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同是流浪人

（九）同是流浪人

这天，钱江告诉钱三说，他要搬走了，他要离开棠下村，搬到别处去。

细说之下，钱三才知道，原来钱江认识了一个女朋友，他要搬到离她住处较近的地方去，大家彼此都可以有个照应。之前钱三也有听钱江略有提起过，但钱江只是说认识了一个女孩，并没有明确地说起。

原来她是钱江的同事，其实钱江和她已经认识很久了，后来两人交往多了，彼此慢慢了解后，就发展成恋爱关系。

听钱江说起他和她的恋爱故事，身为局外人的钱三，仍不免觉得平凡中有几分浪漫。

这天，钱江约钱三出去吃饭，当然钱江的女朋友也来了。

第一眼见到她，钱三就在心里暗赞钱江眼光不错，找了一个美貌贤淑的女朋友。她是那么热情，落落大方而又不失端庄稳重。她来自湖北，却已能说上一口标准流利的广州话。看样子钱江和她的关系是要最终确定下来了。对于钱三和钱江他们的这个年龄，谈婚论嫁已不算太早了。

从钱江和她之间，钱三看到，这种跨地域的恋爱已完全成为可能。对中国当代的年轻人来说，不但经济自由了，就业自由了，恋爱也的确同样自由了。而这种自由，也必将促使中国变得更加开放和自由，从而进一步促进中国社会各地区之间的交流以及人文和精神层面的发展。

钱江搬走后，钱三不免感到有点孤单。钱三是通过钱江才住进棠下村的，现在钱江已搬走了，钱三却还要继续“坐镇”在这里。

钱三公司仍然按原先的节奏忙碌着。很快又到了一周的周五，像往常周五晚上加班时一样，下班后曾经理又请技术部的几个同仁去聚餐。不过有点不同的是，技术部已加入了一位新的女同事，其名字叫袁玫，是负责技术文档的编写及有关资料的整理和存档的，但不参与实际的开发工作。

袁玫年龄比钱三大一些，为人热情友善，显得和蔼可亲。虽然刚进入公司不久，但是她跟技术部的其他同事都开始熟悉起来了。

除了袁玫，还有秦虹及产品和市场方面的另外两位女同事，也作为和技术部很熟悉的同事而被邀请一同前往。

席间，除了谈有关工作上的事情外，谈得最多的话题，就是有关感情方面的事情了。爱情是人类永恒的主题，与爱情有关的话题也自然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首先被大家谈到的就是曾经理。偶尔曾经理的女朋友会到公司来找他，所以钱三和其他同事都见过他女朋友几次。曾经理女朋友也长得很漂亮。当问到曾经理和他女朋友是怎样认识时，曾经理就变得嬉皮笑脸，一副追女高手的样子，什么甜言蜜语、花言巧语、死缠烂打、坚持不懈、用真心去感动、制造假巧遇等等，说得天花乱坠、洋洋自得。抛开工作上的压力和严肃，曾经理竟也显得如此得意可爱而又不乏风趣不羁。

那边，郭明也对秦虹大献殷勤，表现出一副很有绅士风度的样子。很显然，郭明对秦虹很有好感。

其实之前郭明已向大家透露过他对秦虹的心思了。每次秦虹因工作上的事情到技术部来，郭明都很喜欢和秦虹说话，而且他们两人都说得很投机。其实郭明和秦虹两人看上去还真很般配，可以美称其为“男才女貌”了。奈何秦虹已有了男朋友，这也是让郭明感到很苦恼的事情。不过据郭明说，秦虹和她男朋友的关系正出现了麻烦，甚至到了欲断不断的地步，所以秦虹也很苦恼。于是钱三他们就鼓励郭明说，“君子有成人之美”，君子亦有“乘人之危”，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错过了就没得后悔。所以郭明也似乎下定了决心，不想让自己后悔。

