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AI合作，会发生什么？

“技术进步常被认为是懒人的产物。”这句话可能会在人们“摸鱼”或“躺平”时，成为自我安慰的借口。

自蒸汽机引发的工业革命到计算机带来的数字革命，技术的飞跃确实使人类在某些领域变得更加依赖。现在，作为潜力巨大的下一代平台，人工智能技术似乎也在推动这种趋势。

然而，这不一定是好事。《机器人与人工智能前沿》杂志近期发表的一项研究指出，当人类与AI和机器合作时，确实会出现“摸鱼偷懒”的现象。研究的首席作者Cymek表示：“团队合作可以是福也是祸。”

所以，在 AI 时代，人类最大的危机不是被机器取代，而是“懒到退化”？

机器辅助：人类警觉性的下降

机器助手的存在似乎使人类变得更加“心大”。

在德国柏林工业大学的一项实验中，42名参与者被要求检查模糊的电路板图像以发现缺陷。其中一半被告知，一台名为“熊猫”的机器人已预先检查并标记了这些图像中的缺陷。实际上，“熊猫”检测出了94.8%的缺陷。尽管所有参与者都审查了同样的320张电路板图像，但与“熊猫”合作的组员在任务的后期发现的缺陷较少，这表明他们对机器人的工作有一定的信任。

虽然两组参与者都几乎检查了整个电路板并投入了大量时间和精力，但与机器人合作的组员平均只发现了3.3个缺陷，而独自工作的人员平均发现了4.23个。这表明，在与机器人伙伴合作时，参与者可能在检查电路板时不太集中注意力。他们虽然保持了检查的努力，但似乎是在较少的脑力劳动和对信息的关注下进行的。

这一发现对于那些依赖严格质量控制的行业具有重要意义。研究指出，即使是短暂的注意力放松，也可能因过度依赖机器人的准确性而导致安全风险。

研究人员 Onnasch 强调，在长时间的班次和任务变得例行化的情况下，工作动力的丧失可能更为显著。在制造业中，尤其是在安全相关且常需双重检查的领域，这种现象可能对工作成果产生负面影响。

该研究也存在一些局限性，如样本量不大，实验室环境难以模拟实际工作场所的“社会惰化”现象。Cymek 提到，要深入了解人机互动中动力丧失的问题，需要在真实工作环境中与经验丰富的工人一同进行测试。

“人机合作危机”

“人机合作危机”的现象不仅在实验室中存在，而且在现实世界中已经显现。

以自动驾驶为例，存在一个被称为“自动化自满”的现象，即因依赖自动化技术而分心。2018年3月，在美国亚利桑那州，一辆由安全员监控的Uber自动驾驶汽车撞死了一名骑自行车的人。调查显示，如果安全员全程关注道路，本能在事故发生前12.8米处停车，从而避免这起悲剧。特斯拉也因自动驾驶相关的事故而受到关注，其中包括驾驶员在使用自动驾驶功能时睡觉或玩游戏的情况。

当前的AI热潮中，机器取代人类的预测愈发现实。一方面，人们期望机器服务于人类；另一方面，也有担忧人类可能不慎创造出不受控制的技术。例如，在医疗领域，IBM的AI系统“Doctor Watson”曾给癌症患者提出不安全的用药建议。有研究指出，生成式AI已能通过美国医疗许可考试的部分内容，引发了对未来人工智能进行诊疗的可能性及其带来的“社会惰化”和“自动化自满”问题的担忧。

前述研究的作者提醒，将人类和机器的能力结合虽然提供了许多机会，但也需注意人机团队中可能出现的意外效应。当人类和机器人在任务上合作时，可能会导致人类团队成员的动力减弱，从而增加“社会惰化”等现象的可能性。

还有担忧AI可能会影响人类的思维和创造力，并削弱人际关系。例如，硅谷的初创公司Inflection推出的聊天机器人Pi，虽被设计为友善且支持的伴侣，但批评者认为这可能导致人们逃避现实，而不是与真实人类互动。

当前，人与工具的关系已发展至新的层次。所有工具的出现都在某种程度上使人类变得懒惰，例如扫地机器人、智能手机等。但AI技术与此前的技术不同，在于它将更多的思考和选择交给了AI，这可能导致思考自主权的转让。当人类将驾驶决策完全交给自动驾驶系统，或将医疗诊断全权交由AI系统时，潜在的风险可能远大于忘记电话号码。

计算机科学家约瑟夫·维森鲍姆曾将科学比喻为“上瘾的药物”，随着剂量的增加，可能成为“慢性毒药”。这一比喻适用于将计算机技术引入复杂的人类活动中，可能造成无法逆转的后果。当人类将思考和判断的权力交给机器时，可能会陷入“社会惰化”和“自动化自满”的陷阱，随着任务的重复，这些问题可能成为慢性的危害。

科技的迅速发展为我们带来了巨大的便利，但这也提醒我们必须提高警惕，防止过分依赖机器。在享受科技成果的同时，我们应该努力提升自身能力，保持批判性思维和自主决策能力，以确保我们掌控科技，而不是被它控制。这样，我们才能真正成为科技进步的主导者和受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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