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志太阁之一

    我生在尾张的一个村子里,满月的时候爹娘给我取了个名字叫日吉丸,大概是因为我相貌太出众了,所以大家都叫我猴子。我对于这个称谓抱着极大的不满,可作为一介小民,谁又会去在乎你的情绪呢?我爹死得早,活在这么一个乱世里,娘只有改嫁才能生存下去,可这就苦了我这个当儿子的,后爹整天介看我不顺眼,动不动就一顿皮鞭手铐(手铐?),后来在我15岁那年,终于不堪后爹的家庭暴力之苦,只身逃出了那个我生活了15年的村子,开始了我的流浪生涯。我先后跟过好几个浪人,说实话,浪人里有一多半都是饭桶,跟着他们我都嫌丢不起那人。不过有个叫蜂须贺小六的倒是不错,可惜后来也因为一些原因跟他失去联系了。在外边晃悠了几年,我算是看明白了,跟着浪人是如何也混不出头的,我总得跟个有出息的大名才能跟着有出息吧,可到底要跟谁呢?

    我们尾张的前任大名政秀大人在世的时候很喜欢他的大儿子吉法师,可对于吉法师的行为,他简直太会恶作剧了,不断会有人到他这来告状。在我们村子里,大家都叫他尾张国的大傻瓜,偶尔农忙的时候,大家也会站在垄沟里说几句尾张大傻瓜的笑话,缓解缓解工作疲劳。过去我一直以为只是我们村子里的人才会这么叫他(源于他曾经带着一帮小孩到村子的菜地里相扑),没想到离家出走的这几年,所到之处竟然无一不这么称呼他。尤其是政秀大人过世后,他居然做上了尾张的大名,这让大家无不为了尾张的前途捏着一把汗。不过从大家对他的只言片语的评价中,我倒认为他大概不是如旁人所说的那种只会调皮捣蛋的公子哥,相反也许这份桀骜不逊的背后还真有他的过人之处。反正现在也是无家可归,姑且去他那碰碰运气吧,没准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结果也说不定。

    尾张国庄内川的河边,我已经坐了很久了。也不知道那个呆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回到尾张这么多天了,我连他的人影都见不到,照这么下去,何年何月才轮到我出头呢?想着想着,心里一急,手里的饭团差点掉河里,这可了不得,好容易弄来的一顿饭,要是把鱼喂饱了,那我可就要饿肚子了。正在我刚准备要吃饭的时候,突然看见一大票人在对面河边舞刀弄枪的大打出手。“打群架呢吧”,我心里边嘀咕着,可细看看又不象,这群人穿的这么讲究,一定是公家的人。尤其那个穿白衣服的,看他那神情,再看看他那举止……他不会就是那个呆瓜吧。正在我望得出神的时候,一个家将没惯着他,一竹枪就把他桶河里去了,没想到他从河里爬起来冲那个家将哈哈大笑说打得好,看样子那个家将也没觉得自己犯了多大事。不容我再这么接着发愣了,就在他们收拾东西要走的时候,我用了十二分的力气赶上他们,一头跪在那个呆瓜的马前,语无伦次的把自己的来历说了一遍,然后郑重提出要加入的意思,那些人看我一小屁孩在这胡说八道,都以为我吃饱撑的跑过来消化食儿来了,可我刚才那饭团刚咬了一口就不知道被我扔哪去了,我饿着呢正。还是呆瓜和别人不一样,转过来问了我N多问题,大概就是想知道我都会什么,可我什么都不会呀,只好照直说,他觉得我倒老实,不过又说那他凭什么收我做部下呢?我想也没想的就说了一句“因为我这颗为主不辞一死的真心”,忽悠呗,这关头哪还管得了那么多,捡着哪句是哪句了。没想到就凭这句话他居然同意收下我,我跳起来冲他大嘴一咧,“今后你就是我老大了”——连我这个小乞丐他都收,要么他就是个伯乐,要么他就是个废物,谁知道呢,先看看再说吧。

    老大织田大人讳信长,是个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人。刚来的那一段,我也就是给他拿拿衣服递递拖鞋之类的,就这么过了一年多,我也把名字改成了木下藤吉郎,可虽然如此,大家还是叫我猴子,郁闷ing。有一天使者骑着马飞奔进青州城,看他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我估计是出什么大事了,赶忙回去收拾铠甲,牵上老大的爱马在城门口等他。果不其然,不一会老大拎着长枪自己一个人从城里跑出来了——大家一般都跟不上老大的节奏,只有出城好一会才能赶上来。他见有人在城门口先是一楞,接着问了一句是谁,我告诉他是木下藤吉郎,他说你怎么知道要出战?我说使者杀气腾腾的,定是从战场回来,所以我估计老大要出征了。他把我好一顿表扬,说别人想不到的我能想到云云,之后就一起出发了。这有什么呀,我想到了不是因为我有多聪明,别人想不到那是他们没长脑子。

   没多久大家就都聚拢上来了,叛军正在进攻名冢的岩寨,老大单枪匹马的就往前冲,把大家拉下好大一截,我怕他有什么闪失,也就硬着头皮跟上去了,谁叫咱当初把话说到那了呢,可这不是闹着玩,搞不好要掉脑袋的,不过想别的也没用,跟着上吧。老大三下五除二的就把叛乱平定了,那个牵头的林美作慌得头也不抬,转身就想跑,正赶上我枪尖对着他,被我一枪给捅死了,其余部众一见老大挂了,也就不敢再生事,这一仗轻轻松松的获胜,大概也加深了我在老大心中的分量,虽然他嘴上没说,心里对我还是满意的吧。可我是个农民出身的小跟班,在这个乱七八糟的年代,小农民要想出人头地那想都不要想。什么时候我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武士呢?&*$^%一堆鸟屎拉在我头上,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乌鸦冲我嘎嘎的叫着,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妈的,这年头,连乌鸦都瞧不起我,我冲它立起了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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