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人家日记

【题记】从十多年以前，那时还正年少，就喜欢来到这门对一条大河、后靠绵绵青山的人家，在这里可以安然地闭上眼睛，放松全身与新鲜空气交流，可以坦然敞开心扉享受那足以醉人的淳朴，可以暂时忘记所有不想触摸的事与物、、、、、、
　　八月，外出，来到了门对一条大河、后靠绵绵青山的朋友家。
　　（一）院子
　　进入村庄，看到的新房、高墙、大院，可以判断现在的生活水平跟以前来时有了质的提高。远远地就看到了朋友家的瓦房已翻新成贴着漂亮瓷砖的平房。不过，最吸引我的是朋友家那鲜花围绕的院子。
　　与主人寒暄一番过后，其他人都坐着喝茶、聊天，我独自一人围着这院子转了起来。
　　整个院子断断续续的被木栅栏围着，木栅栏被刷了白油漆，出入的地方则是一扇活动的竹栅栏，鲜绿的小树扶着木栅栏，木栅栏被有藤的小花爬满，栅栏以外：菜地几畦、葡萄几架、竹林一簇、银杏一棵、橘树一棵、柿子一棵、桂花几株、、、、、杂糅几分欧式风格的这样农家小院让人耳目一新。
　　“下次你再来时还会有新发现，看到那个小坑没，我要把它变成一小方荷塘呢！”朋友知道我在欣赏他的院子，言词里充满了自豪。
　　“唉，美中不足，以前咱们不是说了的嘛，在院子一角一定要留一块草坪，我们在这草坪上还有许多规划呢，现在咋就没有呢！”我惋惜地说。
　　“不提了，老爷子趁我不在家时，全给我用水泥抹平了！”朋友的语气和一副无奈状，让人好气又好笑。
　　在喧嚣的尘世，一座开满鲜花、不设防的小院，通常只驻在人们心中。现在，它就这样很自然地呈现在我的眼前，而此时的我，却是带着世俗的风尘在与它亲近。
　　（二）老人
　　“来、来、来，喝茶，休息一下，我给你们准备好吃的去。”朋友的父亲搬来一张椅子让我坐下。因为朋友比我小，所以，我尊他的父亲为叔叔。随即就看到他从屋后抱来一只大公鸡，另外一只手拿着刀。
　　“爷爷，你要杀鸡吗？”这是和我们随行一起带来的小孩。
　　“咦，这只公鸡调皮得很，爱飞高处，不听话，爷爷把它杀来给你们吃。”听着叔叔说这话，我们都笑了。我们倒不觉得这公鸡有多调皮，反而是他说话够调皮的。
　　“围到桌子边来，开饭了。”约摸一小时的功夫，厨房里传来了叔叔的声音。
　　来到这里，多少有点跋山涉水的意思，我们已休息得不觉累了，肚子却饿了。大家也不谦让地坐到了桌子边上。好家伙，辣子鸡、蘑菇清炖鸡、炒苞谷、回锅肉、猪蹄、青椒炒炸鲫鱼、海带折耳根粉丝杂拌、、、、、、满满的一桌，我馋得有抑制不住口水的感觉。
　　“来，倒上我秘制的葡萄酒，都举起筷子，一起来！”朋友热情地招呼我们。
　　正当我们要对这桌美味下手时，忽然大家都把举起的筷子停住了，因为突然发现两位老人还没上桌子呢。
　　“肯定都饿了，你们先吃，我给你们煮个汤，马上就好、、、、、、”叔叔硬是要让我们先动筷子。
　　“婶婶呢，那她咋不来吃！”我问在一旁站着的叔叔。
　　“她在喂猪，一会就来，不用等的，你们先吃。”叔叔站在一旁看着我们都动起了筷子，才又回到了厨房。
　　不一会儿，汤来了，还是不见两位老人上桌子。
　　“你们二老怎么还不来吃！”我还是觉得过意不去，站到了门口对着外面喊。
　　“你们吃，我等你婶婶喂完猪，我们一起过来。”叔叔远远地回答我。
　　见二老没上桌子，我们心照不宣地，喝酒、动筷子的频率都放慢了下来。
　　“爷爷做得好吃不，你要多吃点，像小猪儿那样肯吃，才好呢！”叔叔对我们带来的小孩说，二老终于忙完了事进来了。等到二老上桌子时，大家都觉得快吃饱了。刚开始叔叔还很健谈，被我们一圈酒敬了下来，更是妙语连珠，让我们忍俊不禁。
　　“你们先喝着，我去休息一下，鼻子在和耳朵说话呢，可能喝麻了。”叔叔说完这句逗人的话，兀自回里屋休息了。
　　“你们只管自己吃好，他喝酒就这样。”婶婶向我们解释道。
　　半天的忙碌，婶婶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默默地配合着叔叔的一举一动。这一切，想必我们所有的人都看在眼里，想在心里。
