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过去的一次漫长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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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理性充满感性的爱


序章

你愿意听听她的故事吗?
那是一个关于告别的故事,一场悄无声息的告别。


“你有梦想吗?你的梦想是什么?”
“梦想”一词,似乎离现实生活已经很远了。

小学六年级学的最后一篇课文,题目已经模糊了,但内容很清晰——是关于职业选择的。同学们畅谈自己的理想,稚嫩但坚定的声音在教室里回响。这总让她十分迷茫,一如深冬从高楼向外远眺,重重迷雾显得楼层像海上迷途的船只——她不知道自己的方向是什么。

两束光是后来才照进来的。

一束在初中时,绚烂而柔和。

初中时的她,倾心于文字,朦胧中萌生了对文学的向往——中文系就是她的目标。
那是一道永恒之光。
是她受伤时的慰藉,快乐时的挥泄,得意时的警醒,迷茫时的鞭策,对她意味着生命:
Light of my life, fire of my lions. My sin,my soul.

与OI的第一次擦肩而过就在初二时,那时学校办起了竞赛班(物理&信息)。
她在倒数第一的平行班,期末考试数学水到了前五,刚好有资格参加竞赛班的选拔考试。
大家都报了物理,所以她又刚好水到了信竞班录取分数线上倒数第一名(然而考试时只做了卷子正面,还有五分钟交卷时才发现背面有题)。
最后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去成,但“分数线上倒数第一名”却完美的预示了她的OI命运。

一束在高中时,耀眼而灼人。

她原打算去本地最好的高中参加数竞,然而中考失利,抱着读文的信念来到了现在这所“文科强校”(当然清秀柔婉的校园建筑和悠久醇厚的历史文化气息也吸引了她)。
在与同学的聊天中她才偶然得知此校信竞成绩突出,阴差阳错地报了名。
“我一直以来都对计算机挺感兴趣的”,她想。

那是新打开一扇门后涌进的刺眼的光芒,劈开了她诗词歌赋哲学思辨搭成的小屋,照亮了她所敬而远之的,理性的世界。

她的梦想也变得清晰:用手中这两把最坚韧的剑劈开黑暗。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但她暂时的抛下了其中一把,她现在只有一把剑了。


不适如潮水般涌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打出的第一个程序是swap,那种兴奋和激动胜于之后的任何一次accepted——虽然并不懂得#include<iostream>,using namespace std是什么意思,也是死记硬背着cin>>,cout<<的箭头方向。

她撬了暑期语法入门培训,结果就是开学零基础的进入算法学习,在一本通上创造了一页又一页全是0分或CE的提交记录(通过的是贴的网上的代码):
在这里插入图片描述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同学,竞赛的艰难,让她产生了逃离的想法。

开学的机房里人熙熙攘攘,加之国决金牌的学长来宣传过一次,人人都做着自己能进省队拿金牌报送清北的白日梦。可开学不到一个月大半的同学退了赛,十几个女生也陆陆续续退了,甚至她文化课所在班级的五个女生在一天之内一起退了赛——除了不知情的她。她更加迷茫了,不知道自己在坚持着什么。

她开始转移注意力,不断的在文化课上寻求安慰,别人看竞赛书讨论竞赛题的时间她都用来学习文化课——年级前十有何用?每当时间轴转到原来最期盼的周五,她总是紧张不已,因为晚自习和第二天要一直待在那个令她窒息的机房里;每当她迈步走向信息楼,她总希望时间再慢一点,这样就可以晚点过去了;她也喜欢和退赛的同学调侃:“世界是彩色的,只有竞赛是灰暗的”;她总在0分,10分,20分之间挣扎,稳住了倒数前三。

转眼联赛将至,一些有基础的和学得好的同学都选择了停课。她却摇摇头摆摆手,事不关己的说:“我可无法想象一整天坐在机房面对电脑。”

联赛前夜,她临时抱佛脚,发现还是不会写dfs,迷宫那道题WA了十几次也没过,匆匆抄了个最短路就睡了。
可就是这个Floyd,让她在NOIp2017不至于爆零,公园那道题拿了30分,加上列队模拟的10分。
也只有40分。
她也不会忘跟教练谈到自己不会D1T1小凯的疑惑——模拟也不会,那时他略带不屑的眼神和语气。

