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著赏读 | 高等教育的研究范式，读《高等教育系统：学术组织的跨国研究》...

《高等教育系统》这本书主要以高等教育组织为对象，研究高等教育是如何管理、运行，高等教育组织内部各要素是如何运行，在世界各国是如何进行变化的。

作者首先从高等教育产生的基础——知识，作为研究出发点，认为高等教育是由知识生产群体为核心产生的。随着知识纵深化的发展、分工的呈现，产生了学科和院系，二者构成了高等教育的不同结构。在多类别群体的作用下，各级组织和不同国家衍生出不同的信念，从而生成不同的文化。与此同时，伴随结构日益复杂化带来的是权力形式的多样。作者从权力出发，探究权力形式是如何组成、如何影响，如何与知识还有信念相互作用，从而带来组织的变革和系统的发展。

作者以知识为出发点，以权力为核心，探讨了五个重要的问题：①工作如何安排；②信念如何维护；③权力如何分配；④系统如何整合；⑤变革如何发生。

一、知识

作者从知识出发，论述学术组织的特殊性。知识是整个高等教育系统目的和实质的核心。只是具有专门化的特征，各学科领域由于知识的专门化，专业分化日益突出，从而有了更加广阔的发展空间。然而，知识专业化的发展在让专家话语权日益提升的同时，带来了管理的难度。于是，高校和学术组织在管理过程中会遇到极大的问题，随着知识越来越分散，权力也被极大的分割。这就造成了一个问题，高等教育系统的目的是什么？知识的积累性、探索的不确定性，都给高等教育的目的蒙上了模糊的面纱。但是作者也提出，目的往往不是先于行动，行动也不是服务于目的，高等教育的传统、直觉和信念是行动选择和目的选择的基础。概括高等教育系统的目标，要从基层组织开始，由简单到复杂，逐步向深处概括。

二、工作

在知识的纵深发展上，作者提到了高等教育在知识发展后带来的劳动分工，这些劳动分工促使高等教育组织衍生出许多根深蒂固的利益。最典型的组织模式是院校。院校由学科内的人组成。学科是通过知识领域实现专门化的载体，学科对学者的行为影响更大。学科是知识的产品线，而院校是地理中心，高等教育必须以学科为中心，但又必须聚集于事业单位。前者关注研究学者、研究学术型协会，后者主要反映学术系统教学和服务使命，迫使人们关注专家与学生的联系。在学科与学员之间，系、讲座、研究所等制度，都属于院校的一部分。随着学科和学院的发展，两者均出现了新的组织形式。从学科的角度来看，知识的纵深化发展带来了分裂的专业，不同类型的专业使高等教育的劳动分工更加具有独创性，这时高等教育系统具备高等分裂的特性；而院校则因为机构内部类、层次的发展，不断分化，使高等教育系统具备丰富的结构。由于各国高等教育发展的阶段不同，高等教育系统也被划分为不同形式，从简单到复杂包括单一公里系统中的单一机构部门（西班牙、葡萄牙）、单一公立系统中的多重机构部门（法国）；多重公立子系统的多重机构部门（英国、澳大利亚）、私立和公立系统并举的多重机构部门（美国、日本）。而在不同的学术系统划分内部，又被分成了不同的等级，例如纵向层级划分包括博士、硕士、本科、社区学院，隐性部门中大学内部的不同院系，其等级和层级也不尽相同。总之，知识的发展带来了学科专业的分裂，学术组织也因为这样的分裂带来的劳动分工而日趋复杂，知识和学校的分裂都不断加剧，形成了学术组织的松散网络。

三、信念

高等教育系统既是一种社会实体结构，同时也代表了一种文化象征，与该国的意识形态挂钩。高等教育属于规范性的形式，它依附于观念的部门。高等教育的学术信念包括学科文化的信念、院校文化的信念和职业组织的信念。这种信念受到文化的影响。对于某一国家而言，如果信念过于分化，会导致信念过时，信念过度自我保护又会导致对社会的反应僵化。因此信念在很多时候呼吁多样化，这有这样，组织的特殊信念才会带来特殊的权力。

在信念之下，结合具体情况发展起来的是院校的亚文化，它以地域发展起来，各角色在自己的亚文化圈中交流，例如教师文化、学生文化、学术单位管理文化。

对于专业本身而言，专业提供遥远和不确定的文化，往往专业文化强调学术自由和科学自由。专业文化的强度受到专业的规模影响，规模越小，专业文化越强。相比专业文化，整个高等教育系统的文化则显得更加丰富，例如入学信念：高等教育入学率的设置；专业信念：专业化水平应当达到什么水平；就业信念：高等教育为谁培养人才；研究信念：教学与研究是否能够相结合等。在信念范畴，信念发挥着缓冲外部社会环境对高等教育系统内部决策的作用。

值得注意的是，虽然高等教育系统内部结构复杂，信念多样，但是面向外部，高等教育系统仍然是一个统一体，需要做一个象征的整合，整个高等教育系统内部的共性特征，表现为高等教育系统独立于社会其他部门的个性。系统既要服从整个社会文化，同时也要基于自身信念进行决策。

