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凡特问题”与“等可能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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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上大学的时候曾经学过一门概率论的课，里面提到一个非常有趣的概率论上的经典问题——赛凡特问题。在这个问题上班里的同学分成两派，得出了完全相反的答案，直到最终都没有取得共识。当时中国还没有博客，我未能记录下我的分析与答案。多年之后，我试图通过详细地阐释我的分析，从而对这一问题下个结论。

赛凡特问题

赛凡特问题来自于美国的一位专栏作家赛凡特小姐在《广场杂志》上提出的一个游戏：

假设你出现在游戏里。有3扇门供你选择，其中一扇门后面是一辆轿车，另两扇门后面都是一头山羊。首先你需要选择一扇门，在你做出选择之后主持人会打开一扇有山羊的门，然后给你一个更改选择的机会，你可以坚持第一次的选择，也可以改选另一扇剩下的门。请问：为了使得到轿车的可能更大，你应该更改你的选择吗？

赛凡特小姐给出的答案是应该更改选择。然而，文章发表后杂志收到大量的读者来信，指出赛凡特小姐的答案是错误的，他们认为换和不换的结果是一样的，得到轿车的可能性都是一半。这些读者当中包括很多大学教授。

但是后来有人做过实验以及用计算机模拟得出结论，证明赛凡特小姐的答案是正确的。统计表明保持原来的选择得到轿车的概率是1/3，更改选择为2/3。

我把支持赛凡特小姐的人们划入正方，反对的人作为反方。两方都给出了无懈可击的论证来支持自己的观点。我希望用最简单的语言来描述两派的意见，而不用深奥难懂的数学公式，那些公式我自己都已经忘记了。

正方的逻辑

假设你第1次随机选择的门后面是轿车，那么毫无疑问，当主持人打开一扇门后，你坚持之前的选择将得到轿车，反之将肯定得到山羊。

假设你第1次选择的门后是山羊，因为主持人必定会打开另一扇有山羊的门，所以剩下的门后面将是轿车。这样一来，你坚持之前的选择当然还是得到山羊，而更改选择则将肯定得到轿车。

也就是说，如果更改了选择，得到的东西一定会和第1次选择的不一样。所以我们可以分别计算2种策略得到轿车的概率：

如果采取坚持原先选择的策略，最后得到轿车的概率等于一开始就选中轿车的概率：1/3。因为当3扇门都关着的时候，你选中轿车的概率是1/3。

如果采取更改选择的策略，最后得到轿车的概率等于一开始选了山羊的概率：2/3。因为当3扇门都关着的时候，你选中山羊的概率是2/3。

这里特别提醒您注意一下上面这两段话，我把它们总结一下，得到：

命题1：在关着的3扇门里选中轿车的概率是1/3。

上述论证过程看起来滴水不漏，但是反方有不同的想法。

反方的理由

让我们别搞得这么复杂。主持人打开一扇有山羊的门后，剩下的两扇门后面，一扇是轿车，一扇是山羊。这等于在剩下的两扇门中重新选择，不管选哪一扇得到轿车的概率都是1/2，所以换不换都一样。

再请您注意一下上述的理由，我把它总结为：

命题2：在剩下的2扇门里选中轿车的概率是1/2。

反方的论证同样看不出任何问题，但两方的结论是如此的不可调和，一定有一方是错误的。是谁错了？我的裁决是：正方获胜。

为了说明反方的错误，让我们先看看另一个游戏。

彩票游戏

假设你参加了一个买彩票游戏。彩票一共发行了1亿张，只有1张能中500万大奖，其余的一分没有。现在先让你选择一张，然后彩票中心在剩下的99999999张彩票里刮开中不了奖的99999998张，再给你一个机会可以换那张剩下没被刮开的，你会改选那一张吗？

任何一个头脑清醒、智商正常的人都会更改选择，那等于宣告你可以抱着500万回家了。因为他深深地知道，自己一开始就选中500万的机会接近于零。换句话说，几乎可以确定彩票中心独独将那张中大奖彩票留下了。

然而按照反方的理论，剩下2张彩票，一张能中奖，另一张不能中奖，所以无论选哪张，一朝暴富的概率都应该是1/2。在这里理论和常识发生了严重冲突。

而按照正方的逻辑则不会产生这一问题，所以在反方的论证当中必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错误隐藏得很深，在把它揪出来之前我想我们应该先讨论一下概率论里的一个基本原理：等可能事件。

等可能事件

百度百科上对等可能事件的定义是这样的：

如果一次试验由n个基本事件组成，而且所有结果出现的可能性都是相等的，那么每一个基本事件互为等可能事件。

哦，看上去像句废话，没提供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还是让我来试着解释一下什么叫做“出现的可能性是相等的”吧。它的意思是，没有任何理由导致某个事件出现的可能性比另一个更高（或更低）。或者说，所有事件的地位是完全相同的。

可以举个掷骰子的例子进一步说明。

掷一次骰子，出现1点到6点的机会是相等的。为什么呢？因为没有任何理由导致某点数比其他点数更可能出现。难道因为6＞1，所以掷出6点的概率比掷出1点的概率大吗？从空间几何角度看，正六面体的每一个面地位都是相同的。因此，掷出6种结果属于等可能事件。

如果，我们知道骰子的质量分布不均匀，1点这一面的质量比6点这一面的质量更重，那我们就有足够的理由认为掷出6点的概率比掷出1点的概率大了，因为这两个面的地位不再相等。这时候出现的各种结果就不是等可能事件。

好了，讲清楚这一点， 接下来就可以分析反方论证中的问题在哪里了。

反方的漏洞

仔细分析一下可以发现，正方和反方在证明过程中都用到了等可能事件原理，分别是上文所述的命题1和命题2。下面依次来分析这两个命题。

对于命题1，游戏参与者对3扇关闭着的门后的情况一无所知，除非某些门背后传出咩咩声，否则没有任何理由认为某扇门后面藏着轿车的可能性更大，所以可以应用等可能事件原理推断出命题成立。

至于命题2，在剩下的两扇门里选中轿车或山羊，是不是等可能事件呢？有疑问。

我们知道，主持人打开一扇门并不是随机的，他必须要打开一扇有山羊的门。这就造成这样一种局面，即如果游戏参与者已经选了轿车，那么OK，主持人可以在另两扇门当中随便选一扇打开；如果游戏参与者选的是山羊，那么主持人就没有选择，不得不把另一扇藏有山羊的门打开。这意味着，主持人打开哪扇门，或者说留下哪扇门，一定程度上依赖于游戏参与者第1次的选择。先被选择的那扇门决定了，至少是影响了剩下的那扇门。于是第2次可供选择的两扇门之间存在一种因果关系，它们的地位并不是平等的。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应用等可能事件原理，命题2不成立。

 

结束语

最后我们把赛凡特小姐的游戏稍作修改，即主持人打开哪扇门是随机的，再来看看会发生什么。

这下3扇门之间相互没有影响了，是否更改选择不再重要，你能得到轿车的概率一样均为1/3。还有1/3的概率存在于你眼睁睁地看着主持人拉开那扇门，后面华丽丽地静卧着你已经失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