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roid开发——APP ANR治理

一、背景介绍

ANR（Application Not Response）指应用程序无响应，通常出现在主线程被阻塞时，并伴随ANR弹窗出现。ANR发生时要么关闭当前app，要么等待，然而等待的结果大概率还是继续ANR，最终需要杀掉应用进程。ANR的治理难点是不像Crash一样有崩溃日志，定位问题比较困难；同时ANR带来的用户体验是极差的，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本文将着眼于Android端的ANR问题，从三个方面展开，分别为ANR的统计、ANR的定位、以及线上ANR的治理情况总结。

二、 ANR的统计

2.1 ANR初步挖掘

目前判定发生Android ANR的原理，和大部分卡顿判定、FPS监控的原理是一致的，核心思想是在应用层向主线程设置监控，并在异步进行超时监测。具体作法为，给主线程Looper设置一个LooperPrinter，根据回传信息头区分消息执行开始与结束，计算Message耗时。原理如下：

public static void loop() {
      ...
      if (logging != null) {
          logging.println(">>>>> Dispatching to " + msg.target + " " +
                      msg.callback + ": " + msg.what);
      }
      ...
      if (logging != null) {
          logging.println("<<<<< Finished to " + msg.target + " " +
                      msg.callback);
      }
}

自定义LooperPrinter如下：

class LooperPrinter implements Printer {
    @Override
    public void println(String x) {
       ...
       if (isValid) {
           <!--区分开始结束，计算消息耗时-->
           dispatch(x.charAt(0) == '>', x);
       }
}

利用回调日志中的参数">>>>"与"<<<<"，即可诊断出Message执行耗时，原则上UI线程所有的消息都应该保持轻量级，任何消息超时的情况都应当被视为异常，从而确定单位时间内的掉帧数，达到间接计算FPS的目的；若执行耗时更长一些，则认为发生了一次卡顿；若耗时超过了某个自定义阈值，比如5秒，就可以认为发生了ANR。

目前团队在用的ANR监控框架已经开源，代码地址见文章末尾的参考资料部分。根据源码中ANRMonitorRunnable的实现，在监控到日志中的开始标记">>>>"时，便使用mANRHandler#postDelayed一个延迟5秒的ANRMonitorRunnable，并在Runnable中维护invalid字段，用于在接收到结束标记"<<<<"时停止当前的ANR判定。最后，在确定发生ANR时，将发生ANR的Activity信息进行上传。

2.2 初版本上线效果

自上线以来，我们监测到了线上存在的ANR情况，包括每日ANR数量以及在哪些页面发生，量级如下图所示。
我们开心的发现在APP中确实存在大量的ANR，也清楚了其分布在哪些页面，以及大概的数量级。但是当我们想去治理这些问题时，却发现根本无从下手，因为我们并没有定位到ANR发生时的具体堆栈Trace。

• 如果单纯的通过对相关Activity中的代码进行review，从而去主动发现导致ANR的代码，这种方式显然太过于笨拙，只能盲目的猜测、上线、验证。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理，ANR数量和初期相比并无明显改善。根本原因在于，需要一种策略，可以将引发ANR的具体代码堆栈进行定位和上报，即可避免人工review代码这样的低效解法;
• 同时，通过研究源码发现，线上的ANR监测库在原理层面存在一些先天不足，存在一些监控盲区，其无法监控IdleHandler卡顿、以及View#TouchEvent卡顿 (下文将详细说明)，需要对监控体系进行完善。

2.3 ANR监控的完善

2.3.1 已有框架的监控原理 & 漏洞

如上图所示，已有监控框架是通过计算执行dispatchMessage()方法之前和之后打印字符串的时间差来获得该方法执行的时间，并实现卡顿的监控；

然而，在处理消息之前需要获取到消息，MessageQueue#next()本身可能会阻塞导致ANR，这显然属于我们的监控盲区范围。

2.3.2 对监控框架进行完善

根据上述原理，如果想要完善监控框架，第一反应的解法就是，直接监控两次dispatchMessage方法之前的时间差，这样就可以把next()方法的耗时也计算在内。不幸的是，主线程空闲时，也会阻塞在MessageQueue#next()方法中，我们很难区分究竟是发生了卡顿还是主线程空闲。因此我们只能深入研究可能会引起queue.next()阻塞的原因。通过研究MessageQueue#next()的源码发现，有两个重要的case可能会引起next()阻塞的情况：

• IdleHandler处理，通常用于在主线程空闲时候的业务处理；
• View#TouchEvent，通常用于自定义View中的一些坐标记录。
  

2.3.3 关于IdleHandler的耗时监控

首先对于第一种情况，IdleHandler耗时的监控是比较重要的，因为涉及到的业务较多。我们发现MessageQueue中的mIdleHandlers是可以被反射的，这个变量保存了所有将要执行的IdleHandler，我们只需要把ArrayList类型的mIdleHandlers，通过反射替换为MyArrayList，在我们自定义的MyArrayList中重写add()方法，再将我们自定义的MyIdleHandler添加到MyArrayList中，即可完成对queueIdle()方法的耗时监控。实现源码可以参考Matrix的实现，源码在这里。原理图如下所示：

2.3.4 关于View#TouchEvent的耗时监控

接着，对于第二种View#TouchEvent的监控。Touch事件是通过server端的inputDispatcher线程传递给Client端的UI线程的，并且使用的是一对Socket进行通信。我们可以通过PLT Hook，将libinput.so中的recvfrom和sendto方法进行替换。并计算两者的时间差来验证产生了一次Touch事件的卡顿。这种方案只能说理论上可行，但是实操有一定的兼容性风险，再加上实际工程中重写自定义View中TouchEvent的代码量较少，建议还是通过review的方式对相关代码进行可能引发ANR问题的检查。原理图如下所示：

