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雨与韩寒 两种不同版本的“普世价值”

　日前，余秋雨先生推出新作《无网生活又一年》，我这个不折不扣的“批余党”，忍不住驻足观看。秋雨先生的笔法我是比较熟悉的。早餐明明吃的是萝卜干送稀饭，到了秋雨先生笔下，基本上就变成了索然寡味的鲍鱼龙虾。因为秋雨先生的确是有本钱顿顿吃鲍鱼龙虾的文化大师，他怎么遣词造句，别人都只有嘴角流涎的份儿。

　　这一次，秋雨先生的大作我没有细看，主要是伸长脖子欣赏网友在余先生博客后面的评论。我注意到，动用粗言烂语“问候”余先生的留言一边倒，成了响彻云霄的“主旋律”。不知道余先生的一些粉丝看了，会作何感想?平心而论，秋雨先生和这些网友，前世无冤，今生无仇，网友何来这么大的火气?我分析了一下，觉得问题主要还是出在余先生的“三虚文字”上。

　　“无网生活”是余秋雨先生要给读者传递的关健词。“我有一个博客，这是九久读书人俱乐部的一位女孩子在工作之余顺便管一下子的。我与她几乎没有联系过，偶尔我的助理金克林会把我的谈话转发给她，但这样的机会极少……”。秋雨先生轻描谈写来这么一段，“含泪劝告’的版权，很有可能转移到那位”九久女孩子”身上。这种令人“一步三叹”的余秋雨逻辑，给读者的感觉，就是虚假，经不起推敲。要是有人把余秋雨博客的文章结集出版，不知余先生又会作何解释?

　　所以，可以这样说，秋雨先生用语焉不详的解释“偷龙转凤”，试图转移“含泪”版权，是虚假;不上网，是虚伪;翻陈年烂芝麻旧账，是虚荣。这种“三虚文字”，和余先生首创的“含泪文体”比起来，委实有过之而无及。

　　把虚假、虚伪和虚荣的东西整得挺有文化，这就是余秋雨先生的“普世价值”。办公室里如果有一位同事，西装革履文质彬彬，平时喜欢高谈阔论，一会儿卡夫卡，一会儿罗素，一会儿川端康成，一会儿车尔尼雪夫斯基，文化段子讲起来口若悬河眉飞色舞;要是物质利益少了他一个子儿，此君就会暴跳如雷，翻脸不认人。这位同事，十有八九，就是秋雨先生的忠实粉丝。

　　锱珠必较却故作清高，鸡肠小肚又故作虚怀若谷，表面与世无争超凡脱俗，骨子里其实凡夫俗子心境不如躬耕老农。这就是余秋雨先生的“普世价值”。

　　做文的“大气”和做人的小气，两位一体，构成了余秋雨先生不同凡响的“普世价值”。最终结果，很有可能就是“秋雨含泪”这个词登堂入室，光荣入选中国成语大字典。

　　趁还有一点余兴，下面接着谈一谈余秋雨先生的小老乡韩寒。

　　此前我曾写过几篇文章力挺韩寒。说实话，吹捧一个文坛的当红作家“不好使”，容易让人不舒服，以为你有什么企图，揩人家的油水。鄙人写文章，一向率性而行，自己觉得痛快就行，其它东西顾不了太多。本人还有个难以启齿的毛病，吹捧韩寒和批评余秋雨的时候，总会有一种快感不请自来，有点象刚刚炼成降龙十八掌的最后一重，醍醐灌顶，通体舒透。就这么邪门。

　　我在《韩寒不接受作协“招安”是读者之福》一文章中说过：“韩寒不给我发工资，更不会给我稿费。我写文章称道他，是因为他总有办法让你感动。你能让我感动，让我愉快，让我的人生多些感慨，多一些荡气回肠，你就是大爷。我们的这个时代，除了认钱，还要认大爷。”

　　孔子同志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讲的就是要认大爷的问题。有时候，读韩寒的文章，能滋阴泻火，益气助阳，比吃补药更管用。

　　读了两篇韩寒的“题目文章”，不禁为韩寒小哥犀利的文笔所折服。余秋雨先生开口闭口“人文关怀”，动不动“普世价值”，可是我们在余先生的博客里，就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到这些东西;韩寒的文章，你找不到一句“人文关怀”、“普世价值”这些时髦句子，然而，你只要到韩寒博客一逛，你就会乞酱得酒，求鼠得象。韩寒的每一篇文章，几乎就是一座座充盈的仓库，人文关怀和普世价值这些玩意，堆积如山。

