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原生项目纪事 — 外行领导内行，性格阴柔奸险：明是一盆蜜，暗是一把刀

一个人的基础设施是什么？是历史，实际上，是所有的人文科学，籍此，寻求正确的方向，避免重大的判断失误，洞悉人性，克服困难。
韦昌辉，太平天国的所谓“北王”。张德坚（湘军《贼情汇纂》主编）对此人的性格评论是：阴柔奸险。这是入木三分的性格刻画，后来，历史学家罗尔纲引用此论并作出更为的通俗解释：嘴甜心毒，两面三刀，上头笑着，脚底下就使绊子，明是一盆蜜，暗是一把刀。
从古至今，从宏大的历史场景到身边的具体工作，总有这样的人坐在暗黑的角落里，怀揣利刃，那张脸，却貌似阳光地笑着。
这是一系列来自于实践活动的真实故事，从现实版的韦昌辉开篇，是为了给职场中人提供有益的参考，也为记录真实的职业历程。
【编者按】
大规模云原生系统的体系结构的分析、设计和实现，因其新颖性、建设性和挑战性而吸引了具备学和数学能力的系统架构设计师。
在法律法规的保护下，许多云原生项目的运营，有一个合规性前提：必须有国内公司参与其中。这一合规性要求切实地维护了信息安全并构建了良性的商业环境。然而，也有极个别并无技术资格的公司也通过各种手段接到了项目，而且，是重要的大规模项目，对纯粹的技术人员形成技术吸引力的重要的大规模云原生项目。
笔者有一好友，因其长时间专注于某事并能连续工作数小时的体力，先得一绰号“劳模”，几经演变之后，由于对系统建模的执着，那诨名变成了“老模”。
2022年11月到2023年5月，老模加入一个云原生项目，实现了提升系统架构设计境界的技术目标，遭遇了现实中的韦昌辉，也经历了从业20多年从未遭遇的恶性的反智环境，在一片乌烟瘴气之中，充斥着欺骗，逆淘汰，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蝇营狗苟。
现实已经对这家公司作出了裁决：2023年亏损高达13.14亿，近期又有新闻：2024年一季度净亏损1.7亿元，亏损同比增加65.12%
毫无疑问，那家公司的病变不止一处，早已遍布全身。
事情已过去许久，在老模言谈间，有感喟，更有豁达。他的家庭背景是文史，每每谈及细节，均有当时留存之相关记录为佐证。他说，与宏大的历史叙事相比，个人史也是历史长河的一滴水珠，日常工作和生活中的细节和感悟，同样是值得记录并回味的。
历史是一面明镜，读之，可知国事兴与衰，可晓切身利益事。
既然同属阴柔奸险，那就用“昌辉”称呼这个项目负责人，只是，那“北王”韦昌辉的下场很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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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可你都已经来了...哈哈！
老模是因为想做分布式系统架构设计才进那个项目组的，两个月后，他才知道，遇到了现实版韦昌辉。
工钱太少，老模曾有过犹豫，但是，为积累自身的技术资历，几经考虑后，最终还是妥协了。在老模犹豫期间，韦昌辉跟他说：“和其他公司比，工作负荷强度方面，我们有明显优势，我们不加班的，下班就下班，办公室里就没人了，很轻松的，工作和生活，平衡得很好。”
其实，“不加班”，对天天长时间连续干活儿的老模而言，是很不适的，只是，为了合群，老模也不得不假装出了一副既庆幸又开心的样子。然而，在当前的现实环境中，对大多数人而言，“不加班”— 确实是入职时的重要考虑因素。
时隔一个月，一位女性项目组长，低头坐在餐桌上，看一眼韦昌辉，幽幽地说：“昌辉，入职时，你说从不加班的，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从来加班，天天加班。” 话音刚落，得意的笑声就响起了，韦昌辉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哈，从不加班的哟，哈哈，从不加班的哦，哈哈哈，从不加班的呀，可你都已经来了......哈哈哈哈！” 笑声持续了足有1分钟。
听着就在自己右边座位上响起的刺耳笑声，突然，老模想起了那四个字—“阴柔奸险”。
几天后，老模对这四个字有了更加真切的体会。

