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担心晚上的饭局重演早餐的尴尬,找到向工,顺便打听打听宋姨,从他口中得知,宋姨从公
司成立起就一直在焊接组,斗转星移,许多年过去,公司成长了,宋姨却老了,视力不好退居二线
做清洁,宋姨没读过几年书,但自学能力超强,
向工:不夸张的说,她的电子,英文在公司绝无出其右者。传说啊,她程序也写得一极棒。
我:哗,这么夸张。
我心里暗暗称奇。不过也难怪,大音稀声,大智若愚,据说啊,这高手高到一定程度了就喜欢
玩深藏不露, “深藏不露”这个品牌的形象代表不用说啦,自然是《天龙八部》中少林寺藏经阁的
那位扫地僧, 扫地扫了几十年,几十年默默无闻任劳任怨,却突然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里几招
就把南乔峰北慕容他俩的老爸都打趴下了。依然是斗转星移,几百年过去了,21世纪里也同样的有
人喜欢隐藏身份,隐藏身份最理想的方式还是做清洁工,只不过古时候用的是扫把,现代人用的是
拖把,其性质是一样的。
OK,回正题
我:今晚一块吃个饭吧
向工:为什么
我:你说呢,今天出粮,出粮第一件事做什么啊?
向工;做什么啊?
我:废话,交房租啊。对了,今晚约了人吃饭,帮帮忙,一块去,我一个人搞不定。
向工是我组的高级工程师,单名一字阳,人称向阳花,又名中原一枝花。因其姓氏牛叉,得天
独厚,整天调戏公司女同事。因项目上的一些问题,别组的女同事常常过来找他,都“向工,向工”
的喊,向阳花每次都顺水推舟“娘子,你又想我啦?”。向阳花脑筋极灵,我喜欢他的能说会道,这
是我找他的原因之一,而一个原因是,向阳花是四川人。
下班了,按计划先给房东转这个月的房租,每次交房租我心里都很不爽,累个半死的,到月尾
居然要把一半收入送人,真想找个机会把房东给干掉。朋友们说,挣得少就不会住便宜点的啊?说
得也是,不过,白天累个半死的,晚上又不能睡个安稳的觉,那我会把自己给干掉。
回公司找到向阳花,人找到了,接着找地方。以我们住的那栋楼为圆心,二十分钟步行路程为
半径画个圈圈,落在圈里的一共就六个像样点的饭馆。二十分钟已是极限,再远就得坐车了,只约
了小迪跟仇姐,说好了不坐车的,因为让一个身高八尺的人误会我要拐卖他妻儿并不是一件好玩的
事。虽说我有这心也没这胆有这胆也没这力。好,回到饭馆,六个待选馆子青一色的都是湘菜馆,
这里虽然是郊区,但也还是广州,广东的广州,佩服锐意进取的湖南人的精明及敢作敢为,把喧宾
夺主演绎得淋漓尽致。自从十一界三中全会以来,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祖国大地,湘菜馆犹如雨
后春笋般在全国各地遍地开花,我知道这种说法不妥,笋跟花是两码事,在这里仅做堆叠词语加强
语气用,为了强调三十年后的今天,在广州,在东莞,在深圳珠海中山,在我去过的和没去过的省
市地区,有人的地方就有湘菜馆。而且,就像人类不会停下追求真理的脚步一样,可以预见,在将
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随着国家的继续深化改革,这笋还会继续开花。
湘菜馆有个特色,里面多是湘菜,也有川菜,贵州菜,重要的是,其中任意一道菜都能辣死
两个广东人,尤其是像我这样的广东人。 不过I don't have any choice, 挑了最近的一家,舍
命陪君子了。
四人到齐。
我做介绍:向阳花,我同事,四川人。仇姐,我邻居,小迪,我新收的弟子。
向阳花跟仇姐握手,老乡见老乡。。。
向阳花:仇姐好,久仰久仰。
仇姐:阿花,你好。
入坐。
原来向阳花跟仇姐都是四川南充人,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我欣慰没找错人。我也欣慰我会
