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的困境与救赎

原文：Defining Product Design: A Dispatch from Airbnb’s Design Chief
译者：欧开磊
责编：钱曙光

前言： Alex Schleifer是Airbnb分管设计的VP。他在这篇文章中分享了目前设计行业在发展中存在的一些问题并分析了背后的原因，同时分享了解决问题的方法及打造一个设计友好型公司的三大秘诀。

Airbnb分管设计的VP Alex Schleifer

我发现很多人进入设计行业是非常偶然的，以Airbnb设计团队为例，团里里有人曾是图书馆管理员，有人之前是技工，还有人之前是理疗师。一言以蔽之，在成为设计师之前，大家从事过的职业可谓是五花八门，而对设计的热爱推动他们最终进入了设计行业。很多时候我都会忍不住去想，究竟有多少有设计天赋的人才最终没能走上设计这条道路。我知道，未被挖掘的设计人才非常多，这也是我们现在想招到优秀设计师如此难的重要原因。

Airbnb是一家设计驱动型文化的公司，两位cofounder也都毕业于罗德岛设计学院。对于这样一家公司，想招到优秀的设计师都非常难，你可能不相信，但事实确实如此。其实不单单是Airbnb，我之前曾和包括Apple、Google和Facebook在内的很多非常注重设计公司高管都交流过，他们也面临类似问题。早期创业公司对这个问题应该感触更深。我每周都会从一些有很好发展前景的创业公司或中等规模公司的人那里听说他们正在为招不到设计师而苦恼。

让公司尤其是资金资源有限的创业公司坐等设计师在自己需要的时候自动出现，这是不现实的。如果我母亲不是一位坚信设计是能成为一种正规职业的艺术家的话，我可能也不会踏入设计行业。如果设计师没有一个清晰的职业发展通道的话，要想找到下一代优秀的设计人才，我们依然只能靠好运气了。

在各个行业的公司能为设计师创造一种融洽的工作环境和清晰的职业发展通道之前，有必要和大家分析一下目前阻碍设计行业发展的几大问题与挑战：

（1）缺乏对设计全面而深入的理解。相比大众对产品研发的理解，人们对设计是缺乏全面而深入的认识与理解的。电子产品已成为每个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在一个设计能决定交互型电子产品与平台体验的行业，在功能之外还要更加注重整个产品体验的流畅性。对设计全面深入的理解有助于设计师走出自己的小世界，从而打造一个伟大的产品。

（2）缺乏标准化的组织结构。工程技术和产品管理团队的组织结构和汇报体系非常清晰和统一，相比而言，设计师团队的组织结构则形式各异。有的采用代理模式，在这种模式下，设计师会不停地从一个项目转向下一个项目，为全公司提供设计支持，很多公司会默认采用这种模式。有的公司的设计师会全程参与产品的所有开发过程，从开始到完成，这种模式下，设计主管和产品主管、工程主管一样向同一个领导汇报。还有一些公司，设计团队需要向产品、工程或市场团队主管汇报工作。在设计领域，越早建立一个行业统一、清晰流畅的组织结构，就能越容易营造一种设计友好型文化和打造清晰的设计师职业发展通道。

（3）缺少被大众熟知的设计行业榜样。在工程技术领域，大家熟知的行业榜样很多，如Bill Gates、Mark Zukerberg和Marissa Mayer等。在产品领域，也有Sundar Pichai、Reid Hoffman和Kevin Systrom等很多行业榜样。如果让大家列举一些知名的设计师出身的人担任公司创始人或高管的例子，我敢肯定，除了Jony Ivee和Yves Béhar这极少数名字外，大家应该想不出其他人的名字了，而这两个人还都是工业设计师。当然，我们并不是为了树立这些行业榜样而树立行业榜样，但是我们是可以能从为大众熟知的行业榜样的多少来了解设计师行业的是否成熟，以及设计师的职业发展通道是否清晰畅通。

“如果一个国家的人口全由设计师构成，那么我们会将哪位设计师的头像印在该国的法定货币上呢？”

三大秘诀教你打造一家设计友好型的公司

设计行业面临的问题和设计师的薪资待遇没有太大关联，它主要和设计团队在公司里的位置有关系。对设计的需求始终都有，但设计师的职业发展通道却一直不清晰。那么如何打造一家设计友好型公司呢？