她的妈妈甚至委婉的问她:“你真的还要继续吗?”,因为教练已经向她的妈妈提出过她是否已经放弃自我的疑问。

她知道她必须要振作起来了,她要告别那个逃避现实不负责任的自己。


她不停的追逐着,迈着笨拙的步伐,时而靠近,时而落下,却从未追上。
她或许是追着勤奋与希望,追着竞赛班前几名的学生(他们总在她考0分时考满分),或许是追着更多未知的算法与数据结构。
说到底也不知道是什么,她就这样追逐着——和千代子追寻一个遥不可及的人和梦,和阿甘无休止的奔跑。

12月底,进入一本通的图论学习,周五整个晚自习都没理解到dfs找出一条最长路如何回溯输出路径,虽然对于现在的她七个小时的冥思苦想都是家常便饭,可当时她就是头痛的无以复加,心痛的也无以复加,在寝室的阳台上崩溃的大哭——不同于之前被窝里的无声幽咽。哭过第二天又照常上竞赛,当上午静下心终于理解并代码实现后,她知道她是真的和原来不同了:她更坚韧了,拥有直面困难的勇气了。

教练也对她说:“我其实希望你此时能在’楼下’和他们一起学更深的内容,而不是在这里。”
教练总觉得她能学好,或许是基于对她文化课成绩的判断。“他们”就是那群联赛前停课,高一便得了一等奖的,她只能仰望的存在,“更深的内容”就是省选内容。然而当时她连一本通都没做完,便只能无奈一笑,不做回复,心里却在祈祷着教练不要再把鼓励和希望放在她身上,她没有那个能力,同样也不值得。当然这一切她也从未真正说出口。

高一上学期完,她在总结时才懊丧的发现,做过的题屈指可数。于是她拒绝了一切外出活动,决心寒假认真学习竞赛,不出意料——她在寒假集训的第一天就被打击到了。那时与她作伴的另外2个女生刚刚退赛,社恐的她在某些男生打量的眼光中,在他们熟识的玩笑,熟练的接梗中无所适从,维持着不自然的表情和动作。
又突然被叫到“楼下”听课,连 ∑ , ∏ , μ , φ \sum,\prod,\mu,\varphi ,,μ,φ都看不懂的她听了整整一周的数论选讲,天天爆零,天天学到凌晨1点还是不懂。简单的式子被叫上讲台一步都推不动,她自己回想起都觉得蠢到极致。基本的和号互换,下底分块也不熟,她再愧对认真备课的热心学长也无济于事。

开学时她仿佛忘记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认真的考虑起了停课的事,费劲的说服了班主任和家长,在一个月的省选集训中,偶然的一两次名列前茅,让她有一种已经追上她仰望的存在的错觉。

错觉毕竟只是错觉:电科春令营的爆零——暴力全挂让她慌张胆怯到不敢面对;愚人节ACM更是十足的打击:一神带两菜,她是最菜的那个,一道题都没做出来,唯一尝试的贪心题目在贡献了4次WA浪费了1h后被大神制止,大神看题后吐槽:“这么套路的题你居然不知道?”。她不会卡常,不擅长读英文题目,更想不出解法,她是最没用的那个人。她浪费的时间之间导致少得了一个红气球——败的比少一个气球更彻底,大神直接当着她这个女生面哭了,拿着湿纸巾哭很痛苦。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大神把页面调成他们的提交记录,刷新了好几次,虽然大神不会抱怨什么,但这样的成绩显然比他一个人打还差。她心里满是愧疚,却没有眼泪,都是她的错,她拖累了大家。
“恐怕下次也不会有人愿意和我组队了,不是出于好心或如何。”她在日记里写道,“我自己考试是绝对打不出这些题的。我从未感到如此无力,不是出于对自己,我可能头一次成了一个拖累,对于团队没有任何帮助,甚至是个拖累。我在想,下一次如果可以,我不想让别人这么伤心,虽然我已经垃圾惯了,可是别人不是。但那只有我在很厉害以后。可是未来仿佛遥遥无期。”

