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的浪漫（已发表）

头发的浪漫

    这是我生日的第二天晚上，从酒店吃完晚饭出来，时间还早，朋友说你去把头发换个发型吧，作为你长大一岁的新的生活的起点。我说我喜欢直发披肩的纯净，就不要了。朋友说别老土了，你一副老样子，厌不厌呀。心想也是，换种发型，换种心情，让头发浪漫一次又何妨呢？于是和朋友相携到我居住的城市最好的美发城。
    简单冲洗完头发后，坐到美发设计师阿飞的椅子上。阿飞边给我梳头边打量着面前镜中我的头发，说，空气灵感烫很适合你的，烫后把头发漂黄，更有味道。并把美容书上的模特让我看。模特的头发自然随意披在肩上，有着很凌乱很小的烫花，漂黄的头发透出一种逼人的高雅，应该说，就模特而言，那真是不错的发型。我说我一点也不懂的，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阿飞的剪子在我的头上游走，把头发一缕缕打得薄薄的一层。从镜中看着头发从阿飞的手中一点点飘落，我的心里有一种不知所措。一直以来，我都是直发用发夹夹着，偶尔想换心情就让头发披肩。一个女人，除了较好的容貌和身材，头发的好坏应是一个女人整体美的首要。我并不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但我对头发和对面容有着一样的爱护。在头发染色风铺开盖地吹打女人头发的时候，我依然坚守我的一头黑发，象给脸部做美容一样，每月给头发做一次倒膜护理。头发的柔软与乌黑光泽也曾灼热了很多爱美女人的眼，心里也为自己保留最古典的纯黑色沾沾自喜过。我头上厚实的多余的头发从阿飞手中缝隙间一丝丝掉下来，象是梳理过往的时光，把一些不快乐的忧伤全从我的生活里清除掉。
     头发用卷筒卷起来，上了店里最好的烫发药水，罩上塑料袋，静静坐在那里，让头顶上用来加热的飞碟围着我的头部旋转。阿飞说空气灵感烫来源于日本，烫后是不需要再梳头的，每次洗完头后上点嗜喱水，然后用手随意梳一下就行了，条件允许，每天早上把头发喷湿了上一点嗜喱水更好。我说这种烫发要把所有的女人都变得慵懒，正适合我这种连饭都懒得吃的人。
     加热二十五分钟，冷却，阿飞取下一个卷筒，对我说，你的发质太好了，没有一点烫卷，还得再加热二十分钟。头顶的飞碟灼烤着我，我的全身开始燥热，烦得难受。朋友说你要坚持呀，美都不是轻而易举能得来的，你闭上眼，把它当成一种享受。闭上眼，头上一阵阵热流，象有千万条虫子在蠕动，让我特别怀念起小时候的时光。小时，看到大人们卷发，晚上躲在被窝里，用发夹把刘海一夹一卷，再用另一只发夹夹住卷的这只，小小的额头夹着一排发夹睡觉。第二天早上起来，把所有的发夹全放开，刘海真的是卷的，一圈圈衬着小脸，自己心里有说不出的满足。那旧时的欢颜，总会在不经意时想起。
     二十分钟过去了，阿飞解开一个卷筒，对我抱歉的说，还不行呢，还得加热。说句闲外话，我并不是一个内秀的人。我的想让头发浪漫一次的好心情随同阿飞的加热一点点破碎，我知道自己对这加热的忍耐是有极限的。到了第四次阿飞说还不行要加热时，我说算了，是什么样就什么样吧，我认了。 
    解开所有的卷筒，头发冲水，我的头发依然是直直的，偶尔有地方因卷筒时间长有少许不平的痕迹。头发怎么也这么有灵性，和人的性格一样这么难以改变呢？阿飞连忙道歉，说，今天的几百元我认了，没给你烫好头，耽搁你的时间了。我说那我出成本费吧。阿飞说这是我们店里的规定，没弄好的归我们自己掏钱。又说因我一直没弄过头发，经常护理，发质太好，药水无法将我的头发分解。如有第二次，一定能烫好的。望着镜中的自己，虽说头发较以前短了一点，它的光亮它的顺直在我眼里依然如前一样有魅力，心里不免庆幸。 
    走出店门时，已是深夜。阿飞送我们出来，语言谦和的不容拒绝，明天你再来烫吧，我一定能给你弄好的。 
    和朋友坐在的士车上，我问自己，明天还会来吗？回答是肯定的，不会。有时浪漫只是一时的性起，没有实质的结果，谁还能再重演一次呢？浪漫于我太需要时间，好多的光阴就是在一次次的浪漫中度过的，这算不算是虚度青春呢？透过车窗，我看见一朵朵鲜艳的玫瑰在黑暗中慢慢凋谢。 

                                2002．1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