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灵魂存在与否的论证（3）：自由意志、濒死体验以及笛卡尔的论证（耶鲁大学公开课-哲学-死亡）

自由意志与决定论

物理主义者认为人和机器人没有区别，人类和机器人都只是物理实体。

对以上观点的反驳就是，机器人是服从决定论的，机器人是被人类编程的，必须按照人类编写好的程序做事。机器人受制于决定论法则，作为物理实体，它们必须按照物理定律和自然法则的要求去行动，而物理定律是以决定论式的形式给出的。

以下是决定论的含义：

如果我们以某种方式设定了一个物体或者一个系统，它们就会遵循决定论，产生这样那样的因果关系，给定了初始设置，就会有完全相同的结果。自然法则决定了这个结果必然跟随这个原因产生。

以下是自由意志的含义：

即使我再次处于相同环境，相同的情况之下，我也可以自由地做出选择。我并非注定要做出某一个选择。对于人类来说，人类不可能既有自由意志又服从于决定论。

由于所有纯粹的物理实体都遵守决定论，而人类具有自由意志，自由意志不可与决定论共存，因此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人类并不是纯粹的物理实体。人类一定存在着某种超越于物理实体的特质。

从自由意志得出的结论是否正确？

上节课中，对自由意志的讨论，我们提出了三个前提，从这三个前提中我们得到了一个结论：

1、人类拥有自由意志

2、任何服从决定论的实体都没有自由意志

3、所有纯物理系统都遵守决定论

结论：人类并不只是纯粹的物理对象

只有当给出的三个前提都成立的情况下，我们才能得出人类并不只是纯粹的物理对象这个结论。但是以上的三个前提是否无法反驳呢？并不是。

前提1，人类拥有自由意志。我们并不能证明人类拥有自由意志，因为自由意志并不是物理的，我们无法观测到，自由意志的存在无法被证明，它可能只是一种错觉，让我们觉得我们存在自由意志。

前提2，任何服从决定论的实体都没有自由意志。也就是说自由意志和决定论是不相容的。但自由意志是否有可能和决定论相容呢？我们无法排除这种可能性。

前提3，决定论在基础物理学范畴中并不正确。假设有一种原子，其衰变的概率是80%。那么该原子有80%的概率会衰变，20%的概率不会。我们无法解释为什么80%

的该原子会衰变，而剩下的不会。我们能够给出的结论就是其衰变的概率为80%，仅此而已。这并不符合决定论。

那么以上的三个观点都有了反驳之处。我们从自由意志中得出的结论不一定是正确的。也就是说，不能排除我们是纯粹的物理实体的可能性。

如何解释濒死体验

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有过濒死体验，当他们的心脏停止跳动之后，有些人会感觉到自己漂浮起来，从上往下看着自己，有些人会感觉自己正在穿过某种隧道，穿过隧道之后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未知的地方，有的人可能会看见已经逝去的亲友。随后，他们突然被拉回自己的身体，然后在病房中醒来。

如何解释濒死体验？一种解释是他们的肉体已经死亡，随后他们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可能是天堂，也可能是其他的什么地方。但是他们的肉体还好好的躺在手术台上，也就是说他们的肉体并没有离开，离开的是某种非物质的东西，即灵魂。

对以上解释的反驳是，他们并没有真正的死去，因为他们最后还是活过来了，也许他们的身体失去了生命体征几十分钟，但是最后他们还是活过来了。即他们并没有真正的死去。或者可以说他们并没有永久死去，我们一般谈论的死去都是永久的，肉体彻底的毁灭，但是他们的死亡只是临时的，那么我们就不可以将他们的体验当成是来生的体验，无论他们有多么奇妙的体验，但这并不是他们的来生体验。

以上对濒死体验的反驳也是可以被反驳的，假设一个人在法国住了二十多年，虽然他搬到了美国，向其他人介绍住在法国是什么体验，这个时候有人出来反驳他说，嘿，你并没有永久地住在法国，所以你的描述并不能让其他人了解永久地搬到法国是什么样的体验。对于那么人，虽然他们并没有永久死亡的经验，但是他们多少也有些死亡的经验，他们的话不一定就不能成为证据。