一个更深刻的打击是在她参加作文比赛时:她无法静下心答题写作。她突然悲切的意识到自己的琐碎的时间都被手机吞噬——她已经远离文字太久了。

回不去了。她只能向前追。


省选前的停课集训很有效果,她虽然在D2爆零了,但D1考了60分,在邀请赛选手中已是第二。她满意了,虽然这样的成绩在她的同学面前还是相形见绌。

教练建议她继续停课,以弥补之前的缺憾,她欣然同意,或许那时她都未真正体会了解自己——她也无法预知自己接下来会遭遇什么。
但她还是得先回班上一段时间课,于是乎,班主任,家长,年级竞赛总教练,学姐,轮番来找她谈话了。
她在否定中,在上课回答不出老师的问题的尴尬中,手足无措。

班主任如是说,这样的谈话每天循环往复:
“以我的经验来看,你的优势在于勤奋,细致,全面,这也是为什么女生在高考上普遍优于男生的一部分因素,而男生的思维深度更强,在某一科上能理解得很透彻,这也是为什么男生是竞赛生的主要群体,在竞赛上最后非常厉害的女生太少了。而据我和总教练了解,你并没有厉害到这种程度,至少在处理难题上,你和我遇到过的真正非常强的人之间,还差了太多。”
班主任的眼里总是透着严肃和诚恳,还有略微的悯惜。不适和悲怆充斥在她心中——她现在的弱能代表她真的不行吗?凭什么就因为性别和特质,就被否定呢?同样的话,他从未和男生说过,或许他觉得她抛弃高考选择竞赛太可惜了。
班主任鼓动了所有与她亲近的人来说服她,甚至和她如朋友一般的妈妈有一天也这样质疑她,语气尖酸而居高临下地重复班主任的话——她被全盘否定了。

但她还是感觉到过关心和鼓励——教练认真听她诉说内心的不平,语文老师还不着痕迹的在意着她这个不称职的科代表。

始终坚持全停课的她最后因为无人响应还是选择了只去机房上晚自习——白天总有同学趁着文科课跑去机房打游戏,她总是一个人——有时留在教室,在语文课上热泪盈眶(赤壁赋,兰亭集序让她几度落泪);有时在自习室做题,听电扇寂寥的呼啦啦吹着。她想通过考试成绩证明自己——因为这样就少了一个别人劝阻她的理由了:“你看你回来恢复的比那些男生都慢”。可她越这样想,在数学周考时她越心如乱麻,解不出方程,做不完题,急的面红耳赤,最终一次次的垫底,而同样回去的伙伴一次次的名列前茅。她只好晚自习认真学竞赛,放学后又赶作业到凌晨1点半。

幸而她的努力在期末考中得到了回报,虽然没有复习,自习课也一直在机房,还是考了年级二十多名,终于得到了一句迟来的“我没有意见”。

她怀着满心希冀看到光明到来。多么美好的夏天呀,含着汗水和奋斗,有NOI网络同步赛,还有她的十六岁,都徐徐赴约。
她这时还不会分析时间复杂度,基础菜到让同学难以置信的地步,她决心暑假时一定要填满所有的坑。

集训讲一天考一天,401机房的弹幕讲课模式十分有趣,她也认识了很多外省神犇——总是说着“我好菜啊~”的高一巨佬xyz32768,强同时也很可爱的TJ女队sunshiness,未来的湖北队长huyufei…
他们定下了来年NOI赛场见的约定,可她不会知道她永远无法兑现诺言了。
她还是那个患着严重社恐和回避型人格障碍的她:她恐惧与和他人交流,也从来不提问,只憋在心里,钻着牛角尖——从小到大老师总因为她永远不提问也不和老师交流而怀揣意见,可她总改不了。面无表情和僵直的身体永远是她伪装的假面,她就这样在角落里待了一个夏天。没有空调的寝室也总是让她热到失眠(蜘蛛小强各类昆虫也时常造访),睡不着索性学习,第二天又神志不清的去到空调开到很低的机房,两重天下不可避免的患了长久的感冒。
两个月没有怎么说话的她开始不安,开始笨拙的口吃,她更加不会交流了。

不过一个刚过铜牌线的同步赛成绩和考试的几次top3也算是意外之喜。她重燃起了希望之焰。
生日收获了一个酷炫的机械键盘和一缸鱼,她惭愧于把大部分鱼都养死了(水质问题?),剩下的放生到了学校鱼池——但她是实实在在的获得新生了:她正式迈入省选暴力选手的行列,也渐渐找回了自信。