（1）从一开始就将工程团队、产品团队与设计团队进行融合

在包括Airbnb在内的一些公司，工程（engineering）、产品（product）和设计（design）团队是捆绑在一起的，三者简称EPD。如果一个项目组负责一项新功能开发、产品营销或用户反馈，那么工程、产品和设计这三个团队都会分别至少派一个人去参与进去。这种三者联合不仅能聚集产品的主要开发负责人，同时有助于三个团队成员职业发展通道的正规化。

这种三者融合的团队度就像下面这个三条腿的凳子，三条腿分别代表开发中需要的三个团队，即工程、产品和设计团队。只有从产品开发一开始就做到三条腿协同并进（如下面的Figure A图），那么在公司规模扩张的过程中才能保证三条腿一样长（如下面的Figure B 图）。

我发现，从一开始就在工程、产品和设计这三者的协调平衡方面做得比较好的公司通常会做下面两项工作：

• 在公司创立之初就招一位设计主管。稍后阅读应用Pocket在这方面做得非常好。在Pocket刚创立的时候，创始人Nate Weiner自己虽然拥有一定的工程与设计经验，但在设计方面却缺乏足够的敏锐度和洞察力，所以很快就招聘了设计师Nikki Will，他后来晋升为公司的设计主管。正是得益于Will在产品设计方面的贡献，Pocket从一开始就打造了一个非常优秀的产品。
• 让设计团队的规模和工程和产品团队的规模实现同步扩张。很多公司通常在产品开发很长一段时间后再招聘设计师去做视觉，而非从一开始就让设计师参与产品开发中。设计工作如果和产品开发不同步，这不仅会让产品在UI/UX方面的决策复杂化，也不利于营造一个多方协同的产品开发团队氛围。怎么办呢？在最初招聘工程师和产品经理的同时就招聘设计师。你需要的设计师人数可能没有工程师那么多，不过你可以从一开始就确定一个设计师对工程师的人数比例，我建议比例在1：6至1：8之间。不同公司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

如果你不从一开始就遵循这个原则，那么你最后只能做出一个蹩脚的产品，就会像下面的凳子那样不稳固。如果产品开发之初一个设计师都没有，那么你的产品就会像下面Figure C图里的凳子一样，少一条腿。如果你在产品已经开发到一定阶段后再让设计师参与其中，那么你做出的产品可能就会像Figure D图中的凳子那样，三条腿不一般长。

要想避免自己的产品像上面的凳子那样蹩脚，最好从一开始就同步打造三条腿（工程、产品和设计）。从一开始就同步招聘设计、工程和产品主管，三者向同一个人汇报工作。以Airbnb为例，Airbnb的设计、工程与产品主管是平级的，都直接向创始人汇报。不光工程、产品和设计三个部门的主管需要紧密协同，在涉及到每一个具体项目时也需要三个部门协同推进。

在Airbnb设计团队，我们采取了以下几项措施确保设计师能有一个清晰的职业发展通道。

（2）为资深设计师开辟一条清晰的职业发展路径

公司里的资深员工尤其是资深设计师所面临的一个问题是，随着他们在所负责的具体工作领域变得越来越资深，便会随之触碰到职业“天花板”，然而处于相应管理位置的人员却不会遇到这个问题。一般来说，这和他们的能力、工作表现或影响力没有太大关系，主要是因为他们掌握的技能组合是封闭、无法转移共享的。Airbnb主要采取以下几项措施来抑制这种负面影响：

• 为所有团队设置统一的职位头衔。不管是工程、产品、设计还是市场营销人员，都采用统一的头衔设置。所有团队采用相同的职位结构。

• 将最资深的设计师晋升到最高职位，而不是硬要让他们成为管理人员。提升至管理岗位并非一种晋升，而是一种跨界。让资深设计师能在自己的职业生涯中得到持续晋升，但又不会陷入与设计无关的管理琐事中。