听四川话。
小迪要上洗手间,我说带他去,仇姐说不用了他知道走,我顿时醒悟,小迪跟了勇哥多年,自
然经历过的饭局无数,吃的盐比我走过的路还多。不夸张的说,这个饭馆他至少来过五百次。
我们好奇,问起仇姐手上戴着的大戒指,
仇姐:人们说大的戒指有福气
但戴在仇姐手上我看到的是淘气。
仇姐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说“其实啊,这是一枚魔戒,不过是受了诅咒的”,我跟向工很配合的
作出大吃一惊的表情,仇姐哈哈大笑。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勇哥应该是想仇姐成为指坏王。
随后仇姐给我们讲她的故事,一路感慨,说她就像崔莺莺,而勇哥由于姓张,又一个“姓氏牛叉,
得天独厚”,自然的张生这个角色非他莫属,我没认真看完《西厢记》,但还是忍不住斗胆问了一句,
勇哥跟张生不像啊。
仇姐:张生,张勇,张生张勇,多像啊,小孩子没事别打岔。。。。。。
我晕,果然有个牛叉的姓氏比什么都重要,我想起吴刚吴广吴三桂,都没啥好下场,自叹命苦。
我:讲这些,小迪听了不大好吧。
仇姐:他啊,他什么都知道,呵呵,不知道的他会当没听到。
对哦,我又忘了,小迪走过的桥比我吃过的米还多,这种场合他的经验比谁都丰富。
我不是个很会说话的人,或者说,我是个很不会说话的人,因为这个我很乐意跟小迪玩,跟小
朋友相处我没有压力,心情平静舒畅,至少比他会说话吧,而且小迪这么小,大不了我打他一顿咯。
所以,这个时候先休息下,听他们讲。一桌子人吃饭,其中不说话的人,总得做点什么,或夹菜或
吃饭或喝酒,总不能发呆,我用筷子把三分之一”蚂蚁上树“的运到我的碗里,一时间又吃不完,就
用筷子无聊的拨弄着,韩寒对此有个描述叫”调戏“,”调戏自己碗里的菜“。这是一份很经典的四
川名菜,粉丝加肉碎,我感觉我的生活就像这道菜这般琐碎,从来就没发生过什么大事情,一辈子琐
琐碎碎,平平凡凡,比孙少平还平凡,我吃着这道菜,就像是在品尝自己的人生,菜如人生,人生如
菜,我拨弄着碗里的”蚂蚁上树“,却不知道是我在调戏生活还是生活在调戏我。
仇姐跟向工越说越欢,好像忘了我的存在了,使我第一次对“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产生怀疑。
仇姐讲完了向工讲,同样的声色俱貌,跌宕起伏,所不同的是,向工的是悲剧,女人离他而去。
我决定调戏生活,继续胡说八道:看开点,这个社会啊,哪个男人不偷腥,哪个女人不出墙。
仇姐:我就不出墙。
向工接上:我就不偷腥。
晕,这么不给面子,我只好妥协说:我也不偷腥。
仇姐悠悠的说:在东莞呆过的男的啊,没几个清白的。
我觉得受侮辱了,愤愤不平的说:有点过分哦,你怎么能这么说勇哥呢?
向工:你还别说,东莞的环境是不好。特别是那的有钱人,据说啊,东莞的好多镇里都有二奶
村,高档的别墅小区,有的镇还不只一个,甚至都有了名号,某某街二奶1村,二奶2村。
众人笑,唯独小迪不笑,小迪两耳不闻窗外事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用一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表
情专注的用刀叉开发他的红烧鱼。小孩果然乖,我们继续大胆的讲故事,继续大胆的说笑。
这一晚,算是尽兴。
出来的时候,
向工玩笑似的客套:让你破费了啊。
有了机会我就装,我带几分感伤几分无奈,缓缓的说:百多块钱对我来说不算事,就是缺朋友。
我以为我是在装,直到后来才知道,其实我当时说的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