NOIp2018前的开学2个月她是快乐的,莽撞的,一如大难临头天灾人祸前的歌舞升平。

她沉浸在同学的互相膜拜,老师的毒奶中,她自己都以为她的水平不错,联赛已经稳了。
她开始刷历年省选题,BZOJ的AC数达到了300,她以为自己有了很大提升,无意中忽略没有一道题是她独立做出来的事实——不是看了题解,就是抄了标程。
她甚至带着丝毫炫耀的展示出了自己的AC记录:
在这里插入图片描述
她结识了flowphyl——一个和她截然不同的女生。她乐衷于帮助flowphyl,她很高兴自己的浅薄学识可以帮助到别人,她们一起开始练习基础,她也不再是一个人了。
但她的基础还是很差,历年联赛题也刷得慢吞吞的,悠闲的翻起蓝书,汉诺塔问题也搞不清楚(直接导致了SCOI2019D1T1的失败),她在一次次模拟赛的垫底中不安起来,却始终紧张不起来。

或许是连续半年来的连轴转使她疲惫,她甚至开始了堕落,闲暇时间沉迷于电视剧和小说,自习时间也开始无意义的浏览网页,水知乎微博…

她理所当然的考崩了,D1就山崩地裂,回酒店路上一直含着眼泪,心酸无比,关上门的一瞬,彻底崩溃——这是她头一次为了考试如此难过。
日推刚好是Kodaline的Flesh and Bone:
I can’t hold on…I can’t hold on…
但还有一天呢。
“我是不是一直在骗自己?”
D2也考得极差,失败的很彻底。
她写下了NOIp2018求生记
她买了清酒,第一次体会到了借酒消愁的含义(脸上,胃里火辣辣的,似乎就能缓和心中的悲凉与酸楚)。

她很难受,感觉上和事实上都说明,她能力有限了。她虽然没有遇到过极为惊才绝艳的,但也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巨大差距。她始终畏畏缩缩的,太在乎他人的看法,虽然她看起来特立独行,但也仅仅是在意他人看法的另一种方式——特意做出这幅样子,让别人看不到她的脆弱,她实际上的不堪一击。

希望就像浮萍,一阵浪就被扑下,沉进池中。


她不想放弃。

联赛成绩如此不堪入目,PKUWC的念想也全部泡汤了。起初到现在,她的梦想一直只有北大:通过竞赛进入北大,实现自己的两个梦。她太贪心了,所以如今一切就如真的幻梦泡影,支零破碎了。
深夜微微发亮的屏幕前,她揉揉酸涩的眼,带着被打击后的决心勇闯直前。
但这种力量只维持了十天。
十天后,她沉入了黑暗,沉入了像是光明从未存在过的黑暗的河流。
她是一个溺水者,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分不清活着和死亡。
这最黑暗的三个月里,她失去了快乐的能力,她开始无名喜,无名悲,无缘无故陷入无限的思惘,她的灵魂飘走了,她的心灵生了病。
她每天无意识的做一些题,无意识的翻看小说,把所有情感都倾注在故事情节中。现实中的她已经是行尸走肉了——空荡机房中周遭的喧嚣谈笑都与她无关——学习的不是她,走路的不是她,吃饭的不是她,睡觉的不是她,强颜欢笑的更不是她。
“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她颓废到深夜,早上迷糊到中午才清醒,只有键盘噼里啪啦敲上去的时候她才微微感受到自己是真实存在的,是活着的。
她只有在极少的和朋友聊天时才会产生兴奋感,之后便是厌恶:她写下自己厌恶的一切,她也厌恶着自己——
“厌恶着厌恶一切的自己,厌恶这两个字,多丑啊。生活,也多丑啊。”

一周一周浑浑噩噩的过着,她对于18年寒冬的记忆一片空白。
她还是沉溺着,谁也拉不起一个自甘沉溺的人。
这样的悲伤,足以改变她。
为何她的眼中常含泪水,她对OI爱得深沉。


19年元旦过后就是雅礼集训。那是她第一次出发去外地集训,去的还是久负盛名的雅礼中学。
彼时她刚好读完了一本小说,她不能继续沉沦了。飞机起飞,一切将重新开始。明天,是新的一天。

