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数据领域年轻的 OG

Arrow 是数据领域非常重要的一个项目，也是很多新兴数据库和大数据项目的基石。事实上，很难用一句话描述它的定位，毕竟它从最开始的内存列式数据格式逐渐演变成一个包含 DataFrame、RPC、SQL 执行引擎的项目。

今天太可研究所（techinstitute）就来盘一盘 Arrow，希望大家看完后能对它有着更清晰的理解。

## Vol.1

Arrow 诞生的时间其实很短，2016 年才从 Apache 基金会毕业，最初的定位是想解决跨系统的数据交换问题，如官网图所示：


在 2010 年代，围绕着 Hadoop 诞生了一大批计算引擎、NoSQL 数据库，但没有一个产品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所以运维一套大数据系统，需要使用若干产品。而这些产品之间其实没有很高效的格式做数据交换，Arrow 是从尝试解决这一问题中诞生的。

要想让大数据算得快，使用列存是最佳选择，Parquet、Avro 是列式的存储格式，而 Arrow 则是面向计算的列式计算格式，Arrow 的格式是面向计算而生，所以其重点要解决的是如何高效的使用内存以及怎么算得快，与列式存储的技术特点很不相同。

Apache Arrow 的列式格式协议包括以下细节：

- 数据邻近性：面向范围查询而优化，数据在内存中的布局是为了实现顺序访问时的高效性能。

- O(1) 随机访问：面向点查的优化，内存布局设计使得可以在常数时间内进行随机访问。

- SIMD ：内存布局设计使得数据可以利用 SIMD 和向量化指令进行高效处理。

- Zero copy：减少内存拷贝，提升性能。

- 缓冲区对齐和填充：Apache Arrow 建议实现时在分配内存时进行对齐和填充，以提高内存访问的效率。

## Vol.2

由于 Hadoop 生态都是用 Java 构建的，所以 Arrow 最早使用的语言也是 Java。后来随着 AI 的 Python、科学计算的 R 等语言越来越重要，Arrow 也逐渐有了多语言的实现，当然其他语言的实现大部分都是 C++ 实现的套壳。

一个存储格式有多语言的实现其实不是什么新鲜事，比如 Parquet、JSON、CSV 各个语言都有实现，为什么 Arrow 的跨语言特点会值得一提呢？

原因在于 Arrow 是面向内存的格式，跨语言调用不需要序列化、反序列化可以大幅提升性能同时减少内存开销。举个例子来说 Spark 是支持 Python、Scala、Java、R 多种语言的，Scala 和 Java 都是跑在 JVM 上的，两者之间传输数据没什么问题。如果 Scala 要给 Python 传输数据，必须要 Scala 先把数据按照一定的格式序列化，发送给 Python，Python 再把数据反序列化出来才能使用，这中间就会有序列化、反序列的内存和 cpu 开销。而如果使用 Arrow 则没有这个问题，因为Arrow的格式就是一段内存，这段内存只要从 Scala 传递到 Python，就可以通过 Arrow 的 sdk 使用，无需序列化和反序列化。

这样的优点对于使用多种语言的项目来说非常有吸引力。就拿我参与的数据库项目来说，同时用了 C++ 和 Go，一个查询请求需要在两者之间传输大量数据，如果不用 Arrow 会有大量序列化、反序列化操作，而开大量临时内存也会消耗宝贵的 CPU 资源，使用 Arrow 能显著减少此类问题。但是由于要对现有代码做大量改造，始终没有改造完成，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 Vol.3

有了以上的特点之后，不难发现另一个重要的应用场景，就是跨服务的 RPC 调用。在分布式系统里 RPC 调用往往是性能瓶颈，而在大数据的分布式计算引擎里需要通过 RPC 传输大量数据，瓶颈问题尤为突出，Arrow 的 Arrow Flight 子项目，就是一个基于 Arrow 格式的 RPC 协议，优点无需赘述，缺点就是对现有系统改动太大。

## Vol.4

曾经 Arrow 有一个 Plasma 子项目，是 Ray 团队贡献的， 希望能提供一个跨进程共享内存的方案。文档中举的例子虽然没有明说是哪个项目的问题，但话里话外都在说 Spark，比如多个 Python 的 worker 进程要做计算，并对结果进行 reduce，这其中会有很多变量的内存要每个进程拷贝一份，这就会有额外的浪费，如果跨进程能够共享一份内存就能提高资源利用率。就拿我就近碰到的例子来说，有一个 Spark 任务需要加载 AI 的 model 进内存，这个 model 有 2G，load 进内存之后又 6G，如果只加载一份的话还好，但是每个 Python 进程都要加载一份，就导致大量的内存被浪费。

Plasma 的初衷是好的，但是很可惜，除了 Ray 自己之外其他项目对 Plasma 兴趣寥寥，最近的 Arrow 版本里已经把 Plasma 删掉了。深入探究一下 Plasma 的失败原因，在于适用的场景太少，而且语言只能用 C++ 和 Python，同时 Plasma 的主要维护者 Ray 也在项目内部对 Plasma 进行了分叉，让社区版本更加缺乏生命力。

## Vol.5

说到基于 Arrow 的计算引擎，至少有三个，一个是 Arrow 内部的 Acero，一个是基于 Arrow rust 语言的 DataFusion，还有一个相对独立的 Polars。这仨项目都提供了 DataFrame 接口，DataFusion 还提供了 SQL 接口。

我曾经试着用过 Acero，不得不说 C++ 的接口实在是太难用了，用的人也不多，估计很快会和 Plasma 一样被废弃掉。DataFusion 社区比较活跃，已经有HuggingFace Dataset、GCP 在使用了，也有尝试将 DataFusion 作为 Spark 的执行引擎提升效率的 Blaze 项目，Blaze 项目目前看来很不活跃，感觉又是一个大厂的 KPI 项目，社区没有真正建立起来。

使用 DataFusion 和 Polars 作为计算引擎，从开发语言上看肯定会比 Spark 自身的计算引擎性能要好，但影响一个计算引擎成败与否不仅仅是开发语言和性能，Spark 生态完善程度和功能齐全程度，短时间内其他计算引擎还远远赶不上。但是 Spark 由于其诞生的时代背景和开发语言的限制，上限已经几乎锁死了，想要进一步提升很难，反倒是用 Arrow + Rust 的新兴项目的未来更有潜力。

## Vol.6

Arrow 诞生的时间不长，但社区发展的很蓬勃，前几年步子迈得特别大各种子项目层出不穷，上文提到的 Plasma、Acero、Flight、Gandiva，甚至 parquet 的 C++  reader 也维护在了 Arrow 项目里，导致整个 Arrow 的代码仓库无比冗杂，有各种语言的 binding，还有各种子项目，有点精装小伙还没成年就已经步履蹒跚的感觉。

好在后来 Arrow 社区开始逐步清退各种无意义的子项目，或者把相对独立的子项目分拆 repo 进行维护，比如 arrow-rs、arrow-datafusion，主 repo 更加关专注。

总体而言，Arrow 从内存列式格式入手，逐步发展出包含 RPC、Dataset、计算引擎的一个完整的生态，同时社区也还在在蓬勃的发展。同时上一代的计算引擎也逐渐走到了瓶颈期，未来大有可为，距离使用 Rust 开发大数据引擎的日子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