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磨盘十八:三擒孙有才

 

 

  张德经过两日跋涉，来到了王大厨的家里，秦歌和魏文书约定，一旦有事需要沟通，就到王大厨的家里联络。魏文书在伪军政府里任高职，但是王大厨依然在自己家里过活，凭着手艺，开了一个小饭馆，饭馆很小，平日只有一些乡村里的客人，所以十分安全。

 

  王大厨见到张德到来，十分吃惊。“目前形势十分紧张，鬼子查的很严，来这一路，想必经过不少盘查，十分危险吧？”

 

  张德叹一口气道，“唉，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段时间，孙有才这伙伪军追我们追的很紧，我们损失严重，前不久，我三连二排全军覆没，部队情绪很不稳定，大家群情激昂，一定要报仇雪恨，秦歌虽经力劝，仍然阻挡不住，只得答应，我是上这里来搬救兵来了。”

 

  “搬救兵？如何一个搬法？”

 

  “我想让魏文书帮我弄五十套日本军装。”张德回答道。

 

  “要这么多日本军装做什么？”王大厨问道。

 

  “实不相瞒，我想了一个能报仇又不会有太大损失的法子。那就是乔装改扮成日军小队，找机会混进孙有才的阵地里去，我这里有一些之前缴获到的三八大盖枪，但是没有军服，希望魏文书帮我搞一些来。”

 

  “不行，不行，”王大厨摆摆手，“太多了，日本人做事很仔细，一两套还行，五十套肯定弄不来。”

 

  “魏文书现在是横滨崎手下的红人，弄这些衣服还弄不到吗？”张德有些不高兴。

 

  “张德兄弟，绝对不是我们不肯帮你，只是你要求的数目的确太大，如果魏文书强行弄出来，势必要引起日本人的怀疑，那就会让魏文书处境变得危险了。”王大厨说道。

 

  看到王大厨一脸诚恳，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张德也没办法强求，看来自己是想的过于简单了，思来想去，总归不能白来一趟，既然数目太大难以拿到，那就退而求其次，弄一套军官的衣服也可以。

 

  张德说道，“那如果弄一身日军军官的衣服呢？”

 

  “这倒是不难，我想魏文书能够办得到。”王大厨说道。

 

  “那就多谢了，这也能帮不少忙呢，十分感谢啊。”张德道。

 

  “快别这么说，大家都是抗日打鬼子的，我们能帮肯定要帮。”

 

  过了两日后，王大厨果然带了一身崭新的日军军官的服装，不但如此，他还给弄了一把东洋刀。

 

  张德十分好奇，连东洋刀都能弄得到啊，他正想去看看，被王大厨拦住了。

 

  “别拔，这刀没有刀身，只有刀鞘，是我托人现做的，真到了孙有才那边，可别随便拔，漏了陷儿就坏了。”王大厨说道。

 

  虽然没拿到五十套军服，张德也总算是不虚此行，拿了一套日军军官服和一把刀鞘，回去也能有点说辞了。

 

  张德怕磨盘军人心不稳，闹出事情来，所以在拿到衣服之后，就立刻赶回去了。

 

  李宝库的三连，是以王虎的徒弟，卸岭门派的弟子为骨干组建起来的，所以他们对刘天豹特别有感情，当大家知道了刘天豹被孙有才杀掉又死得那么悲惨的时候，都十分愤怒，秦歌做了很多工作都不能奏效，大家急切想要报仇。

 

  等到张德一回去，秦歌赶紧找他问明情况，问他到底从魏文书那里得到了什么东西。

 

  张德至此才向秦歌说出了他想冒充日军小队的真实想法。

 

  秦歌有些不解，问道，“冒充日军小队这个主意其实不错，为什么一开始你不愿意告诉我呢？”

 

  “我是担心这个主意未必可行，”张德说道，“结果证明，我还真是在魏文书那里碰了钉子，我要求的数量太大，魏文书无法搞到那么多军服。”

 

  “那你还拿回这套军官的服装有什么用呢？”秦歌问道。

 

  “其实，除了魏文书，我还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不过这个办法，有点。。。”张德有点顾虑。

