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志] 第36节 周公制礼定家邦

        周公制礼定家邦


        神话里说，辅助周武文姬发伐纣的姜子牙是西昆仑玉虚宫元始天尊门下弟子，奉师命下山“斩将封神”，顺便给“姬周代殷”出点力，好捞取点姬家回馈的香火人情。在《封神演义》第十五回里，写到姜子牙临下昆仑时，『收拾琴剑衣囊，起身拜别师尊，跪而泣曰：弟子领师法旨下山，将来归着如何』。姜子牙问前程，天尊当然不含糊，就告诉他将来会“八十渭水遇文王，九三拜将握兵权，诸侯会合逢戊申，九八封神又四年。”之类的偈语云云。


        元始天尊金口玉言，所说偈语后来一一应验。在杂志《科学》51卷5期（1999）中，学者江晓原根据文献资料，审慎地推断武王伐纣的具体时间，并得出了“公元前1045年12月3日左右武王出师，公元前1044年1月9日甲子日克商”的结论。武王伐纣的这个日子真是非同小可。在克商前五日，日干支为庚申时，刚好是新月，也就是“朔”日，预示着除旧迎新。武王在孟津会合了八百诸侯，大伙一起杀奔朝歌。而在克商当日清晨，根据《利簋(Gui1)铭文》记载，『武王征商，佳甲子朝，岁鼎克昏，夙有商』。岁星是指木星，巨大的木星出现在牧野东方的天空。武王的军队由西向东推进，看到木星像大鼎一样缓缓爬升，心情万分激动。天时地利人和占尽的周武王毫不费力地顺利接过“带头大哥”的荣誉称号，开始分封诸侯。


        史传周初分封，『兼制天下，立七十一国，姬姓独居五十三人』。《封神演义》第一百回中，许仲琳先生也列出了列侯封国号名讳。我们可以看到，排第一位的并不是浓墨重彩刻画，出尽风头的姜子牙，而是临时杀出来的跑龙套的周公。书中写道，封周公“鲁侯”，治山东济宁曲阜。封姜尚“齐侯”，治山东潍坊青州。封召康“燕侯”，治北京。封毕公高“魏侯”，治山西运城芮城。封管侯治河南信阳。封蔡侯治河南驻马店上蔡。封卫侯治河南许昌禹州。封滕侯治山东枣庄滕州。封晋侯治山东临汾翼城。封纪侯治山东潍坊寿光。封薛侯治山东临沂。封陈侯治河南商丘柘城。封蓟侯治天津蓟州。封邢侯治河北邢台。封虞公治山西晋城阳城。封虢公治河南郑州荥阳。封宋公治河南商丘睢阳。封曹伯治山东荷泽定陶。封郕伯治山东济宁汶上。封霍伯治山西临汾霍州。封秦伯治陕西西安。封杞伯治河南开封杞县。封吴子治江苏苏州。封楚子治湖北宜昌枝江。封莒子治山东日照莒县。封邾子治山东济宁邹城。封许男治河南许昌。（以上列出比较重要的27国，其余略，翻译为如今地名，不保证正确）其余的诸侯都大致分在河南，山东，安微，湖北一带。


        姬周吃了肉，各位小伙伴喝了汤，曾经的敌人也分到了土地保证不致于饿死。如此面面俱到，仁至义尽，姬姓带头大哥的位置没道理坐不安稳。只可惜人有旦夕祝福，周武王刚打下来江山，还没来得及好好地欣赏下胜利果实，就驾鹤西游去了。这个时侯周武王的儿子周成王十二岁，还在读小学六年级，却担负起了治理天下的重任，“家天下”的游戏每到这种时候就会显得相当滑稽有趣。


        作为武王姬发最亲爱和信任的兄弟，周公觉得自己应该当仁不让地替侄儿把活先揽过来。于是他和召公商议分陕而治，让召公管理原来自家的土地，以便为他消化新得到的土地提供物质保障。有了召公默默地付出，周公取得了令人瞩目的辉煌成就。他『一年救乱，二年克殷]，二次东征，平定了位于河南鹤壁、新乡、安阳的邶庸卫“三监叛乱”。『三年践奄』，奄国伙同武庚叛乱，当然没有好下场。『四年建侯卫』，实行了封邦建国的方针，他先后建置七十一个封国，把武王十五个兄弟和十六个功臣，封到封国去做诸侯，以作为捍卫王室的屏藩。『五年营成周』，召公先去相地卜宅，『周公复卜申视，卒营筑』，既然洛阳成为了都城，当然要建设成最好的城市。『六年制礼乐]，制礼乐是很艰难的事情，周公虽然极具才干，也是『居摄三年，制礼作乐，将作礼乐，优游之三年不能作』，考虑了三年还没法下手。


        周公制礼乐前举棋不定是有原因的。『将大作，恐天下莫物品知也。将小作，恐不能扬父祖功业德泽』。做礼乐是为了宣传丰功伟绩，展示执政合法性。“家天下”游戏玩了夏商周三代，诸侯们心里已经对这个套路非常熟络。为了抑制住诸侯们对“带头大哥”这个宝座的贪婪渴望，把纷争的危险消灭在萌芽之中，周公决定用“礼乐”来给这个游戏增加难度。这个难度不能一下子提得太高，否则『天下莫物品知也』，诸侯们听不懂新的游戏规则，就不会接受新的玩法。这个难度也不能提得太低，否则『不能扬父祖功业德泽』，这样无法达到预期的效果。


        周公开动脑筋，考虑攻防，确立新的游戏规则。为了保证王权能够大到“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并且这个大的没边的王权是让自己的“姬姓”一族永远拥有下去，天下的人必须被分成三六九等。各色人等的礼仪、居室、服饰、用具等等都有具体规定，谁要是不遵守就视为非礼、僭越，就要付出代价。为了保证权力的平稳过渡，周公制定了“宗法制”，提出了“嫡长子继承制”。周公还把家国联系为一体，提出了“家长制”。“家”里面是家长说了算，“族”里面是族长说了算，“国”里面是国君说了算，最终则是姬姓的“天子”说了算。由家组成族，由族组成国，由国组成天下。所有会引起身份混淆的因素，比如“同姓通婚”，比如“土地买卖”，全部禁止。只要是人力所能控制的因素，周公都考虑了明确的攻防手段，然后制成了乐舞，广泛宣传。


        王国维指出，“周人制度之大异于商者，一曰立子立嫡之制，由是而生宗法丧服之制，并由是而有封建子弟之制，君天子臣诸侯之制。二曰庙数之制。三曰同姓不婚之制。”由于周公的非凡智慧，从此没有了独立的人。每个人都因为家族的荣耀而荣耀，因为家族的衰亡而衰亡。 

本节到此结束，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