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之城（一）

写在前面的话

 

本故事纯属虚构，切勿对号入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文中的人名地名公司名软件名，纯属臆造，和真实中的人名地名公司名软件名没有任何关系。如偶有重名，纯属意外。文字组合虽多，但要符合大家的常用习惯，难免冲突，敬请谅解！

 

序

 

每天的生活有很多碎片组成，每个碎片都可以用140字以内加以描述。

 

编码人V：精装别墅拎包入住，每年住8晚即免当年租金，连续住满3年即永久免费……等等，再让我睡一会儿，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卖房子和办信用卡的完美结合，估计也只有在梦境中才能实现。揉揉眼睛，该起床了。被窝里来个今天的第一博吧。

（5月7日 7：20 来自人生微博Wap版）

 

编码人V：老板说生意不好，加工资的事情得等等，发奖金的事情得放放。我说怎么也要和CPI与时俱进吧。老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我好歹也有公司几千股的股份，也算公司的主人，怎么不站在公司的角度考虑呢。原来我也是主人，不是公仆啊……

（5月7日 9：20 来自人生微博Web版）

 

编码人V：我把1000块大洋购买的“天天涨停——超级内幕交易终端软件”给卸载了。原本以为从它里面能套到内幕消息，让我天天涨停。想不到如今天天跌停。股票又跌了！半年前省吃俭用投入的5位数，现在变成了4位数。

（5月7日 15：05 来自人生微博AIR客户端）

 

编码人V：下班之后到胖子店里玩。胖子新买的iPadX真不错。发个微博试一下。我的下载软件“掩耳之势”的PC版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试用的用户也达10万了。胖子反复向我强调，没有商业模式不要紧，现在赚不到钱不要紧，只要有用户，一切都好说！

（5月7日 18：30来自人生微博iPadX客户端）

 

编码人V：我是胖子陈，借用编码人的帐号发此微博。我代表他在人生微博的88个粉丝强烈要求他赶紧把“掩耳之势”移植到iPadX上，让我们这种“果酱”可以一边蹲马桶一边下大片！

（5月7日 18：45 来自人生微博iPadX客户端）

 

编码人V：夜幕降临。她打了一个电话给我，说都等了我三年了，不仅云城市的房子没有着落，虚拟云城里还是经济适用房，不能再等了……失恋了，但我并不觉得意外。

（5月7日 20：00 来自人生微博Android客户端）

 

编码人V：突然发现我的名字竟然加V了——算不算人生微博的一个BUG吧？不是说加V需要繁琐的验证流程吗？我等草根哪有如此大的号召力，让人生微博自动给我认证加V呢？

（5月7日 20：31 来自人生微博Web版）

 

编码人V：邮箱里收到一封联名信件，让我赶紧停止“掩耳之势”的开发，说此软件造成高清电影在网上的疯狂传播，严重侵犯版权，必须马上停止此行为，否则严惩不贷。署名的每一家公司都鼎鼎有名，可以只手遮天，我惹不起啊。掩耳之势的用户们，给我出个主意吧。

（5月7日 21：29 来自人生微博Web版）

 

编码人V：!@#$和我一样，做P2P下载软件的人多如牛毛，为啥只封我一个！！@#￥%%

系统回应：对不起，您发表的内容带有人生微博系统所禁止的敏感词，系统不能为您发表！

编码人V：敏感词？那你给我一个敏感词词库！！@￥#……￥

系统回应：对不起，您发表的内容带有人生微博系统所禁止的敏感词，系统不能为您发表！

编码人：MM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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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404酒吧

 

残破的门窗，昏暗的灯光，不苟言笑的服务员。最奇怪的这个酒吧的名字——404酒吧。我看隔壁酒吧的生意挺好，门口站着唧唧咋咋聊天的一群美眉也不错，但是陈宽非要拉我到这里来。按他的说法，他更喜欢这里诡异的气氛。这个大胖子，做啥都神神秘秘的。

404，这个数字我经常见到，但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它曾在哪里出现。酒吧里的设施挺先进，每个座位上都有一个触摸屏终端，能够显示酒水菜单，通过网络点单。可是，今天我无论点击什么，都会弹出来大大的几个字：NOT FOUND（没有找到）！

服务员小姐一脸无辜，向我们解释道，这可能是网络出口带宽的问题。还说现在网络不通畅的事实家喻户晓，君不见好多大学都贴出通告说国际网络出口流量暴增，运营商只好临时限制带宽。陈宽骂道：“别忽悠我们了！很多年前都光纤到户了，你这么说鬼才相信。这里就压根是一个局域网，跟出口带宽有个鸟关系！咱身边的这个哥们就是搞IT的，你能骗得了我也骗不到他！”