　　有些爱情，可能没有伟大，但更多需要的是相濡与沫——至默契；有些爱情，可能没有浪漫，但更多需要的是不离不弃——至终老。
　　（三）两位鹅先生
　　吃好、喝好之后，已是夜幕阑珊。我们都搬了椅子坐在院子里聊天。这时，“嘎、嘎、嘎、、、”的传来了几声鹅叫，循声望去，两只大灰鹅正优哉游哉地踱进院子，我们用惊奇的眼神迎他们进了院子，又用惊奇的眼神送他们进了院子一角的小木屋。两位鹅先生完全没把我们放在眼里。简直是骄傲的家伙，目空一切。
　　“还有这么俩活宝！”“早出晚归？”“不用管它们？”“陌生人的到来就没有惊动它们？”、、、、、、
　　我们七嘴八舌，把刚刚所有的惊奇和受到鹅先生的怠慢一起说了出来。
　　“它们不是什么活宝，只是在它们眼里住着一汪清澈平静的水，哈、哈、哈！”朋友的话让我们发懵了好一阵，之后，感觉朋友那爽朗的笑声，甚至是在笑我们这群风尘仆仆的人。
　　不哗不噪、不亢不卑的心态，这世间恐怕没几人能真正做到，眼前这两位鹅先生让人顿生敬畏。
　　（四）猫三、狗四
　　我们坐在院子里，旁边一直躺着两位不动声色的小家伙：一猫、一狗——猫三、狗四。朋友家里兄妹二人，猫被厚待些，排行老三，狗自然就是老四了。
　　“这两家伙表现还不错，从我们进门都没听到他们有过激的叫唤，看到我们吃饭也没慌神、、、、、、”我们把话题说到了这猫狗身上。
　　“别人家的狗我不知道，但是，我家的狗，我知道，通灵的！同样是陌生人，它闻得到坏人的气味，就像你们进来时，它就作欢迎状。如果是心怀歹意的人，那就惨了！”朋友如此说，让人虽然半信半疑，但也是肃然起敬。
　　“呵、呵，猫三更是大度，你们今天抢它的食吃了，知道么？那碟青椒炒炸鲫鱼，还没消化吧！呵、呵、、、”朋友的笑声里充满了诡异。
　　“啥？我们吃的是猫食？”我们大呼。
　　后来，经朋友一解释，我们才松了一口气。朋友一有空就到门口的河里钓鱼，钓得少时，自己都舍不得吃，只等晾干保存，留与猫三。今天做鱼给我们吃，他心里还有些委屈呢！
　　哈！哈！吃了猫食，还是贵宾礼遇呢！闻所未闻！
　　这时，忽然发现院子一角，两位鹅先生的木屋旁还并列着俩稍小的木屋呢，毫无疑问，那就是猫三、狗四温暖的屋子了。这无疑又是这所农家小院的一道靓丽风景。
　　人与自然的亲近，人与动物的和谐相处，在这里被体现得尽善尽美。和谐的一家子！真让人羡慕得流口水。
　　（五）夜钓
　　夜里，其他人都睡了，我和朋友拾掇起渔具，穿过几条田埂，来到了河边，寻了一处水流平静的河段，开始了夜钓。
　　今夜的鱼不怎么咬钩，许久过去了，我们每人就只钓了一条不算大的鱼。我开始有些沮丧了。
　　“今天钓不到它们，可能是件好事。或许今晚这河里就多了些鱼蛋，以后就能钓它们更多的子子孙孙。”朋友的话语似乎在安慰我。
　　这就是事物该往好的方面想吗？还是传说中的阿Q精神在作祟？我这样想。生活给人太多的困惑，有时这许多困惑甚至会让人对自己的思维、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
　　看着平静河面上的满天星空，不由想到了此时的城市应是霓虹一片。同一片天空下，仿佛看到了两个世界，一个清澈，一个迷离。清澈的，不能一生亲近；迷离的，不能一世逃离。
　　“可怜的两条鱼，放了它们吧，它们应属于河流，哪怕是短暂的今夜，如果明天再被别人钓上，只能说它们的生命里注定不幸。”我突然变得悲天悯人地对朋友说。
　　静静的夜，能过滤白天满满的杂音，让夜虫的叫声显得格外清晰，却不能澄澈世俗的杂念，不能让心灵彻底有一份安宁。
　　（五）离别
　　第二天，我们一觉睡到十一点多，起床洗漱完毕，发现餐桌上已摆满了吃的。因为要忙于出发，没有过多的客气，我们瞬间就完成了“睡了—吃”的幸福过程。
　　辞别老人，辞别朋友，告别傲慢的鹅先生，告别这家里不可小觑的两位角色——猫三、狗四，告别开满鲜花的小院、、、、、、我们带着浓浓的情，又奔向了必须奔向的繁华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