看来今晚同席用餐，是郭明好好表现、进一步亲近秦虹的机会。

钱三心里暗想，那个某某某，你可千万别怪我钱三等人啊，我们可什么都没有做过，感情的事情是谁都不可以勉强的。

这边，钱三、张铁、李俊和袁玫以及另外两位女同事，也正天南海北地聊得不亦乐乎。什么南方北方、东部西部、北京上海、广州深圳、大陆香港，就有关中国的发展形势、地区地域间的异同、中国前沿城市的风貌概况、中国的传统文化和时尚前沿等话题神侃一通，反正不怕说错什么，也不用顾忌什么，总之就是要侃得尽兴。

两位女同事中有一位名叫玲玲，跟李俊是同样的年龄。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李俊和玲玲似乎找到了共同的语言和感觉，两人谈得特别投缘和开心。

大概是因为两人年龄要小一些，两人看上去很纯真率性，没有太多的修饰和世故。一个人在社会上浸淫过几年后，的确会有所不同了。几年后，李俊和玲玲也肯定不再是今日的纯真率性，但是现在他们两人的确很纯真率性，这是属于他们这个年龄的特有的东西，无法做作，也无需刻意改变。对于刚跨出校门不久的李俊来说，此时开始一份爱情，已没有任何不妥；而一次简单的对话，一次举手之劳的帮忙，或是一次平常普通的聚餐，也往往可能是一份爱情的开始。

“钱三，我们公司有不少女同事，你有没有看上哪位？”曾经理笑着向钱三打趣道。

“没有啊，曾总是不是有什么好介绍？”钱三顺水推舟。

钱三平时喜欢称曾经理为“曾总”。“总”嘛，总比“经理”来得有分量，曾经理没有不爱听的道理。

“你看Cookie怎么样？人又漂亮，经济条件也很好！”曾经理还真半真不假地给钱三介绍，而且竟然是Cookie。

Cookie经济条件好的确没错，之前技术部的同仁们外出吃午饭时，曾经理就曾跟钱三他们简单地说起过Cookie是开着一辆很好的小车来上班的，钱三从Cookie与众不同的气质中也可以印证这一点。Cookie虽然不是创业团队的成员，但却是个很有身份的人物，与创业团队的成员有着非比一般的关系。在钱三看来，Cookie来公司上班绝不是为了挣钱，或许是为了在工作中找到一种乐趣。

“好啊！就是Cookie年龄比我大，不知道合不合适？”钱三干脆卖个嘴乖。

“这个不是问题，之前不是流行姐弟恋吗？现在也一样流行！”曾经理继续找理由说服钱三。

“那这事就拜托曾总了，曾总一定要替我跟Cookie说说。”钱三也继续附和着。

“这个当然，事成后你一定要给我封一个大红包！”曾经理还真当成有那么回事。

“好，我现在就先敬曾总一杯！”然后钱三就把曾经理和自己的酒杯都倒满了啤酒，“曾总，喝！”

碰杯后，钱三先举杯一饮而尽，曾经理接着也将杯中之酒喝了。

“好！”大家一片叫好，然后就是一片掌声和一片笑声。大家都被逗乐了。

盘杯狼藉之后，大家带着余兴，各自离场返回。

告别众人后，钱三便一人独自走在回去的路上。钱三忽然想起钱江已不在棠下村住了，回到棠下村，他便要独自一人，这跟刚才聚餐时的热闹场面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钱三不免觉得有点失落。

坐在公交车上，钱三又想起了刚才和曾经理的一段玩笑对话。细细回味，不觉也有点意思。

Cookie的确不错，无论是长相、身材、气质，还是自身的背景、素质、能力，都毫不逊色。但钱三很清楚，Cookie就像长在悬崖上的一支玫瑰，在远处欣赏一下就可以了，无需刻意去采摘。她自会有攀崖高手去摘得。钱三以后也许可以成为一名攀崖高手，但至少现在不是。

第二天周六早上，也不知道睡到几点，钱三睁开眼睛的时候，依然是黑乎乎一片。反正他所租住的这个房子，不管白天还是黑夜，都是见不到太阳的亮光的。所以周末白天休息的时候，钱三都很少待在这个房子里。这个周六也一样，钱三决定到外面去随便转转。