改变没那么容易。
她瘫倒在空荡明亮的酒店双人房中——一如下一次时培训一个人住在六人间寝室。在陌生的城市,没有兴奋和好奇,她只感到虚无和孤独。
她只有她自己了,一如每一个独行的时刻,她想起室友无数次的调侃:“一个人吃的饭能叫饭吗?”那就是她: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课,一个人走,总是一个人。

她开始恢复训练,日间勤奋的学习往往休止于回到房间,暴饮暴食和颓废在深夜进行。她尽量减少自己放纵的频率,在一次次考试中提升自我。
在雅礼机房总考rk1的广六神犇就坐在她附近,她偶尔会瞥见神犇游刃有余地切题,自信从容地讲述自己的解法——她依稀看见了自己奋斗的目标。
长链剖分?子集卷积?微积分?不会的她就去学,把所有的考试题改完。
在最醇厚的黑夜中,璀璨星空映入眼帘,她踮起脚,光芒近的仿佛触手可得。亿万光年外的繁星,给予她力量。

培训结束,回成都的飞机上,不仅是她,所有的同学都斗志昂扬——为已经降临的THUWC/PKUWC,为着指日可待的省选。他们就这样背负着众望去了冬令营,她和另外三两个去不了的同学都时刻关注着广州的动态——据说在雅礼常常见到的几个神犇也出现在了THUWC——羡慕着,遥想着那边永不可能属于自己的光景。身为OIer,未曾参加过冬令营,APIO,CTSC,何尝不是一种遗憾,更是一种有心无力。

比赛结束后音讯全无,原来他们颗粒无收——有很多理由:自招名额今年骤降,考试策略不当…灰头土脸备受打击的样子让她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她要稳住,在这样的时刻,她更不能被击败。

“人不是为失败而生的,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

寒期意外的漫长,教练给放他们了半个月的“长假”。她选择旅行放空自己,游玩充电——一件奢侈无比的事,但她必须要这么做,她太累了。
假期过后,她重新坐回明亮的机房,又回到了熟悉的位置,这使她充满了决心。彼时距离第一次集训刚好一年,这一年,她已经从什么都不懂的小白成长为一个勉强可以“”独当一面的OIer了:她出过普及组提高组模拟赛,讲过课,博客也有400+,能够稳定做出每场比赛的签到题,CF也从绿到紫…接下来的一年,她希望有更大的突破,而一切的前提都是省选。

“旧事已过,都变成新的”。


后来她的努力都记录在省选前の杂记&鸡汤里了。
她开始制定详细到周/日的学习计划,追求更高的效率。
她开始刷Atcoder-一个非常好的OJ,她的思维得到了质的提升。

当她撑不下去时,她一遍遍的哼着励志的歌,背着励志的句子,默默念叨着“坚持坚持,加油努力”。
她的手机桌面变成了“玩物丧志”,她的锁屏变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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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是她太注重形式上的努力了,虽然她本身足够努力,但真正努力的时候是完全忘却这些表面功夫的。
她期间也崩溃过一次,请了三天假。但她很快调整回来。这时她的心更能沉静下来了,改掉了之前总想东想西的毛病,前所未有的专注于眼前的事。

一切都在向好发展:她的排名越来越靠前,几乎每道题都至少能想出一个模糊的框架,她的计划一步步完成,她的坑越来越少,她CF离上黄只差一步,只差一步。

SCOI2019很快到来,考前她和学姐谈到了其他女选的事情。
学姐告诉她不要太关注那个A队名额——往年常有不止一个女选凭实力进队的例子。她们也谈到了那个留级的东辰学姐——“她很强,去年我就很忌惮她”,学姐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但你不要担心,我相信你的实力。”
她的心里笑得弯起了唇角,不是因为她的认可,而是因为她的关心和在意——多好的学姐啊,还有多好的学长,她默默接受着来自他们的关心与爱护,却因为笨拙的口齿举止无法热烈的回应。再遗憾于没有更深入的和他们交流,也只能作为遗憾了。
她也很感动于每次大考前wuvin学长永不迟到的温馨提示和祝福:
在这里插入图片描述
ak了笔试后,她在前夜写下:

饱受各种神秘数字的暗示
最后一场CF rk 520 得分1314 1520
考号 99 房间号 01

非常迫切的希望这不会是一篇退役记。
非常殷切的希望我能写下:“退役失败”
非常不舍的想要继续完成剩下的那么多没有做完的题目。
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希望太多——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非常明白自己不能过于紧张,最好当做一场平常的考试。
非常强烈的体会到对手的强大,但这样也更能激起我的斗志。

谁叫我就喜欢挑战生命极限呢?
SC-0099 你是最棒的!
不要苟,要稳

带着这些铭记于心的温暖,她踏入了考场。

汉诺塔把她难倒了,她打了50分暴力走人,看到T2是颗树根据历年SCOI推测是一道无脑DS,开了后没想到是道巨胖题——3h打完50分的边分治+虚树+线段树,过了样例和对拍。T3也是不可做的数学题。

带着签到失败的遗憾,她算算自己130的大众暴力分:“还好还好,稳住稳住。”她是乐观的。
中午听同学谈T1完全一头雾水,下午面试大谈中美贸易战她也插不上话,考砸了面试却没想到接下来的事情更砸:她挂了50分,最有把握的T2爆零了,她不想再去想自己的正确性,自己的暴力,她也不想去申诉了。她是第一个冲上去看成绩的,她稳住颤抖的身子,将成绩告诉给了其它人。
无数的安慰涌向她,她默默的承受着,站在实验楼外的桥上——风吹的很平静,她的内心也从未如此平静,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她,这次已经能够很坦然的面对了。

翻盘是不可能的了,她知道自己D2永远考得比D1砸,况且联赛成绩还拖着后腿,她只想正常发挥。
反复听着教练不切实际的安慰:“只要你今天多考40分,别人少考40分,就可以了。省选变数很大。”她终于控制不住地反驳了,带着焦躁与不耐,仿佛听着世界最无趣的笑话。

成外的初三女选zhongyuwei考试时就坐在她右后方,连续两天都是前十。光芒四射得让她卑微到了角落里,天赋这种东西,她真的没有幸运到能拥有呀。

走出电科实验楼时她手脚依旧有些发凉。
依旧是3题暴力,依旧是130。只是最后四十分钟发现T1的暴力爆了空间,花了半个小时疯狂卡空间,挑战极限的卡进了空间限制,最后十分钟的时候她瘫在椅子上,脑子里迅速回想着一切,带着怀恋和歉疚。
“一切都结束了”,她想。
终于用一年半的时间,彻底与过去挥手告别。
在过去那个自负,自卑,柔软的自己和现在之间横亘着一条永恒的河流。
水如今正湍急着,而她终将逆着流走向远处。
深夜微微发亮的屏幕,白板前激烈的讨论,永远是最美好的回忆,是微带苦味的蜜。

没有预料中的合影和聚餐,大家就这样四散而去,仿佛一开始就不曾聚在一起。那句“对不起大家了”也再没机会没说出口了。
回家之后看到D2的成绩,她接受了命运的玩笑——挂了80分。两天的成绩从260变成了130,她的考试debuff过于严重,比只学了一年的高一学弟们都要弱——不过现在也不重要了,她解脱了。

她永远的感谢她遇见的一切人和事,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她。其中有教练永远不变的鼓励和支持,有家长的陪伴和关爱,有同学的交流和帮助——他们共度充满挑战的竞赛时光,有打击过她而后转变态度的班主任——那些无法击倒她的终使她更加强大。

如果只能用一首歌来记录她的OI生涯,那一定是Lenka的Bittersweet。
如果只能用一件事来比喻她的OI生涯,那一定是爱情。
OI虐她千百遍,她待OI如初恋。
——爱有时也是强求不来的,是有缘无分的

爱中要学会放手,寄以永久的凝视。

漫长又短暂的一年半时间,创造了一个新的世界,宛如神的再世,现在神累了,他隐匿于地平线后,一切都结束了。


尾声

她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不仅是告别,你会发现这也是一个关于失败和成长的故事,也可能是每个在OIerdb中不能拥有姓名或是只有一行记录的无名小卒的故事。
历史只会记录成功,但他们的故事永远存在,他们不会忘记自己,而幸福都是因回忆而诞生的。


特别鸣谢:
flowphyl(博客链接在我的首页小窗中)
她认真关注着我的所有动态,没有她的催稿,我也不能最终完成这篇漫长的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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