但我们并不能就这样去相信那些有过濒死体验的人说的话，因为问题依旧存在。因为我们无法去证明，他们的体验只能作为一种参考，我们目前还无法去验证，人类是否存在灵魂，我们现阶段可以做的就是找到一种最佳的解释，去解释人们的濒死体验是怎么回事。

对于濒死体验，二元论者的解释自然就是，那些人的灵魂出窍，去到了其他地方，或者是天堂。但是因为他们灵魂和肉体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完全断开，所以他们的灵魂又被拉回了身体中。物理主义者目前并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因为科学家目前还没有对濒死体验做了一个系统的，科学的阐述，为什么人们会产生这种体验，从远处看着自己的身体，或者是自己飞了起来，去到了某个地方。

如何解释超自然事件

除了人们的濒死体验之后，世界上也发生过不少的超自然事件，比如人们可以和死去的人交流之类的通灵事件，有些人似乎真的知道一些只有死去的人才知道的事情，二元论者可以很容易的解释说，这正是因为人类存在灵魂，才会发生这种通灵事件。

那么物理主义者又如何解释这类通灵事件呢？其实很多事情都可以作假，就像魔术师利用他们的技巧，让我们觉得他们好像真的有魔法，可以凭空变出一些东西，但是其实这些都是魔术师们精心设置的，利用了技巧以及视错觉，让我们觉得好像魔术师们确实凭空变出了一些东西。所谓的通灵术也有可能是造假的。

于是一切都得由我们自己判断，是物理主义者的解释更合理，或者是二元论者的解释更合理。因为目前还处在争议的阶段，双方都没有证据去证明自己的观点，所以我们可以自己选择应该相信哪一种说法。

笛卡尔的论证

Shelly Kagan教授在课堂的最后让我们想象一下这样一个场景，我早上醒来之后，和往常一样看见了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卧室，熟悉的家具。窗外传来了清洁工扫地的声音，汽车的声音。一切都和往常一样。然后我起身离开卧室来到浴室，当我来到镜子前却什么都没看见，我看不见自己的身体。我把手放到预想中我的头部的位置，但是我却什么也没摸到，我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身体，但是我却什么也没看到。我无法感知到我的身体在什么位置。

以上的情景是我们脑海中的想象，我们很容易就可以想象到那个场景。我们的心灵存在，但是身体却不见了。笛卡尔的论证中最精彩的部分在于其就此得出结论。心灵和身体之间存在着差异。我们想象自己的心灵存在，但是身体不存在。笛卡尔说，那表明心灵和身体在逻辑上是截然不同的，不能把两者混为一谈。因为我们刚才所做的是想象心灵脱离身体而存在，那么我们为什么可以想象自己的灵魂独立于身体存在？如果说心灵只不过是肉体的另一种说法。从形而上学的角度说，它们终归是一体的，那么我们根本不可能将两个分离开来。试着想象一下讲台既存在又不存在的场景，我们无法想象。讲台只是一个物体，我们可以说它存在，也可以说它不存在，但是我们不能说它既存在又不存在。如果我说A存在但B并不存在，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A和B不是一个东西，因为如果B只是A的另外一种说法，那么当我说A存在而B不存在的时候，注意B是A的另外一种表达方式，当我说A存在而B不存在的时候，实际上是在说A存在而A又不存在。我们要如何去想象一个A存在又不存在的世界呢？如果我可以想象A在没有B的情况下存在，那么A和B在逻辑上就是互相独立的，它们不可能是一体的。由于我可以想象我的心灵独立于身体存在，可以推出，我的心理和我的身体在逻辑上是相互独立的，它们不可能相等，我的心灵不是我的身体的另一种表达方式。现今哲学界依旧在讨论这个论证是否正确。

笛卡尔的论证并不是在说，如果我能想象某种事物，该事物就一定存在，我可以想象到独角兽，但是并不意味着独角兽就存在。这个论证并不是要说明这一点，它只是提出了一个更明确的主张，如果我能想象某物独立于另一物存在，那么它们就肯定彼此不同。如果它们确实是一个东西，那你是不能脱离它而想象到它的。正是因为我可以脱离于身体想象心灵，所以就可以说我的心灵独立于身体。如果说心灵只是身体的另一种说法，那我怎么能独立于身体想象心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