我笑道：“胖子，搞清楚了再说吗，你不要把人家小姑娘给吓哭了。说不定他们的总部在米国。别小看你在触摸屏上面这轻轻的一点，事实上它引发的动作可大了。你每一个动作对应的数据，都会传到米国总部。现在不是流行搞数据挖掘，用户行为分析吗？你买了一杯酒，就会生成一条记录，米国大老板便会知道。你盯住一杯酒半天但是不买，也会生成一条记录，米国大老板又知道了。千千万万条的记录汇总起来，大老板便能分析出什么畅销，什么赚钱，什么叫好不叫座，什么吸引人的眼球但是转化不了购买力……那他以后就可以优化资源，只做赚钱的生意。”

陈宽拍拍我的肩膀，说：“老弟，真是服了你！三句话不离本行。啰嗦了这么久，人家小姑娘也听不懂。”

服务员急了：“谁说我不懂，你不要有行业歧视！我们老板不是米国人，是纯正土鳖。云城市饮酒行为管理委员会不是规定了，不准外资控股有网络接入的酒吧吗？不然什么公众人物啊，政府要员啊，网络牛人啊，在酒吧里喝多了把啥真话都说了，这些机密信息被网络泄漏出去了，那就是卖国通敌！”

陈宽哈哈大笑：“管他啥是不是米国人，管他啥公众人物。你这网络不好，服务就不好。”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向我们走过来，叽里咕噜一通，自称是酒吧的经理，给我们赔礼道歉。也许是酒吧里太吵了，背景一直放着稀奇古怪的音乐，刚开始的好几句话都没有听清楚。我竖耳倾听，总算成功捕捉到他嘴里冒出的几个关键字。按照他的说法，网络故障纯属意外，是啥墙的问题。酒吧大堂和机房间有墙隔离，但是年久没有翻修，网线被墙里的蛀虫给咬断了，导致网络不通。

世界真奇妙。蛀虫哪里都有，但是靠墙为生的蛀虫，这等事情还是第一次听说。我问经理，无线网络都已经普及很多年了，为啥还用有线。无线不就可以穿墙而过吗？经理答曰，上头要求，有线安全，不怕数据被截取。陈宽嘀咕，就一个破酒吧，还要啥安全性？再加信息都是加密传输的，你截取了也只能看到一串乱码。刚才被陈宽骂得眼泪直流的服务员小姑娘突然抢着说，无线也怕墙，拿块铁板不就屏蔽了。经理说她啥也不懂不要在这里乱说，丢人现眼。她只好悻悻离开。

陈宽怒气未消：“你这玩意儿不能用，我们怎么点酒？”

经理笑里藏讥：“先生想必经常用购物网站‘淘宝贝’买东西。方便啊！可是离开了它，难道你就不会买东西了吗？先生想必喜欢去‘虚拟云城’看看哪个美眉更漂亮，可是离开了它，难道你就找不到女朋友了吗？没有网络，世界照样转。你直接告诉我们的服务员，人工点单啊！”

当依赖一个东西成了习惯之后，总是会忘记这样简单的一个事实，如果不依赖它，太阳照常升起。

 

今天喝酒的主题是给我壮胆。准确地说，陈宽要用酒精来刺激我，妄图让我从此不怕天不怕地，更不怕律师函，继续把我的软件给些下去。我有一个业余的作品，P2P下载软件，叫做“掩耳之势”。开放源代码，随便下载随便使用。至今也有10万用户，反响不错，都说用它来下片片贼快，绝对秒杀同类的竞争对手。最关键的是，它不依赖于任何中央服务器，谁共享了什么，下载了什么，别人很难知道。当然，这些都不是我的创意，之前也有很多人做过类似东西，只是我把它做到了极致而已。我说，这个纯属业余爱好，不求回报。陈宽说，无钱coder百事哀，该抓在手里的就不能放下。你只管做，再多发展点用户，它就值钱了，商业价值就来了。等到要商业化运营了，我就是你的天使投资人。

如今，掩耳之势遇到了点小麻烦。××影视公司，××视频网站，××宽带提供商，××××××……一共13家单位发了一个联名律师函，让我赶紧停止此软件的开发。他们的来信列了掩耳之势的七宗罪。其中提到这东西造成了高清电影在网上不受控制的疯狂传播，严重侵犯版权。还提到造成网络带宽严重吃紧，严重侵犯了不用此软件的用户的带宽使用权。

“别怕，这些犯你啥事呢？你只是技术的推动者，又没有自己上传盗版；带宽吃紧？只能说你的软件能够促使运营商不断升级硬件，利国利民，不仅不能告你，还要给你整个全国劳模当当……”胖子酒多话也多。

人家都是有钱的主，我惹不起，躲得起。我自己告诉自己，和谐为重，少惹麻烦。

 

瞬间干完几杯黑啤。酒力大不如从前，几杯下肚之后，我云里雾里，陈宽则胡话连篇，口不遮拦。他说P2P是民主自由的象征，要打官司，他可以倾家荡产支持我。我说你做生意也不容易，把老婆娶到手了再说。他说自由比爱情重要。刚说到此，他电话就响了。原来他老婆——哦不，按照法律来说应该是女朋友给他电话查岗。他醉意全无，战战兢兢，把电话凑到我嘴旁，让我帮忙证实他没有干坏事。可是他老婆仍然不相信。于是我和他分别用手机登录虚拟云城，打开定位功能，确认我俩在一起，他老婆才放心。