也不知坐了多少趟公交车，走过了多少条马路和街道，逛了多少个商场和店铺，过去了多少个小时，反正钱三一个人就这样漫无目的地瞎逛，满广州城到处乱跑。

很快就到了傍晚时分，一天时间终于又快过去了。钱三随便在一家小食店吃了点东西，当是晚餐。

钱三坐在公交车上赶回去的时候，天开始变得阴沉起来，乌云悄然压顶，看样子即将有一场雨来临。广东夏天的天气就是这样，说变就变。

钱三这才想起昨晚的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将会有雨。由于说是晚上，所以白天出来的时候钱三就没有带雨伞。钱三暗想，不会那么快还没回到住处就下起雨来吧。

然而这雨真的说下就下，就在公交车到达棠下村站、钱三正要下车的时候，只见一阵狂风刮过，雨就“哗啦啦”地下起来了。钱三马上跳出车门，然后快速跑到离公交站不远的一家新兴起来的中餐快餐连锁店前避雨。

虽然这只是一瞬间的过程，但由于雨点太大、雨势太猛，钱三全身还是被浅浅地淋湿了，而头发要湿得厉害一些。钱三想，看来今天出门时没有带雨伞是有点失算了，任何时候都应该未雨绸缪。

就这样钱三被困在快餐店前走不了。多亏快餐店店面前的这块地方，关键的时候还可以供钱三避雨。雨应该很快就会停了吧，那就先在这里避避雨吧。钱三想。

然而等了很久，雨都好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旁边和钱三一同避雨的人，男的或女的，打了个电话或发了个短信，不多久就有人给他们送雨伞来了，或是情侣或是朋友，然后就一起走了。然后又陆续有人来避雨的，不多久又有人给他们送来雨伞后，又走了。钱三想要是钱江没搬走，他也可以打电话让钱江送把雨伞过来。只是，钱江已搬走了。

钱三突然觉得有种凄清的感觉，身边似乎真的是少了一个人，一个可以携手相伴、风雨同行的人。

雨继续下着，而且竟然越下越大，一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样等下去看来不是办法。

于是钱三给了自己两个选择：一是冲到不远处的大超市，买把雨伞后再回去，但冲过去后肯定会全身湿透；二是干脆冒雨跑回租住的房子，但是毫无疑问这么远的距离跑回去后也肯定会全身湿透，而且会成为大“雨人”。

很快钱三就做出了决定，那就是冒雨跑回去。既然都会被淋湿，那干脆就被淋个痛快。老天爷要下雨，爷我钱三就顺老天爷的意，痛快地接受雨水的“洗礼”吧。

趁马路人行横道红绿灯转为绿灯的时候，钱三在心里默默地数完“一，二，三”后，便飞快地冲向马路边，冲到马路对面回去住处的方向。虽然这只是很短的距离，但强劲的雨势，钱三全身还是一下子被雨水完全淋湿了。

钱三已顾不了这些，继续飞快地往前冲。雨水迎面打在钱三的脸上，戴着的近视眼镜已几乎被雨水模糊，钱三已看不清眼前的景物，只能凭朦胧的景象分辨方向。

打伞的人都慢慢地走在后面，橙黄色的路灯灯光下似乎只有钱三一个人的身影，显得狼狈而孤单。

迎着雨水前行，那感觉真是痛快啊，痛快得让钱三暂时感觉不到雨水的存在，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感觉不到周围一切事物的存在，直至有一丝凉意随着雨水从肌肤渗入到心里，并略带一点苦涩和酸楚的味道。偶尔有一两个人和钱三一样没有雨具而冒雨前行的，此刻他们心里又在想着什么呢？

这是一个短暂而漫长的过程，钱三终于在雨水的“洗礼”中回到了租住的地方。

走进屋里，钱三随手理了理满是雨水的头发并抹了一把脸后，才感觉到回到了现实中。钱三不禁打了个冷颤，随即一个喷嚏呼啸而出，钱三同时感到鼻子有点发酸。钱三知道，接受完雨水的“洗礼”后，他着凉了。