 

  “有办法就快说，别墨迹了，你是不知道，你走的这两天，下面都闹翻天了，报仇的事不能再拖了。”秦歌着急了。

 

  “好吧，看来只能试试了，”张德横下心来，“我想的主意，其实是想让李宝库他们去盗墓，说确切一点，就是让他们去坟里扒死掉的日军士兵的衣服。”

 

  “扒死人衣服？”

 

  “正是。”

 

  “这个办法的确有些过分，虽然日本鬼子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扒死人衣服，也太晦气了些。”秦歌说道。

 

  “我也是这个担心，所以迟迟没说。”张德道。

 

  “管不了啦，如今情况下，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我们一起去找李宝库讨论一下，他们连里不少人都盗过墓，看看他们怎么说吧。”秦歌说道。

 

  当秦歌和张德把这个想法告诉李宝库的时候，没想到李宝库答应地十分痛快，“这太容易了，我们盗墓的人天天钻到坟里去，见的尸体多了，没有什么晦气不晦气的，既然能打鬼子，什么衣服也得往上穿啊。”

 

  “那太好了，前两天八路军刚刚在刘家巷子那打死了好多日本鬼子，现在这个天气，尸体应该还没有腐烂，现在去扒了他们的衣物正好。”张德说道。

 

  “好，事不宜迟，我手下的这些人早就忍不住了，我现在就派人去弄。”李宝库道。

 

  李宝库手下有好多人都是盗墓的好手，所以很快就把弄回来三十多套衣服，为了驱除尸气，他们把衣服放到石灰里呛了半天。

 

  现在有了一套日军军官服，还有三十多套普通士兵的服装，加上磨盘军以前在消灭岗村小队时候缴获的一些三八大盖枪，伪装日军小队的准备基本做好了。

 

  但是还有一个比较大的问题，张德说道，“磨盘军里所有的人都不会说日语，会不会露馅呢。”

 

  秦歌和各连长商量了一下，不会说也没办法了，目前我们找不着会说的，魏文书虽然日军很在行，但是他又不在身边，我们只能是硬来了。三连一排长徐力，乃是刘天豹的师兄，二人合作过很多次，感情非常深厚，因此他主动请战，李宝库让一排士兵把日军的衣服，还有从墓地里找出来的尚未坏掉的军靴，全部穿上。

 

  玉柱命令二连的侦察排四处侦查寻找孙有才的部队，最近孙有才财大气粗，兵强马壮，很是得意，在五章村大张旗鼓。这一段时间，他连战连胜，非常骄傲，这正是出其不意袭击他的大好机会。

 

  为了确保成功，李忍决定亲自率队，他穿上张德带来的那套日军军服，手拿一把东洋刀刀鞘，特意把脸上的胡子刮了，只留嘴上一点，看起来还真像是日本鬼子的军官，一排的士兵看到李营长亲自带队，都大受鼓舞。

 

  准备工作都差不多了，但是张德觉得还是有一点缺憾，平日里看到鬼子出行，都会至少有一辆摩托车，这一个小队的人，怎么着小队长也不能步行啊。不过这阵子扫荡的很厉害，很难有机会下手打日本鬼子了，从哪里搞一个呢。

 

  张德让玉柱派出侦察排的人去打听，看看附近能不能找到一辆，说来凑巧，前段时间八路军发动百团大战的时候，缴获了三辆摩托车，但是摩托车已经坏掉了，而且也没有汽油，八路军部队开不走，就送给附近村里的老乡了。后来村里有个大财主觉得这个东西很不错，花高价买走了并找人修理了一下，不过车子好买，汽油难搞，日本人为了搞经济封锁，战略物资都查的很严，这个大财主买了不久就把它废弃了。

 

  知道这个情况后，张德托关系用二十个银元买了回来，不过面临的问题是一样的，很难搞到汽油，徐力的一排里，有个兵当年开过车，能开得动，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还得去搞油。

 

  想来想去，只有王大厨能帮的了忙，张德又去找了王大厨，因为有魏文书的关系，王大厨出入日军营地比较随便，他趁着黑夜，从多个汽车里放了一点油出来，总算是弄到一小桶。

 