二、耍赖讲回来，耍赖搞回来呀！
老模还记得，好多年前，他曾在进行一个系统的架构设计时，做成片子（俗称“PPT”）形式去展示内容。由于好几个页面的文字叙述较多，他便在页面上做成折叠功能，得用鼠标点击才能展现具体内容。发邮件时，老模在正文中加粗字体作了说明：要点击才能展开折叠内容。
隔一天，甲方的技术负责人打电话说：“问题不少。” 约了面谈。老模那时有点狂，心想：“写了方案发出去，不满意的，还是第一次，难道遇到牛人了？”
见面谈话时，老模听到那句“太简单！” ，心里就明白了，他挨个展开那些折叠，让文字全都展现出来。技术负责人见了，先长吸了一口气，马上又抿着嘴不说话。见状，老模心里感叹一声：“这...... 他以前都没见过，不晓得还可以这样，邮件也没仔细看！”
那天餐桌上的刺耳笑声还未飘散，不等来世，今生就轮回。
在餐桌笑声的几天后，老模提交了用项目管理软件写的规划。文字内容很多，便用了软件自带的折叠控件，原本以为这是人人皆知的固有功能，不会再遇到那种“太简单”的事，然而，终究还是发生了。
韦昌辉给老模发消息说“差距还是不小”，还说：“我都看了，全部都看了。”，约了第二天面谈。老模早已不那么狂了，但还是诧异：“这么多年，写东西，一般人搞不过我。韦昌辉他也不懂技术啊！难道背后还另有高手？”
面谈时，项目组的人都到场了。在一间单薄的会议室里，一女性缩着肩膀低着头，看上去，想把自己脸庞变小，小到脸庞看不见才好，老模心道：“哦，缩肩小鬼，这是刚刚干了亏心事的。” 又见另一女性时不时地斜着眼看过来，一副不怕别人嫌弃偏要作恶的秃头小鬼模样，“这是马上要上来恶心人的。” 正想着，老模目光又投向言必称“敏捷”的庞大身躯，那厚实身躯便转了过去，假装找东西，厚实的后背晃动着，抵挡着老模的目光，三秒后，她往后偷偷看一下，发现老模还再看她，就再用后背挡住目光三秒，晃一晃，等一等，再往后偷偷看一下，又用后背挡住目光三秒，又往后偷偷看一下......
就那样，缩在楼道角落的会议室，缩在会议室桌旁的三名女性，阴沉沉，冷冰冰，在凝固的气氛中，老模看到韦昌辉正貌似阳光地笑着，陡然间，他感到会议室更阴冷了，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
跟多年前相比，后续的细节稍有不同。在老模展开折叠内容之后，韦昌辉没有长长地吸气，而是脱口而出：“诶？都有啊！”，但是，随后出现的，则是一般无二的抿嘴、慌张和心虚，还有如出一辙的羞愧和掩饰。
老模在心里发一声感叹：“真差劲，差到这种程度，还有脸装行家，谁又能想得到呢？”
讨论项目工作进度时，韦昌辉在白板上写下6项工作，按先后次序推进。
老模说：“工作项应该排成并行，项目时间紧。”
韦昌辉竟然愣住了，嗫嚅着说：“只能一项一项地做，甲方没有那么多时间。”
“一人做一项工作，其他人不做事，光等着？等这人做完再接着干？”老模疑惑地问。
“是啊！其他人就等着......”韦昌辉慌张而惊恐地说，他张着嘴巴，舌头搭在下嘴唇上。
老模看着那张脸，惊怒交加、哭笑不得，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站在讲台上演讲的“大鼻涕”：刚说两句，两筒黄鼻涕流下，流到嘴唇上边，猛一吸溜，鼻涕缩回鼻孔，再说，再流下，再吸溜，再缩回。
老模强打精神讨论了一会儿，听着满耳的外行话，感到更加阴冷不适，虚与委蛇几句，便打算离开。
刚起身，就听得韦昌辉跟缩肩小鬼和秃头小鬼说：“对了，前几天那事，情况变了，妳们赶快去讲回来啊！耍赖，就耍赖呀，耍赖讲回来，耍赖搞回来呀！” 老模一怔，不由地看了过去，仔细地打量着韦昌辉那张不耐烦的脸，忽然，想起了那四个字—“阴柔奸险”。

三、现在，我灵光乍现了
三个月后，韦昌辉打来电话：“老模啊！把架构弄清楚再写出来，这件事，昨晚是商量好用三个月，但今天突然就要加急了，甲方要求三天就得搞好。我知道，都好几年了，甲方自己的文档也没把架构写清楚，现在也没有更多资料，但是，这不恰好是你体现能力和价值的时候吗？怎么样？你三天做出来，我就说你牛！你想不想牛啊？肯定是特别特别地想喽...... 是吧？嗯？你说什么？时间不够？三天做不到？哦，那就不太好办了...... 诶！有了！我刚才突然，突然一下子，灵光乍现了！有一个想法，也不知道对不对啊......是这样的，是我搞错了，一开始就不该设系统架构师，根本就不该去搞架构！从一开始我就搞错了，哎呀！搞错了搞错了......搞错了有半年多了。现在，我灵光乍现了，我觉得，应该设的岗位是：首席运维技术工程师，或者，首席运维技术官，或者，首席运维架构科学家，或者别的什么更大的官帽子，然后，零星地，只是很零星地搭配一点点架构，就可以啦！你说对不对呀？怎么样？你有兴趣尝试一下吗？”
老模听着那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心想：“说‘灵光乍现’的时候，韦昌辉那张脸，肯定是张着嘴巴，舌头就搭在嘴唇边，保持5秒不动。”，便不由地笑出声来。
韦昌辉就敢那样去颠倒逻辑，老模在惊讶之余又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个人经历中颇有意思的一个场景，应该有资料留存下来。于是，他拿出一张A4纸，用笔快速地记录着那些极为罕见的厚颜话语。写着写着，有七个字便由笔端落在纸上：阴柔奸险韦昌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