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马拉松（2013上海国际马拉松赛）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万人齐唱国歌，这阵势还是第一次经历，在周围选手的感染下，跟着那再熟悉不过的旋律，我也情不自禁放声歌唱。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唱到这里，不由瞥了一眼身边的两个外国选手，心想：列强们，你们颤抖吧！

12月1日，早上5点30分，天还没有亮，外滩已经聚集许多人。一年365天，大概只有这一天外滩才会人山人海的无与伦比。

5点退房，在路边摊上买了两个茶鸡蛋，在乍浦路上一边走一边吃。路过一座桥，桥上几个人围成一圈站着聊天，不必看他们背上的马拉松存衣袋，就知道他们是跑马拉松的。

路边橙红色的移动厕所已经悄悄上岗，身穿制服的马拉松志愿者们也开始工作了，据说为数众多的马拉松志愿者们大都是从高校招募来的。感谢她们！

来来往往，到处是人，每个人都很兴奋，好像过节似的。这也的确是一个盛大的跑步者的节日。北京东路上停着一排大巴车，每辆车都编了号，专门给全程和半程选手存衣服用。还不到6点，已经有人换好了衣服，披着防寒雨布原地打转取暖。我没准备雨布，参赛的衣服是短袖大裤衩，所以等到6点多才脱去外套和长裤。
没有专门设立换衣服的地方，不分男女老少，大家都在路边宽衣解带，并没有什么不自然的。有不少中年男人脱光了膀子，看着都嫌冷，人家却神态自若。

把镜头切回到头天晚上。马吧有个聚会，本来不打算参加，好像也从来没参加过这样的活动。不过，转念一想，去看看又何妨呢？就当是一次挑战，一次训练，抱着这种想法，下午5点到外滩。在外滩陈毅像下面，因为一场马拉松，三十多个从未谋面的来自五湖四海的跑步爱好者聚到了一起。在网上嬉笑怒骂，见了面却很生分，互相报出贴吧ID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地一笑：原来你就是沧海月明呀，我是轰炸机啊。于是，陌生感瞬间消失不见了。
遇见健谈者，就去做一个倾听者，遇见不善言辞者，就去做一个善于攀谈者。我主动认识了“十八岁的江湖”，他在安徽读大学，明年毕业。还有来自福建的已到而立之年尚未娶妻自称患有“婚姻恐惧症”却热衷跑马拉松的“沧海月明”，他坦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跑了多少次马拉松。

席上发现一个来自南方的留着长发大有及腰之势的贴吧ID叫“吃素食跑马拉松的”小伙子，颇有好感，可惜中间隔着“明月”（好多吧友，把月明喊成明月），没能结识。莫名地喜欢这样的人，可能仅仅是因为他们与众不同，用王小波的话说就是“反熵”，所为趋害避利，肯定反熵。吃好吃的，喝好喝的，享受感官的愉悦，这对许多人而言简直天经地义，无可怀疑。在和JJ的闲谈中，我提出一个名词：二巴人生。这是我们之间的黑话，从王朔老师那里学来的。这话其实先贤早已说过，不过说的比较文雅：食色性也。

唱完国歌，领导讲话，讲话很短，出乎意料。两三分钟后，鸣枪起跑。没听清发令枪响，但人群涌动起来，后面推我，我一面压着步子，一面小心避让脚下个别选手丢弃的杂物。这么多人，可不敢倒地，很容易发生踩踏事件。

兴奋起跑，慢慢进入状态。七八公里的时候，遇到两只半程的兔子，一人举一个小牌，牌子上写着2:00.其中一个拿着迷你音箱，放的是外国歌。在马拉松赛道上，兔子是这样一种生物：带着醒目的时间标示，拥有良好的节奏感和时间感，一般都是跑马的老手。假如你已经看过《领跑人》，那么就会知道，里面的主角万浩哥就是兔子，一只超级兔子。

为了听歌，跟着兔子跑了好几公里，直到西藏南路的尽头，全程与半程在那里分道扬镳。听着歌跑步，实在棒极了，好多跑友都这么干。恩，村上春树说，他也喜欢这么干。写到这里，突然想明天早上跑步时带上MP3.以前为什么不这么干呢？Good question.

耳边没了歌声，顿感几分沮丧。这时注意力转移到了赛道上的选手身上和路边每隔5公里设置一个的水站。蓝色短裙的女选手现在还有印象，好吧，我承认我是个可耻的蓝裙控。平生见到的第一条裙子，就是蓝色的，那时候还在念小学二年级，那女生被我惦记了好多年，高中的时候还念念不忘。看来小时候感染的病毒，一生都难以免疫啊。

20公里以后，最渴望看到的就是水站。漂亮的女志愿者和帅气的男志愿者站在桌子后面，不停地往桌子上排成一排一排的一次性纸杯里倒运动饮料和矿泉水。好多种饮料，红色的，无色的，居然还有蓝色的，印象中这还是第一次喝到蓝色的饮料。每次喝完饮料，再次跑动起来，都会感到脚步轻盈，真是妙不可言。可是不一会儿，又脚步沉重了，于是又盼望下一个水站。如此反复，直到终点。

跑步中途逛了一趟超市，实在出乎意料。事情是这样的。跑了10多公里的时候突然饿了起来，而且越来越饿，难以忍受。这时看到路边一个伸手支援小食品的小姑娘，可没好意思去接，稍一犹豫就跑过去了，真是后悔不迭。这时候突然想起大裤衩的口袋里有一张“桂林山水”，真是大喜过望，暗暗佩服自己有备无患。而且，根据那次徒步赛道得来的印象，我知道龙腾大道边上有个超市。果不其然，10点整的时候，“全家”超市赫然出现在路边。弯腰钻过路边警示线，一溜小跑钻进超市，买了面包，两个士力架。5分钟后返回赛道，好家伙，真是狼吞虎咽，边跑边吃，状如《疯狂的石头》结尾里的黄渤。吃完精神大振，30公里以后几乎没人能超我，40公里的时候，隐约听到路边有人说，这个跑的不错。我知道那是说我呢。感谢那两只兔子，让我不自觉地保存了体力，不至于在最后5公里明显掉速甚至跑崩。事实上，除了在水站停下来喝水时会走几步，别的路段直到终点，都一直跑着。跑进430已经无憾，405的成绩对我而言非常满意，不能奢望更好了。

跑过终点的时候情不自禁伸开双臂。

伸手去拉东西的时候才发现手是抖的，毕竟40多公里啊。拉伸完了就去退计时芯片，拿到第一块马拉松纪念奖牌，然后去找存衣车领衣服。到处是人，好多人胸前挂着奖牌，于是我也挂上，昂首挺胸，作气吞山河状。这就是我第一次跑马拉松的情形。

假如这样收场该多好呀。偏偏，我邀请她来观赛。人才，她居然来了，带着她的新男友。我不愿意详述这件事。前两天在网易上看厦门大学公开课，讲西方戏剧的，听到老师介绍易卜生时这样说：他爱人类，但他不爱任何一个具体的人。我告诉自己，永远不要去恨一个具体的人，我会努力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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