　　现代中国如果要来一场文化擂台赛，那帮盘踞在大小报刊版面的评论家，我敢说，没有一个是韩寒的对手。

　　韩寒的文化散手，指东打西，伸展自如，步法灵活。纵到底，横到边，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基本上不留什么“攻击死角”。咱们的评论家就不同了，天生的恐高症，到了一定的高度就会不由自主地大腿打鼓，手脚发软，全身冒虚汗。打个比喻，韩寒小哥已经在泰山玉皇顶壮怀激烈、仰天长啸了，那帮评论家却还在山门哪儿大气喘喘，口吐白沫。这不仅是水平问题，而是功力问题了。

　　《郑继超影视基地》是韩寒去年的一篇经典“题目杂文”。这篇文章，韩寒只是起了个题目，其余文字，全是摘录，真可谓“不着一字，尽得风流”。中国自下而上大大小小21位官员，都到过安徽阜阳阜南县王家坝镇李郢村郑台孜庄台灾民郑继超家里参观，上电视。韩寒一网打尽，把中国的政治生态概括为“影视基地”，石破天惊。这种题材，我看就是鲁迅老爷子亲自动手，活儿也不见得会比韩寒做得利索。

　　我曾经说过，韩寒的锋芒，不单单是语言犀利，最重要的有思想。一张口本质的东西就会扑面而来，不搞任何虚情假意的雍容揖让。韩寒的文字，总是有那么一股唯我独尊的霸气。这种霸气，来自良心和正义。

　　《怎样才能把官当好》是韩寒最近写的另一篇“题目杂文”。全篇也是只有题目的版权是属于韩寒的，内容文字，全是摘录。文章不长，为了免使读者又跑一趟“百度”或“谷歌”，我在这里代劳把韩寒的博客全文“拿来”一下：

　　以下是发改委能源研究所韩文科所长的研究成果：

　　2008年1月，韩文科说：我国油价必须与国际接轨。

　　韩文科指出，目前我国的成品油价格形成机制还需要进一步改革和完善，要进一步与国际市场接轨，加快价格的传导作用，进一步发挥市场对油品供需的调节，同时形成有利于节能和环保的价格机制。 ”(《发改委能源所韩文科：应尽快研究出台燃油税问题》2008年01月04日中国证券报)

　　2008年11月，韩文科说：我国油价不能与国际接轨。

　　“针对成品油价格与国际油价实时联动机制,韩文科表示,这种机制短期内不会建立起来。因为联动机制背后的潜台词是价格一步到位,与国际油价接轨。但中国是发展中国家,什么价格都与国际接轨,这不太现实。”(《发改委专家:成品油价与国际接轨不太现实》2008年11月24日市场报)

　　前者正是国际油价从80美元涨到147美元的时候，后者正是从147美元跌到50美元的时候。

　　什么叫本事?能让中国的学者官员左右开弓，把巴掌拍在自己的脸上，拍得振振有词，拍得理直气壮。这就叫本事。韩寒小哥就有这种本事。

　　要是叫咱们的评论家来操刀，声嘶力竭批一千遍“行业垄断”，骂一万遍“体制犬儒”，未必能达成韩寒的这个效果。此时无声胜有声，此时无招胜有招。韩寒的文化博击技术，的确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化境。

　　如果说余秋雨习惯上得了台面的“上半身叙事”，韩寒则习惯直截了当的“下半身叙事”。余先生的关注焦点在“上层”，韩寒的关注焦点在“底层”。

　　为什么这样说?如果说余秋雨的“含泪劝告”确实是“识大体、明大理”，确实存在“轻重缓急”问题，事情过了大半年了，“悬在几十万人头上的凶剑”早已经解除，死难孩子的事还没有一个说法，这时候，我们可爱的余先生，如果是一个真正具有良知的学者，就应当再次挺身而出，“含泪劝告”一下当地的政府官员，尽快解决是否存在豆腐渣工程问题。然而，我们看到的事实是，成立了“大师工作室”的余秋雨，这阵子正忙着苦口婆心给大伙儿解释他的经典大作“含泪劝告”，正忙着招“博士后”。日理万机的余先生，怎么还会有时间理会这类小老百姓鸡毛蒜皮的小事呢。

　　韩寒就不同了，他的杂文，象一支支利箭，呼啸着射向社会的弊端，让某些人心惊肉跳。

　　一句话，余秋雨代表“文化精英”，韩寒代表普通老百姓。(世界经理人博客http://blog.icxo.com)这就是余秋雨与韩寒两种不同版本的“普世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