  折腾了这么多天，总算是准备齐全，三连一排的士兵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营长李忍亲自带队，另外又从其他排里抽调了几个枪法比较准的士兵，一排三十多个人，冒充是日军一个小队，大模大样的向着五章村出发了。

 

  因为汽油很少，他们不敢浪费，在路上一直推着摩托车走，等到了五章村附近的时候，才开始把发动机启动起来。到了村口的时候，遇到了孙有才的哨兵盘查，李忍让徐力冒充翻译，欺骗他们说，自己是十四师团二十一联队下的山口行动小组，路过五章村，请求给予接待。

 

  哨兵看到一群人拿着三八大盖，还有一个军官拿着佩刀，一点不敢怠慢，赶紧回去报告了孙有才。

 

  孙有才知道日本人是不好惹的，说是路过此地，自己要是不出来迎接一下，也是吃罪不起，虽然自己是一个堂堂团长，但是人家是日本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告自己一状，所以他赶紧穿戴整齐，亲自来迎接。

 

  孙有才也不懂得日语，见到李忍他们的时候，只是一个劲的说，太君好，太君辛苦了。李忍怕被识别出来，故意装的很高傲的样子，不去理会孙有才，只让徐力和孙有才谈话，孙有才看到对方如此高傲，心里很不舒服，心想，我怎么着也是一个团长，亲自来迎接你，你也有点太瞧不起人了。

 

  不过不管心里怎么想，他脸上还是赔着笑，毕竟要靠日本人给自己撑腰呢。孙有才谄媚的把他们请到自己的营地里吃饭，说是要给他们接风洗尘。

 

  为首的山口太君的冷淡态度，一直让孙有才觉得不舒服，这段时间以来，打八路，打抗日武装，全是自己的部队在拼命，这日本人也不能一点感激之情都没有啊，给自己甩个冷脸子，以后谁还跟着日本人混呢。不但如此，山口小组手下的士兵对自己也很不友好，看起来甚至有些敌意，他觉得有什么地方有些不太对头。

 

  一直到他和徐力、李忍做到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时候，他才明白过来，不对啊，我帮日本人辛苦卖命，这些人就算是瞧不上我，眼睛里也不应该是敌意啊，除非他们不是日本人，而是。。。，想到这里，孙有才惊出一身冷汗。

 

  孙有才虽然心里很害怕，但是表面还假装镇定，对着李忍说道，“山口太君，不好意思啊，我出去方便一下。”

 

  李忍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知道他这是要跑，故意怒道，“孙团长，你这样太不礼貌了吧。”

 

  “太，太君，你会说中国话啊。”孙有才仍然试图掩饰。

 

  “我是中国人，当然会说中国话了。”李忍说道。

 

  “什么，你，你们是。。。”孙有才有些语无伦次了。

 

   他刚想说点什么，徐力已经拿着手枪顶住了他的头。

 

  “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孙有才连忙求饶。

 

  “我们这次来，也没什么大事，主要是请孙团长资助我们一些吃的，你知道，最近日本人扫荡的很厉害，我们这些抗日的人，越来越吃不上饭了，我们知道孙团长你这里有大米白面，过来借一些。”李忍说道。

 

  “哎，兄弟我跟着日本人，也只是混口饭吃而已。如果有伤着兄弟的话，还请原谅。”孙有才生怕自己得罪了哪路神仙，赶紧赔不是。

 

  “没有，没有，大家都是混饭吃，你帮日本人是混饭吃，我们打日本人也是混饭吃，没什么区别。”李忍说道。

 

  “我们要求也不高，”李忍怕孙有才狗急跳墙，想先稳住他，“你看没有，我们就三十来人，吃也吃不多少，用也用不多少，打仗也打不了什么打仗。不过，要是对付你的话，我们在场的两个人就足够了。”

 

  孙有才想，这些人怕也不是什么正统来路，估计是流窜的土匪，真是倒霉，怎么叫自己遇见了呢。不管怎么样，好汉不吃眼前亏，对方是两个人，又是有备而来，自己犯不着冒险，不就是要些吃的吗，自己保安团家大业大，不缺这点，还是破财免灾吧。