三、 ANR堆栈的定位

当定位到发生ANR时，我们一定是希望获得主线程目前被卡在哪里的。虽然ANR问题在一些场景下是历史消息耗时较长并不断累加导致，但是通过将现场的主线程堆栈信息上报并做计数统计，并通过大量数据统计，若某个堆栈信息被统计到的次数较多，那么当前ANR是其导致的可能性就越大。

3.1 尝试将ANR堆栈上报到APM

我们首先想到的就是在ANR发生时（如主线程消息队列的卡顿时间超过了5秒），开启子线程并dump当前主线程的堆栈信息，并上传堆栈到APM监控平台。

//在子线程中获取主线程当前的堆栈信息
StackTraceElement[] stackTrace = Looper.getMainLooper().getThread().getStackTrace();

流程图如下所示：

然而实际操作下来，发现一个非常麻烦的问题，就是堆栈聚合问题。我们自己的APM平台本质上就是一个数据库，对上传的信息进行存储和展示：

可以看出，APM上的堆栈无法聚合，每天数万条的堆栈，根本无法人肉去处理；因此无法使用APM进行堆栈上传和分析。

3.2 尝试使用Firebase平台的堆栈聚合能力

我们想到，我们日常使用的Crash监控平台，本身是有堆栈聚合能力的，我们希望可以利用这一点，避免付出额外的研发成本去单独实现，从而完成堆栈信息的上报与聚合。通过阅读Firebase SDK的源码，发现其私有API是可以支持自定义上报堆栈的，我们通过反射的方式进行调用。流程图和实现代码如下所示：

StackTraceElement[] stackTrace = Looper.getMainLooper().getThread().getStackTrace();
FirebaseCrashlytics instance = FirebaseCrashlytics.getInstance();
CrashlyticsCore core = (CrashlyticsCore) ReflectUtil.reflectObject(instance, "core");
Object controller = ReflectUtil.reflectObject(core, "controller");
Method method = ReflectUtil.reflectMethod(controller, "writeNonFatalException", Thread.class, Throwable.class);
Throwable throwable = new Throwable("ANR异常 " + activity.getClass().getSimpleName());
throwable.setStackTrace(stackTrace);
method.invoke(controller, Looper.getMainLooper().getThread(), throwable);

class ReflectUtil {
    public static Method reflectMethod(Object instance, String name, Class<?>... argTypes) {
        try {
            Method method = instance.getClass().getDeclaredMethod(name, argTypes);
            method.setAccessible(true);
            return method;
        } catch (Exception e) {
			e.printStackTrace();
        }
        return null;
    }

    public static <T> T reflectObject(Object instance, String name) {
        try {
            java.lang.reflect.Field field = instance.getClass().getDeclaredField(name);
            field.setAccessible(true);
            return (T) field.get(instance);
        } catch (Exception e) {
            e.printStackTrace();
        }
        return null;
    }
}

通过测试，发现确实可以完成目标。可以从下图看出，真正定位到了引起ANR的具体代码位置，堆栈信息明确且已聚合去重。

四、 线上ANR治理Case分享 & 总结

下面将分享线上通过ANR堆栈定位到的一些case，如果没有堆栈定位的能力，单纯靠代码Review，是很难发现这些会导致卡顿的细节性能问题的。

Case1: String Format性能问题导致ANR

• 上述代码一开始是死活想不到会有什么问题，只是单纯的一个setText和String.format()，但是经过分析堆栈，发现只有在倒计时相关模块调用才会发生ANR，猜测是频繁调用的条件下触发了某个性能问题；
• 继续分析测试，在频繁调用的情况下，String.format()的耗时比简单的字符串+号拼接慢40-60倍，因此对该问题进行优化处理。

Case2: 网络诊断库中的一个隐蔽ANR

• 问题1（BUG） ：发现在历史代码中，每个页面Created时机都会开启一个30秒的循环去上报当前的网络状态，这显然是不合理的，开启N个页面就是开启N个循环，导致系统服务的获取时机越来越繁杂；
• 问题2（性能）：系统服务的调用发生在主线程，可优化到子线程中去开启循环调用。

Case3: ROM信息获取方式的兼容性问题导致ANR

• 在获取虚拟导航栏信息的代码中，有关于Rom类型的判断逻辑。其中，在判断是不是小米Rom的时候，使用了Runtime.getRuntime().exex()，这种方式是阻塞调用，且会在某些机型上很容易导致卡死。
• 判断小米Rom的方式替换为官网推荐方式：Build.MANUFACTURER.contains("Xiaomi");

线上ANR治理总结

通过对线上ANR问题的监控，并根据上报的高频次堆栈信息对ANR问题进行定位，在一系列的case修复之后，线上ANR问题治理情况如下图所示，线上ANR的出现次数同比降低了73.8%，大幅降低了用户在使用APP时出现无响应的可能性，提升了APP的用户使用体验。

五、 总结与展望

• 本文介绍了Android端ANR问题监控体系的实现原理，指出了监控体系中存在的一些盲区，并针对性的给出解决方案予以完善。在确认发生ANR问题时，可以将现场堆栈信息上报并完成聚合工作，切实的辅助开发人员发现隐藏在工程中导致ANR问题的根源，通过治理大幅降低了线上ANR问题出现的频次。
• 后续的工作将根据ANR问题的特性，针对ANR Trace堆栈在某些情况下并不是RootCase的情况，尽可能的获取在ANR发生之前的消息调度耗时并记录，同时结合系统负载情况，从更多的维度、更加精准的定位ANR问题，从而进一步提升APP的用户体验。

六、 参考资料

• 轻量级Android性能监测工具. https://github.com/happylishang/Coll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