只要能做到上面这两点，那么你就能改善下面这些地方的表现：

• 设计师留存率。在以技术工艺为基础的设计或工程职业领域，你可以鼓励他们持续增强自己的核心竞争力和才能，而不是强迫他们转型走上管理岗位。一旦发生迫使转型的情况，很多人就会选择离开公司。
• 让所有团队成员能共同成长。允许资深设计师参与重要的项目和重大的决策中，这样他们就能与工程师和产品团队成员共同成长，而不是仅仅让他们参与那些无法充分发挥自己才能的项目上。
• 内部机动性与流动性更强。通过设置统一头衔和参与更多重要项目，设计师能够慢慢学到很多工程和产品领域的其它专业的知识，随着积累的跨领域知识越来越多，他们可以基于自己过去的项目经验、爱好和技能水平去尝试公司内的其他职位。

（3）发现和使用新工具，创建一个自己的设计术语库

我承认，直到今天我依然无法摆脱对Photoshop的依赖。使用Photoshop早已成为一种习惯。有些工具我们已经使用了20年，我们通常会根据自己的习惯和肌肉记忆来选择使用的软件，所以新工具能否适应设计师的使用习惯是至关重要的。

在新工具挖掘方面，最好能有人专门负责尝试和整合新设计工具。这就是为什么Airbnb会在设计运营团队上大量投入的原因，这个团队主要负责帮助设计团队在公司扩张过程能能更高效地开展工作。设计运营团队要确保设计工具能和工程、产品及其它部门使用的工具保持协调。
即使你暂时无法组建一支专门的设计运营团队，你同样可以采取一些小措施去进行工具整合和结构调整，让设计师更加高效地工作。要从最基础的层面进行整合，尽可能统一大家的使用规范和语言。这不仅适用于开发一个设计系统，同时还适用于一些日常工作中，例如如何为文件命名、在哪存储文件、如何管理版本等。所有人都能遵循同一个规范要远比找到一种完美的规范重要得多。

这为打造一套属于自己的设计语言系统（DLS）奠定了基础。DLS系统不光是一个视觉选择和设计模式语言，同时也是一个设计师和开发者协同开发产品的系统。DLS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让设计师和开发者共同定义新功能组件，一旦定义之后，这个组件名称将会同时应用在iOS、安卓和web平台上。尽管这些功能组件是不同开发人员在不同开发环境下开发的，但他们的名字都一样。

（Airbnb的设计语言系统组件页面）

这个系统打造完成之后，公司就可以在所有部门中打造一个共同的术语库。这不仅能提高沟通效率，同时也能让每一个人都能对公司的所有设计流程有更清晰的了解。Airbnb内部开发的一些产品，如原生组件浏览器和Airshots，能让公司里的任何员工瞬间获取上千个设计界面。所有员工都能在我们支持的任何语言与设备上看到任何应用版本的界面图。对于设计师，这有助于消除设计和最终产品之间的抽象层，最大限度减少设计师的困惑。

工程师通常都会快速更新自己所使用的工具与语言，设计师在这方面要向工程师学习的东西有很多。工程师之所以要快速更新自己使用的工具，这是因为他们需要在竞争日趋激烈的市场中更快地发布代码。有些公司有上千个工程师，他们就像一群鱼一样在一个共享代码库里游，并可根据同伴的状况进行调整姿势。作为设计师的我们，现在在使用工具方面还没有达到这种同步性。

一个行业标准的术语库有助于推动设计师的职业发展，而不是会限制它。在Airbnb，除了规范我们设计界面的方式外，我们还统一了工作语言。未来，我们希望公司内部讨论产品设计的方式在Airbnb外部同样适用，也希望Google和Facebook这些巨头联合起来共同打造一个设计行业通用的术语库。

设计师往往很容易陷入色彩、字体、动画与图案中，而忘记设计是可以成为公司核心部门。在电影行业里，每当有新工具出现，如电影制作流程或硬件升级，电影行业都会专门召开一次会议讨论新工具。如今，我自己也只参加那些不光讨论灵感与创意过程、同时还会讨论新出现的设计工具的会议。

在不限制设计师创作自由的情况下，设计部门最好有一个清晰的标准流程。在我看来，一位优秀的设计师是不仅能够和工程、产品部门同事一起让整个产品开发过程更加流程，同时还能积极学习工程、产品方面的专业知识。我发现能这么做的设计师非常少，然而这却是非常必要的，为了公司，也为了个人的职业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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