 

  他冲着李忍谄笑道，“兄弟，别，咱都是中国人，有钱大家分吗，我这里新来了一批罐头，白面也有不少，你说要多少都给你。”

 

  李忍说道，“孙团长还是很识时务的，既然如此，我们也不为难你，你派人去取了然后装到汽车上，我们就要这一汽车的就够了，也不多要。”

 

  孙有才一看才要一汽车的物资，在自己这里只算是九牛一毛，赶紧答应了。

 

  等装好车后，李忍对孙有才说道，“孙团长，为了我们的安全起见，还希望你亲自护送我们一程。”

 

  “这，这就不要了吧，我以人格保证，绝对不会为难兄弟你们的，你们只管上车走就好了，下面的人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还会以为你们是日本人，这样不是更好。”孙有才一听要自己去送，有点着慌了。

 

  “那可不行，现在这社会，信不得人格了，你要是非要相信这个，那我拿人格保证吧，保证我们安全离开了，就放你回来。”李忍说道。

 

  “这，这，不太合适吧。”孙有才知道自己去被绕进去了。

 

  “你看，你也不相信人格了吧。现在既然大家都不相信人格，只能信这个了。”李忍掏出一把手枪，指着孙有才的脑袋。

 

  哎呦，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啊，前两次被磨盘军的人给抓去，这次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土匪，又抓着自己了，孙有才只怪命不好。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孙有才是因为信奉这个才能在战乱的年代活下来，现在形势所迫，他更没得选择，只好硬着头皮，跟坐上李忍的摩托，跟着他走了。

 

  保安团的士兵不明就里，看到日本人把自己团长都带走了，以为又是出去花天酒地去了，都没防备。

 

  等到李忍他们的队伍走出五章村，孙有才说道，“你们已经出了我的防区了，没有危险了，可以放我了吧。”

 

  “不行，我刚刚后悔了，你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李忍道。

 

  “你们，你们。。。”

 

   没等孙有才说完，徐力使劲用枪托砸在孙有才头上，把他砸昏了过去。

 

  等孙有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李宝库站在他的对面，他心里一惊，莫非又被磨盘军抓起来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是在哪里？”

 

  “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又见面了啊，孙团长。”李宝库说道。

 

  “李连长，误会都是误会，你们磨盘军到处杀日本人，惹的日本人不高兴了，逼迫我打你们，我其实很不愿意打你们的啊。”孙有才知道自己杀了磨盘军三连二排的排长，肯定和磨盘军结下了仇怨，赶紧替自己辩白。

 

  因为师兄刘天豹的死，李宝库心里充满了愧疚和愤怒，看着眼前这个还在撒着谎，不知廉耻的家伙，他更是怒火中烧。

 

  他对着孙有才怒道，“以前教导员总是教育我们，说中国人当汉奸是情非得已，不能滥杀，而今看来，汉奸比日本人更加可恶，杀起自己的同胞来毫不手软。你这种人，活着有什么意思，白白侮辱了你祖宗的名声，像你这种人，人人可杀。”

 

  磨盘军里的其他士兵听到孙有才被抓的消息，都纷纷赶过来，等他们看到孙有才之后，个个义愤填膺，都要报仇解气，李宝库正是怒不可遏，也不阻止，手下的士兵轮流上阵，竟把孙有才活活打死了。

 

  孙有才死后，士兵们还不解气，把他的尸体，吊在村头上的大树上，身后插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做汉奸的下场！”

 

  气也是解了，仇也报了，下面就该好好计划计划了，磨盘军这一段损失严重，伤亡很大，因为不会筹粮，给养也跟不上，大家普遍感到前途模糊，不知道如何是好。

 

  恰在此时，国民党又回来了，终于发现了这个打着国民党旗号的磨盘军，国民党任命了河北省主席鹿钟麟，当时他刚被任命，因为这个地区一直是八路军在实质管理，他手里无枪无炮，也没有军队，看到有这样一支队伍，向秦歌发出了招安令。