虽然有点着凉了，但被淋湿了一身，钱三不得不里外彻底冲洗一遍。事情忙完后，时候已不早，钱三不觉有点困意，于是睡觉。

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中醒来，钱三感到很难受，头胀得很，且烫得厉害，浑身乏力，并感觉十分寒冷。

钱三第一反应就是感冒了，这就是昨晚被雨水淋过后的结果。这种感冒在钱三的家乡被称作“水感”，意思既是因“水”而导致的感冒。

钱三本想到外面药店去买点感冒退烧的药，但身体真的是太难受了，都不想走动，于是便没有去。钱三平时也没有预备一些治感冒发烧之类的应急药物。

钱三突然想起他有从家里带过一种俗称“头痛散”的药出来的。这是广东一有名的制药厂生产的，显白色粉末状，对一些常见的头痛、发热、神经痛等症状均有一定的疗效，反正对一些小病小痛均有一定的治疗作用，但同时副作用也不小，差不多属于是一种民间偏方。在钱三的家乡有不少人都习惯于使用这种药来解决小病小痛。

这个时候钱三已管不了它是否有副作用了，他马上找了一包出来，撕开包装后就将粉末状的药倒进嘴里，然后和着水就吞了下去。

一个字──“苦”！这种药真的很苦，苦得钱三直伸舌头。但良药苦口，虽然这也许并不是良药。

接着钱三便倒头继续大睡。身体太难受了，他唯一可做的就是睡觉。钱三扯过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这种“水感”，捂出一身虚汗后，大概就会好了。

其间因难受钱三断断续续醒来好几次，每次醒来时都满身大汗，床和被子都被汗水渗得有点湿了──大夏天的睡觉盖着被子，不满身大汗才怪。但钱三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钱三再一次醒来。看看时间，已是下午5点多。天啊！钱三这一睡竟睡了一个晚上和一个白天的时间，有史以来的最高记录，太夸张了。这绝对得益于这个房子白天如同夜晚的光线，否则钱三哪能睡这么长时间。看来任何事情都有好坏两面性，不能一概而论。

大概是在“头痛散”和出了一身虚汗的双重作用下，钱三感觉身体好了很多，头不再胀和发烫，人也不再感到寒冷了。“水感”应该被压住了，不会再有什么问题。

钱三再不想继续睡下去，也不能再睡下去了。连续睡了这么长时间，头有点昏昏沉沉的，而且一个白天都没有进食过一点东西，钱三开始感到肚子很饿。

钱三本想打个电话回家告诉家里说自己淋雨感冒了，但一想自己在二三百里之外的广州，家人也不能照顾到他，反而徒让他们担心，想想还是算了。况且感冒也大概好了。

但是钱三还是很想在这个时候能有个人在身边照顾一下他，给他弄点吃的。但现在这只能是幻想，现在一切只靠自己。

虽然很饿，但这种“水感”过后，钱三并没有太大的食欲，他并不想吃米饭之类的固体的食物，而只想吃点粥之类的清淡一点的食物。而棠下村周围并没有什么地方有好吃的，而且钱三也想到外面去散散心、透透气，所以就坐车来到天河城附近。

昨晚下起的雨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了，此时正是大雨过后的清朗天气，虽然已是入夜时分，但天空显得格外清晰，繁星满布，天河城周围的夜景也似乎比平时美丽漂亮很多。

在天河城附近有一家Q记快餐店，钱三平时经过天河城时偶尔会来光顾，虽然说不上美味，但也不算太差。今晚钱三又成了它的主顾，因为这里有不同种类的粥吃。

简单地吃了两大碗粥后，总算大概填饱了肚子。

从Q记快餐店出来，就是体育西路。从南往北走，前面就是天河城。体育西路、有“广州名片”之称的天河城、正佳广场、体育中心、体育东路，共同构成了广州的其中一个黄金的商业地段。

正向前走着，一首悠扬的二胡乐曲慢慢飘进钱三的耳朵，循声望去，一幕特别的情景蓦然映入钱三眼帘：橙黄色的路灯灯光下，只见一老汉坐在一张小凳子上，正拉着一把二胡演奏乐曲。