四、权力

权力围绕的核心问题是谁来统治高等教育，学术群体的利益当如何结合，权力如何平衡工作和信念的力量。对于大学而言，大学的兴旺与否，取决于其内部由谁控制，大学到底是受外部影响更多，还是自己人有绝对的决策权。从权力的层次来看，权力可以分为系——学部——大学——联合会——州政府——中央政府，各权力层次不同，权力形式也有不同的表现，分为个人统治（讲座制度权力）、学院式统治（教授群体管理学院）、行会权力（前两者的结合）、专业权力（产生于专业知识的权力）、院校权力（董事权力和院校官僚权力）、系统权力（政府权力和政治权力）。在各种权力形式下，个人魅力所带来的感召力都是增强权力的有效手段。由于各国国情不同，权力的分配模式也不尽相同，可以将其分为大陆型模式（教授行会与国家权力相结合）、英国模式（教授行会与院校董事相结合）、美国模式（院校董事和行政权力结合）、日本模式（公立系统和私立系统两套模式）。权力既处于整个系统之中，又处于较小的教授群体之中。理清权力结构和权利分布，才能确定权力在多大程度上属于一个组织。

五、整合

整合重点强调学科如何将人整合在一起，学校如何将专业整合在一起。对于高等教育系统而言，国家、市场和学术权威三者为其最终系统的形成施加了重要影响。而在此过程中，官僚制、政治、专业和市场四个部分起到了重要作用。官僚制的作用在于对高等教育系统进行了分层，政治的功能在于保护官僚行政机构的合法性，专业的作用主要反映学术团体在高等教育系统整合中的作用，市场则主要反映消费者在参与高等教育系统中的作用。在相互错综的利益集团下，生成了组合主义模式、行会模式和权力市场模式三种系统控制模式。组合主义模式强调政府和利益集团共同决策；行会制度模式强调内部专业人员占领决策制度；权力市场模式强调各院校运用政治力量来松散协调运转政府。

总的来讲，国家不能对政府管得过严，毕竟权力越集中，高校的革新能力越差，影响高等教育的创新性。

六、变革

变革是整个系统发展的核心。大学既保守，又产生变革；既呆滞，影响又很大。随着高等教育的发展，组织内部各分支都站稳了脚跟，变化的阻力和动力都产生于系统内部，部门外的人却很难加以控制，所以外部环境的变化会导致内部的变革。所以我们会发现一个比较特殊的规律，老牌大学一定有一套适合自己改变的系统，大学现有结构的反应机制也决定了后面的改变方向。而高等教育系统对变革的反映，往往是从制约开始的，包括学科结构的倾向、信念的倾向、权力整合的方式和市场对院校的调节。

而在变革的过程中，往往涉及到高等教育系统有序和无序的矛盾，趋于稳定的僵化和促进变革的矛盾。这些矛盾主要体现在四类情况：学科与系统的矛盾；上层结构内部的矛盾；地层结构中的矛盾；有序和无序相互转化演变的矛盾。对于最后一对矛盾，也是最特殊的一对矛盾，无序的排列可以导致有序，有序的安排也会产生无序：在集权化严重的国家，体制无法应对社会变化，即使系统内部井然有序，也会陷入瘫痪和混乱之中；而美国研究生院制度的无序状态，也反而带来了系统有序的竞争和模仿。

此外，在变革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会带来分化，面对分化的反应也是影响组织变革结果的重要原因。利益是影响分化过程的核心要素，组织的存在发展与利益相关，所以当变革带来的分化是保护利益集团的手段时，变革更加容易实现，带来胜利；而改革失败也往往由于改革者未能掌权，保护新生事物。

世界范围内高等教育的变革，有一个典型的现象就是国际移植。即从国外学习高等教育制度，既有被迫的，例如日本、中国，也有自愿引进的，例如美国。在移植的过程中，世界各国都要考虑到文化适应的问题，只有这样才能让高等教育更好地服务国家，世界各国都要对国际移植采取开放但是慎重的态度，判断清楚移植是否会对内部利益有影响和伤害。

总之，变革是高等教育结构和传统不可回避的话题，变革往往是由外部引起的，变革的开展以点滴的调整为主，如果变革带来了结构上的改变，也意味着高等教育系统从根本上发生了转变；在开展改革过程中，上层的变化需要得到下层的知识。不过，许多小变革往往是无形发生的，例如教材的更新换代等。

七、价值观念

高等教育由于系统庞大， 部门众多，所以很容易引起价值混乱，这要求多方利益相关者从中建立共同的价值标准，以免引起混乱。而基本的价值观念往往与正义、能力、自由和忠诚相关。正义强调高等教育的公平性、能力要求高校能够解决社会问题、自由回答高校内部活动的自由、忠诚则强调高校与国家利益之间的关系。在价值观念统一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存在冲突，而解决价值观念的冲突，往往需要整体结构的不断调整。一般来讲，多元结构比单一结构更有利于协调价值冲突，同时同一类型院校的分级也有助于解决不同层次的问题，例如各具特色的院校可以帮助解决公平问题。总体而言，价值观念与高等教育的结构息息相关，国家对高等教育的干预要留有余地，引导和监督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解决价值观念的冲突，最核心的方法还是要梳理好高等教育系统中的先后主次关系，包括分权、多元化和合理的无序状态。

所谓权力分散，就是要通过分权来实现制衡发展，例如高层机构多样化、中层机构的缓冲作用，都有助于解决价值冲突问题。

多元化，则是指高等教育系统要营造百舸争流的局面，协调高等教育不能使院校趋同，中央政府要合理给予院校自治权，通过合理的计划行动来解决冲突。

无序的合理化则是强调管理组织应当通过自己内部协调解决问题，而不是通过上级命令。在高等教育系统内部，复杂的决策往往是自然生长的结果。

无序理论强调决策系统的多余度问题，不让一组成员决策。政府在面对市场带来的无序时，要适当包容，避免高校和市场方的不满导致的革命。

总而言之，高等教育不同于企业，其权力需要分散，因为知识的产生需要差异和多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