“嫂子还是相信高科技。”我对陈宽说。

“我答应每天为她发表一条情诗微博，共999条。还差十来条就满了。到时候我就手捧999朵玫瑰，哦不，999条微博向她求婚。”

“浪漫，来，干了这杯酒！”

 

稀里糊涂，不知到了几点。我记得这张桌子旁，只有陈宽和我，没有第三个人。可是如今怎么发现多了一个人。揉揉眼睛，不像在做梦。于是我拍拍陈宽的脑袋，问他，这桌子旁有几个人？

陈宽哈哈大笑，哥们，你醉了，三岁小孩都知道应该是两个人。哦，不对，他赶紧说，怎么我看见有三个人？

那就没有错，也许真的有第三者插足了！

我俩一起把目光聚焦过去。这是一个墨镜男人。尽管眼镜被黑黑的镜片给挡住了，但是面部肌肉的表情仍在暗示他在对我们微笑。看样子，不像是小偷之类的社会闲杂分子。

墨镜男人很有礼貌地问：“请问你们在讨论神马浮云？”

我道：“神马都是浮云。我们喝多了，忘记在讨论啥了。”我想我没有醉，所以要谨记教训，不要透露重要情报给陌生人。这人不像小偷，倒是像米国间谍。电影上的间谍都喜欢戴墨镜。

胖子也聪明，不过他是靠编造事实来转移话题的：“我们在讨论超级女神中那个最漂亮。”很多很多年前，某国某电视台有个节目叫超级女声。如今，我们这里有个节目叫超级女神。差一个字，但都是选秀节目，且都是在女人中选。这里，胖子是在忽悠那个墨镜男人。

“哦，超级女神啊。我看中5号。人靓，加5分，会5国语言，再加5分，还经常参加公益活动，再加5分……”墨镜男人竟然是个超迷。

陈宽打断他：“我看中86号。人也靓，加5分，不会5国语言，但是会5种编程语言，加10分……”

这两个人争论起来，没完没了。我无趣地制止了他们，还说：“不就是个选秀吗？虚拟云城把投票权都买过去了，要投票，还得在虚拟云城里面买云币。你们要是真粉丝，就多花点钱，注册几个马甲，多给偶像投机票。”

“虚拟云城要实名认证的，怎么注册马甲？”陈宽叫道。

墨镜男人说：“马甲嘛，网上购买即可。只要肯花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老兄你想注册，找我就是了，我道上有朋友，可以帮你搞定……”

越说越有趣，他似乎已和我们打成一片，又叫了几瓶啤酒，还说自己埋单。

 

昏天暗地，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宽已经醉倒，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这家伙太胖，我是一半清醒一半醉，所以在琢磨着怎么把他弄回家，怎么给他老婆交代。墨镜男人看透我的心思，让我放心放心，他自有办法，然后我拉我单吹一通，继续聊超级女神。又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凑到我的耳边：“你俩之前是不是一直在谈论P2P啊？你是不是掩耳之势的作者编码人啊？”

我大惊，酒意全无。这家伙，靠近我们，果然别有所图。

墨镜男人继续悄声道：“我们有一个项目……报酬很丰厚……你看你能不能帮忙……嘘，必须保密，不能告诉别人，包括身边这个胖子，也包括你的女朋友。“

也许他是一个软件公司的负责人，出来找人接私活。既然有钱，那就干吧。为了摆脱穷光蛋的称谓，挣一点算一点。于是，我黯然说道：”女朋友跑了。“然后又说：”啥项目？“

”你告诉，一，愿不愿意做，二，愿不愿意保密？“

我连点了两下头，表示两个条件都满足。

墨镜男人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已经写好一串小字：

https://217.***.***.***:3721   准入码：FFFKKKGGGFFFWWW889104

”后天晚上10点整，访问这个地址，用这个准入码登录。我等着你。记住，不要迟到。“

说完，他拍拍我的肩膀：”至于你的胖子如何回家，你叫一辆出租车就可以了。这个酒吧的人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把他抬上车。我有事先走了，记得我俩的约定。“

望着他的背影，我有点惊讶，也有点期待。这是一个什么项目？天上会掉馅饼吗？为啥不给网址，只给一个IP？还用https加密，还不是平常网站默认的80端口？我用手机试图打开这个站点，却显示查无此站。我想，这搞得真神神秘秘的，叫人捉摸不透，还非得后天晚上登录才行。丫的，这个站点肯定没有在云城网络委员会给备案，所以不得不直接用IP地址来绕过监管。他奶奶的，今晚喝得不少，竟然他叫什么名字都忘记问了。

打车送胖子回家，他老婆，哦不，同居女友，把我给骂了一顿。说一群男人喝什么酒啊，难闻得要命。不过，既然没有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她并不生气，骂了又赶紧端了杯热茶给我解酒。我说谢了，径直回到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