你说尴尬不尴尬。
另外,从阴阳的特性来看,如果你衰减了某乐器的低频,也就相当于间接的提高了这个乐器的高频竞争力,但是我们却没有实质性的去提升高频。所以,均衡器的调节,影响的东西是方方面面的,需要混音师们仔细的去斟酌,这也是《混音指南》为什么说均衡器是混音中最难的一环的原因。总体来说,衰减法比增益法更为合理些,但是从更响的音乐更好听的心理感觉下,衰减法又会让监听者们不爽,总认为这声音太小了,效果提升不明显,不好听,所以大部分人都是使用的增益法。其实在混音阶段大可不必追求响度这个东西(参照P1文章对EBU文档的说明),因为在后期母带处理上,可以完全给你作品的响度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不过,就算是有后期母带环节,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只是为了混音阶段监听起来更爽,然后就滥用均衡器增益,这不是一种很好的习惯。
有人会说,现在我就需要用均衡器去做提升不可以吗?当然可以了,如果你要增益的这个频段,在其他轨道中不那么重要,那么提升这个频段则没有任何问题的。亦或者,你在混音一开始的时候,就对所有轨道规划好音量电平(参照P2电平规划),给每个轨道都预留了安全增益区,在此种情况下,亦可以适当的进行增益(还是得考虑频率的竞争力的问题)。
还有一些值得注意的是,避免使用夸张式的均衡调整,因为有的人是靠视觉来调均衡器的,他觉得这个频响曲线看起来提升或衰减的不够明显,然后就将频响曲线调整的很夸张,其调整效果是相当极端的。我们不能把视觉当做主要调节均衡器的方式,更多的时候是要靠听觉来决定均衡量的,视觉只是用来辅助听觉的。过窄的带宽(Q值),陡峭的斜率,夸张的均衡量都属于夸张式的均衡调整,笔者不建议这么干。
在某些情况下可能会使用夸张的均衡调整方式,如失真,重金属音乐,以及其他特殊需求的场景。
以上啰嗦这么多,核心建议是:在一般情况下,调整均衡器时要避免夸张式的均衡调整。在调整时,尽量使用衰减法,如果要使用增益法,则需考虑被增益的频段对其他轨道的影响。
六. 调整均衡器时应该使用独听吗?
有些乐器在独听得情况下是非常棒的,而混合在一起听时,则完全变了样,相信很多人都遇到过这种问题,所以,调整EQ时尽量不要使用独听的方式去调节。当然,你可以使用独听感受一下均衡量的变化,但要听最终融合的效果,是不能进行独听的,你需要经常进行整体播放来判断EQ调节后的融合度。
如果你只是单纯的在调整某个乐器的音色,而不考虑不同轨道间的融合度的话,则可放心的用独听的方式,比如当你再调制一个你喜欢的电吉他solo的音色时。
最后: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2019),来年我们开始学习动态处理的相关数字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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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考文献(侵删):
Roey Izhaki《Mixing Audi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