这是那首耳熟能详的《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然而经老汉演奏后，原本轻快欢乐的节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哀怨和忧伤，但又不失动听和神韵。

慢慢走过老汉身边的时候，钱三特意打量起老汉的模样。只见他头戴一顶斗笠似的大帽子，留着一脸长长的胡须，面容略显苍老，从他的神情中钱三似乎能看到一种沧桑和凝重。但老汉却很专心认真地演奏着二胡，如果不是在这里，而是在舞台上，钱三想大概不会有人怀疑老汉的演奏水平，老汉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二胡演奏家。是老汉特意将乐曲演奏成如此哀怨忧伤，还是老汉的真情流露呢？

钱三走过老汉身旁时，下意识地停了下来，为了老汉那动人的乐曲，也因为老汉落泊的外型。钱三无从知道老汉过往的经历和目前的境况，但钱三想他现在在街头卖艺绝对不是轻松潇洒的举动和雅兴所致。老汉落寞的身影跟这缤纷的夜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钱三见过很多在街头买艺的音乐爱好者，但独独今晚被老汉拨动了内心的琴弦。纷纷走过的路人，是否也像钱三一样，用心地去听到老汉演奏的乐曲和留意到老汉的存在呢？

钱三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摸了摸口袋，发现没有零钱，只有五元的钞票。于是钱三走到老汉前面，将一张五元的钞票放到摆放在老汉前面的一个小圆钵中。老汉见状，因为不能停下手中的演奏，便向钱三点头示意。钱三也向老汉轻轻点了点头后，就走开了。

伴随着老汉悠扬动人的二胡乐曲，钱三慢慢地走远了，乐曲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消失。

看着繁华的天河城夜景和纷纷走过的行人，钱三若有所思。老汉一个人孤寂地在繁华的街头买艺，而钱三也是一个人孤寂地穿梭在繁华的街头。这一刻，钱三和老汉是何其相似，都是流浪在这个城市空间上的人，这个城市的繁华都不属于他们。然而就在刚刚不久前的很短的时间里，钱三和老汉却有了两者人生中的一个交点，然后又各自孤寂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或走着自己的路。

大雨过后的夜景虽然更加美丽漂亮，但钱三已无心欣赏了。

钱三突然又想起了很久以前所见到的一幕。那是钱三离开北京前的一个冬天，钱三还在华文票务工作的时候。东二环边上的中街，巨石大厦前面的人行天桥上，钱三晚上下班后正经过这里，只见一老婆婆匍匐在天桥的路面上，她身边同样摆放了一个小圆钵，正等待着路人的施舍。

老婆婆穿着的衣服虽然很厚但却很破旧，寒冷的冬天，已是零下的气温，老婆婆动作显得很艰难。夜色下匆匆赶路的人们似乎谁也不曾注意到老婆婆的存在。钱三的内心被深深触动。钱三不知道老婆婆曾经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她的亲人和子女是否都好。钱三想，不管她曾经做过什么，在她垂垂暮年之际，都不应该是这样凄惨的景象。

就在那一刻，钱三不由想起了他远在广东家中的曾祖母，老婆婆和他的曾祖母同是高龄老人，看到眼前的这位老婆婆，钱三也想起了他曾祖母的情形。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然而钱三搜遍了全身，都没有零钱。钱三本想找了零钱后再转回来，但由于赶时间，钱三便决定第二天晚上再来看看老婆婆，因为钱三每天晚上下班后都要经过这里的。

然而第二天晚上下班后钱三再经过天桥的时候，却没有见到老婆婆，钱三在附近找了一遍后也没有发现老婆婆的身影。

第三天，钱三同样没有见到老婆婆；第四天，钱三还是没有见到老婆婆……直到后来，钱三再也没有见到过老婆婆。这也成了令钱三感到十分自责的一件事。

现在，钱三的曾祖母已告别人世了，那位流浪在街头的老婆婆，她是否还安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