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谟之问(即从事实being能否推出价值should?)表面上是主客观关联问题,即天行健(客观规律—相对论)与君子必自强不息(主观意愿—世界观)能否相互转化的问题。实际上,
休谟之问还有一个关键之处——推,这将涉及到归纳、演绎等方面的不完备性问题,更重要的是这个“推”还将与类比论证有关,尤其是源自于心理和物理现象的差异。
“我们在我们自身中发现了记忆、推理、感到愉快和感到痛苦这样的事情。我们认为棍子和石头不会有这些经验,但其他人却有。” 对他心主观的类比显然不同于对物理事实的类比,这要求一种有别于物理学解释的假定。于是我们诉诸于主客观跨界类比,“ 其他人的行为在许多方式上类似于我们自己的,于是我们假定一定有类似的原因”(注:Rosenthal编:《心之性质》,英国牛津大学出版社1991年版,第89页。)。他人按我们同样的方式行为,因此在我们感到郁闷(或愉快)时,他人会同样感到郁闷(或愉快)。也就是说,身体行为上的相似不应该仅仅由物理、生理上的因果关系进行解释,也应该可以推出知识、意识和感情上的相似。这种同情共感作用的机制实际上是
实现人与机器之间产生有效对话
、协同的前提和基础。
在态势感知的概念里,“势”相对比较重要,如何从各种各样的状态变量空间里及时准确地推出“势”来,是众多智能领域研究者们梦寐以求一件事吧,“有态无势”的评价结论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了! 针对这个跨越,有人用跨越神经科学与神学的界限之难都不为过。其实这与大多数人的学科背景有关:偏理工少人情世故!状态空间常常与客观事实有关,但大势所趋往往与主观价值相连,比如塞翁失马是态,焉知祸福则是势。
也许态、势之间的转换不仅涉及归纳与演绎,而且还可能隐藏着主客观之间的类比关系。
罗素曾这样来表述类比论证,“抽象的表述看来是这样的:我们由观察我们自己知道一种‘A引起B’形式的因果规律,其中A是一种‘思想’,而B是一个物理事件。我们有时观察到某种B却不能观察到任何A,我们于是推断出一个A”(注:Rosenthal编:《心之性质》,英国牛津大学出版社1991年版,第90页。)。反之呢?如果A是一种‘物理’,而B是一个心理事件……生活中,这些心物理转化的类比比比皆是:刻舟求剑、盲人摸象、望梅止渴、守株待兔等等。
哈耶克曾说,“我们的结论必定是,对我们来说心智必然永远停留在物自体王国,在那里我们只能通过直接经验了解它,而永远不能完全解释或‘引申’到其它地方。即使我们可能知道我们经验的那种精神事件能够被运转自然其它部分的同样力量所生成,
我们永远不能说,哪种特定的现实事件‘对应于’某一特定的精神事件。”于是,人类不可能完全认识这个宇宙及其各种事物。结论与康德类似,但用的是哈耶克自己的逻辑。他后来的经典概念就是:“理性不及”。司马贺(西蒙)也曾用“有限的理性”去解释正常的经济活动。尤其是用理性化方法去模拟仿真真实的人机环境系统,并且缺乏感性方面的辅助和引导,就像失去了语气和语用后的人类语言只剩下干巴巴的语法一样。
在态势感知中,态就像是符合各种逻辑的语法,而势更符合非逻辑的语义和语用。由态向势的转换,实质上就是由逻辑向非逻辑的转换,就是由客观实际向主观价值的转换。也是西方哲学中讨论的一个热点:他人何在(在我的意识中,还是在之外),亦即英美分析哲学主要关心的是他人之心的认知问题,简称他心问题,也就是我们怎样知道除我们自己之外存在着具有思想、感情和其他心理属性的人的问题。
天行健,君子必自强不息吗?这个问题在西方的休谟之问看来很难成立,在《易》中却不尽然,变通(change)不但涉及自然秩序、人类社会,还会与人自身有关,这也是东方的态、势、感、知与西方的Situation Awareness (态势感知)不同之处吧!
他者与他性,我者与我性:两个问题的一个谱系——态势图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